韓熠轉頭看他:“別告訴我你全看完了。”顏徵挑眉:“不然呢?”韓熠:……大佬不愧是大佬,給他……他一本都看不下去!顏徵沐浴在韓熠崇拜的目光之下忍不住略有些得意,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拉著韓熠的手走到書案邊上說道:“你且坐一坐,我讓人去尋書。”顏徵說完轉頭對身邊的小宦官說道:“東麵書架上第三行第五格上的書都拿過來。”韓熠眉頭微微跳了跳,連在哪裏都知道,這是什麽見鬼的記憶力?書拿過來之後,韓熠拿起一本順手翻了翻,然後注意到上麵的字跡十分眼熟——就顏徵那一筆剛直鋒利的字可是太好認了。韓熠翻了翻書再看了看周圍問道:“這些書……都是你自己手抄的嗎?”顏徵隨手也拿起一本書說道:“養傷時閑來無事,就抄抄書。”韓熠慚愧,他養傷的時候隻想睡覺鹹魚躺,抄書是不可能抄的,別說抄書,看書都不想看!這大概就是學渣跟學神的區別。正在慚愧的韓熠一眼就看到了顏徵手上的書,瞬間瞪大雙眼:“《滅諸侯說》?這是誰寫的?”顏徵聽到韓熠的語氣有些複雜,略微一愣,剛剛他隻是被韓熠那直白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順手就拿起了一本書遮一下,壓根就沒注意是什麽書,此時聽韓熠說這才看了看封皮。顏徵沒迴答,一旁的高鑒迴道:“是李通古,便是老奴剛剛說的送了拜帖和書的那位。”顏徵了然,他沒繼續看書,而是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韓熠身上。“怎麽了?這本書不妥?”韓熠沉默了一下,李通古啊,這個人……讓人心情有點複雜。在原著正文之中,這個人對顏徵那可真是忠心耿耿,並且也的確十分有才華,畢竟是師從荀子學習帝王之術的人。可是在後來作者所寫的番外之中,這個人為了自己的權勢,在顏徵去世之後,扶植了一個他認為可以當傀儡的皇子,並且秘不發喪,還用鹹魚掩蓋屍臭。前期韓熠多麽欣賞這個人,後期就多恨這個人。雖然現在這人什麽都沒做,但……韓熠看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心理性厭惡。他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什麽,就是覺得這個人口氣蠻大,也不知道本人才學如何。”顏徵見韓熠表情不太好,便揮了揮手,高鑒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其他小宦官退了下去。“你是不是認識他?”顏徵傾身問道。韓熠沉默了一下才說道:“認識倒是不至於,隻是聽說過此人,據說他師從荀子學王術,善謀略,隻是為人略有些極端,可用,但不可重信。”韓熠思前想後,覺得世界上未必沒有能替代李通古的人,但一時半會他上哪兒去找這樣一個人呢?而李通古現在已經出現在了顏徵眼前,以顏徵的心性,是會欣賞這個人的,哪怕韓熠覺得這人不能重用也未必有用。顏徵一向都是隻要你有用,我不計較你的那些小心思,可以為己謀利,但不能過分。韓熠不敢說自己比李通古厲害,不過,李通古最大的兩項功績郡縣製和破壞分封製,前者現在不適合,後者……已經被韓熠破壞的差不多了。韓熠那個裂土而不臨民從根基上就斷了分封製的延續。既然如此,那就順其自然,反正等一統天下之後,大不了韓熠來個卸磨殺驢,雖然不厚道一些,但……大一統王朝繼續實行極端法家思想那真的是要完啊。顏徵聽後點點頭,韓熠見他一臉若有所思便補充說道:“不過我也隻是聽說,究竟如何我沒見過這個人,你自己小心分辨吧。”顏徵說道:“這人……善鑽營倒是真的。”韓熠微微一愣,顏徵笑道:“《滅諸侯說》,這種書應該是給父王看的啊,他卻偏偏給了我,是想效仿薑不韋嗎?”韓熠聽後笑道:“有人效仿薑大夫就代表著殿下有這個價值啊,當然,說不定他們還覺得是在效仿我呢。”畢竟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韓熠當初的選擇實在是太匪夷所思,思來想去都覺得可能是他也在賭。最近已經漸漸有這種聲音了,韓熠覺得與其讓顏徵聽到別人議論,倒不如他先開口說出來。顏徵嗤笑一聲:“這些人也配跟你比。”韓熠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至於提醒顏徵別因為投靠他的人太多招來顏子薦忌諱這種事情,倒也沒有必要,顏徵看上去冷靜的很,既沒有因為別人的投靠而開心,也沒有覺得這些人太主動而看不起。他低頭翻了翻書,歎了口氣說道:“哎,這是天書嗎?”顏徵湊過去看了看,輕笑說道:“哪裏不明白?我給你講。”韓熠十分老實:“都不明白。”這上麵的專業術語也太多了吧?根本看不懂好嘛?至於麵子這種東西,在顏徵麵前,嗯,也沒啥好在意的,人啊,丟著丟著就習慣了。顏徵倒也耐心,真的開始一點點給他講。於是顏子薦發現,原本下班就迴家的韓熠開始了下班就去東宮的生活。顏子薦忍不住問了一句,得來的答案是這倆人還真就清清白白,天天窩在書房讀書。對此,顏子薦隻想說一句話:就沒聽說過誰能讓太子親自當老師的!然而讓太子當老師的某位毫無自覺,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了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