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姬無法想象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是以心裏越發焦躁。顏徵開口說道:“當初父王對阿娘也不錯,想來是多年不見,彼此都有了變化,阿娘還請稍安勿躁,阿爹總不至於一直不見你。”趙姬聽了之後若有所思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當年她剛到顏子薦身邊的時候,也曾有過濃情蜜意的一段時光,那時候她憑借著一張臉都能讓顏子薦對她百依百順,如今她年紀雖然已經不小,但容顏保持的還不錯,更何況她還有顏徵。趙姬深吸口氣說道:“好了,你忙你的吧,我也要迴去了。”顏徵恭恭敬敬把她送走,他看著趙姬的背影,一時之間隻希望在冊封儀式之前,趙姬不要出現了。也不知道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還是顏子薦動用了什麽手段,反正在這段時間之內,顏徵的確沒有再見到趙姬。到了冬至那天,顏徵穿上了為他特質的太子大禮服。這年頭凡是大禮服都講究一個多,層數多配飾多,所以一般禮服穿上都會顯得臃腫一些。然後又碰巧趕上冬天,厚重的大禮服硬生生讓顏徵圓了兩圈,也虧了他現在正處在抽條的年紀,再加上之前受傷一直沒怎麽養過來,所以還能保持著他風流挺拔的身姿。而在滿朝文武圓潤的身姿映襯下,韓熠那身段那臉也顯得十分的獨樹一幟。祭天是個十分肅穆地活動,然而韓熠怎麽都沒想到祭天還特麽要走一段山路!穿著大禮服走山路啊!這特麽是反人類活動吧?去年他不記得有這種情況啊。韓熠一邊走一邊思索了半晌,後來才恍然,哦,去年冬至的時候他好像還在路上。他忍不住迴憶起了往昔,不迴憶不行,不思考一點事情引開自己的注意力,他怕是分分鍾就堅持不住想坐下了。哎,這破活動,他這個年輕人都有點受不了,那些年紀大的可怎麽辦?這樣想著,韓熠抬頭看了看前麵的大良造,發現大良造麵色平靜,雖然氣息也有些急促,但看上去還好。往前看是薑不韋,嗯,除了臉上的汗水不斷滑落,整個人都在蒸騰熱氣之外也還好。再前麵是老丞相,這位就更絕了雖然麵色潮紅,但氣息還算均勻,看上去能打八個他。韓熠一時之間頗有些懷疑人生,是不是他打開冬祭的方式不對?跟他並排而行的是信任的駟車庶長,這位姓李,名成,年紀也不小了,四十一歲,在這個時代都活過平均年齡了。李成看著韓熠滿臉通紅的樣子,小聲問道:“怎麽樣?實在不行就歇歇吧。”韓熠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他身後這麽多人呢,都是排著隊走的,他停下來,後麵的人怎麽辦?更何況這不僅僅是冬祭,還是顏徵的冊封儀式,這種時候他不能掉鏈子。前麵的大良造嘿嘿笑道:“小家夥體格不行啊,說起來也是戰場走了一圈的,怎麽這麽虛?”他這麽一說,韓熠忽然想起來了,秦國重武,爵位基本上都是跟軍功關聯的。所以滿朝堂數下來的話,你就會發現,大良造上過戰場,大庶長上過戰場,甚至連丞相都上過戰場。別說這些人了,連秦王都上過戰場的,顏徵這個未來的秦王就不說了,顏子薦當初逃迴秦國的時候,也跟著蒙翱在戰場上混了一段時間。可真是……別看人家是文官,搞不好打起來真的能一個打韓熠十個啊。至於韓熠那個上戰場,首先,他的戰甲是自己打造的,為了適合自己,重量上就削減了,其次他是開著掛一路打過去的,哪裏比得過這些大佬?於是韓熠悲催的發現,可能滿朝文武就真的隻有他一個弱雞。畢竟這些人不是真的上過戰場,就是為了上戰場做準備的。現在他還能撐著大概就隻有一個信念——不能給顏徵丟人。誰都知道他跟太子好的能穿一條褲子,自然也無形之中將他當成太子的人,他怎麽能讓人看顏徵的笑話呢?他這樣想著抬頭看了一眼前麵,虧了他身上有爵位,位次比較靠前,結果一看,人家重傷剛好的病好看上去都比他狀態好。韓熠就納悶了,他這段日子一直在打鐵啊,也很賣力氣的活,怎麽體質差這麽大呢?好在終於是硬撐著到了山頂,此時山頂的祭壇早就已經架設好。韓熠深吸了口氣,想到一會還要不停的行禮整個人都要暈過去。在他們行祭禮的過程中,選出來宣讀祭書的官員紅光滿麵中氣十足的念著上麵的內容。第一份是祭天的,總的意思就是希望上天保佑秦國來年風調雨順。這份念完之後直接扔到了祭台的火盆之中,然後就開始念第二份。這一份念的時候就不用行禮了,因為這是冊封太子的詔書,隻需要顏徵一個人下跪接旨就行了。韓熠看著顏徵跪在冰冷的地上著實有些心疼,開始思索這份詔書到底是誰寫的?怎麽寫這麽長?雖然寫的很好,但是……顏徵跪的時間也長啊。等到念完之後,那份詔書自然也扔進了火盆。顏徵起身,麵向朝臣,眾臣拜見太子,結果就在大家都行禮的時候,忽然火盆之中發出了響動,聲音還不小,眾人頓時看向火盆方向,連顏徵都迴頭看了看。隻見火盆中的火勢猛地一竄,瞬間大了好幾倍,而後在火焰之中竄出了一條火焰形成的玄鳥盤旋而上,消失於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