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找出了一件皮毛大衣, 為韓熠裹上, 然後小心翼翼擦去了韓熠因為疼痛而冒出來的冷汗。外麵依舊喧嘩震天,韓熠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魏舞的聲音, 其中還夾雜著燕川的怒吼。然而這些他都沒有力氣管,疼痛已經消耗了他大部分精力。顏徵一手握著青金劍一手抱著韓熠, 他低頭仔細觀察著韓熠的狀態, 此時韓熠雙目下垂,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水珠,也不知是汗還是淚。平時殷紅的雙唇此時變得蒼白, 臉色更是白中帶青,讓顏徵越看越是害怕。過了一會,或許是藥生效,也或許是疼麻木了,韓熠微微睜開眼睛,勉強說道:“白韶,他有沒有事?”他們這群人裏麵,燕川魏舞伸手不錯,陳雙聶更不用說。韓熠雖然自己受了傷,但那是意外,現在還有顏徵保護他。隻有白韶,見不得光,雙腿又不良於行,讓韓熠難免有些擔心。顏徵微微一愣,沒想到韓熠清醒過來第一個關心的居然是白韶。他抿了抿唇低聲說道:“白韶自有護衛看護,更何況還有聶老,你不必太過擔心,先好好休息。”韓熠腦子昏昏沉沉,聽了也覺得有道理,便靠在顏徵懷裏閉目養神。睡是不可能睡得著的,疼成這樣,誰能睡著他就認誰當大哥!過不多時,外麵的喧囂聲漸漸停歇。顏徵和韓熠所在的騾車除了之前韓熠受襲,居然再沒有受到過打擾。等安靜下來之後,車門被打開,外麵蹲著像頭狗熊的燕川。此時的燕川一臉愧疚問道:“長安君如何?”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燕川此時大概已經死上百次。燕川在接觸到顏徵的目光之後,忍不住縮了縮身體。顏徵小心翼翼將韓熠放下來,韓熠微微睜眼問道:“怎麽了?”顏徵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道:“已經沒事了,睡吧。”韓熠餘光掃到了旁邊的燕川便問道:“公子川?到底發生何事?”燕川搔了搔頭小聲說道:“那啥,實在對不住,是我連累長安君,那些人原本就衝我來的……”顏徵打斷他問道:“到底是什麽人?”燕川咬牙切齒說道:“東胡餘孽!沒想到他們居然還能整事兒!”顏徵頓時了然,燕國國土麵積一開始並沒有很大,東北這一片一直是狄戎和東胡占據,後來燕國越來越強盛,又有大將在東胡做臥底,而後便一舉攻破東胡,直接將東胡趕出千裏之外。不過這都是兩百年前的事情了,兩百年間東胡一直反抗,而燕國越來越強盛,東胡幾乎已經被滅國,沒想到還能蹦躂兩下。顏徵默默在心裏給東胡和燕國都記上了一筆,而後說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快些趕路,阿熠需尋一安穩之處休息。燕川立刻說道:“成,前邊不遠就是薊城,我先迴去整整,你們甭太著急,走穩著點啊。”顏徵看到他就心煩,直接揮了揮手:“去吧。”燕川退出來之後越想越不對,顏徵剛剛那架勢怎麽跟他爹有一拚呢?就在他思考這個的時候,陳雙聶拎著倆人頭過來說道:“手快,沒留活口。”燕川也不在意:“知道是東胡,留不留都一樣,老師,我先走一步,是因為我受傷地,你可得幫我照看好了。”陳雙聶也有些不自在,板著臉說道:“行了,你該幹啥幹啥去,我還能不知道?”燕川說完就走了,一旁的魏舞這個時候才過來。剛剛也不知道她跟多少人動過手,此時發髻都有些散亂。不過這姑娘也不在意,隻是隨意用手將碎發一攏問道:“阿熠怎麽樣了?”大概因為剛剛魏舞也幫忙的緣故,此時燕川對著她是難得的溫和:“已經睡了,你要去看就悄沒聲兒的趴窗子上望一眼得了,開門又有涼風灌進去,對他不好。”魏舞一聽立刻放棄了過去的念頭說道:“那算了,等到薊城再說吧。”她轉頭看著燕川問道:“你這是幹什麽去?”燕川說道:“我先迴去安排一下,房間啊郎中啊啥的。”魏舞歎了口氣:“這都什麽事兒,快去吧。”燕川倒是有些意外:“你不怪我啊。”魏舞翻了個白眼:“怪你有用啊?快走! ”她不生氣是假的,畢竟韓熠是真的受傷了,隻不過身在王室這種事情魏舞都快習慣了,也沒什麽好說的。燕川走了之後,魏舞迴到了自己的車上,而陳雙聶則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神出鬼沒,而是牢牢守在韓熠跟顏徵身邊。陳雙聶的心裏是十分愧疚的,他之前曾經答應過韓熠保護顏徵。雖然顏徵沒受傷,可當時韓熠跟顏徵是在一輛車上的,按照當時的位置,如果不是韓熠探出窗外,那麽受傷的很可能就是顏徵。老頭子一生守信重諾,從來未曾食言,結果這一次就差點晚節不保。顏徵心裏對陳雙聶也有些不滿,隻是沒有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