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一架從廣州飛往京城的客機降落在了京城機場。


    80年代的京城,還沒有後世那麽嚴重的霧霾,但因周邊沙漠的風沙,導致整個京城看上去灰蒙蒙的。


    漫天遍地的黃沙,仿佛是將諾大個京城放在了一張發黃的舊照片之中,那些老建築、老服飾,給霍耀文一種懷舊,同時也是時代烙印的錯覺。


    剛下飛機,霍耀文與幾個保鏢剛走出出機口,就看到不遠處有人舉著寫有自己名字的牌子在那等待。


    霍耀文瞧了幾眼,想來應該是北大派來接機的人。


    還不等他上前詢問,就見有個身著中山裝的男子快步走來,此人約莫四十來歲,滿臉微笑地伸出手道:“霍先生你好。”


    “你好,請問你是?”霍耀文愣了愣。


    中年男子微笑著點點頭道:“鄙人湯一傑,現任北大哲學教師,學校讓我來機場親自接霍先生到學校。同時歡迎霍先生你能來京城參加我們北大今年舉行的哲學交流會。”


    “原來是北大的湯老師,你好你好。”


    一聽來人是北大的老師,霍耀文眉毛一挑,心裏很是好奇對方是怎麽認出自己來的,畢竟霍耀文又沒有照片在內地流傳,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不知道湯老師是怎麽一眼就認出我的?”


    “嘿嘿,這個主要還是因為我看過霍先生你的照片。”湯一傑想到自己得到照片的緣由,心裏不由地笑了笑。


    “我的照片?”霍耀文眉頭蹙起。


    湯一傑:“不錯,我學生中有一位很喜歡霍先生你的作品,剛好那本書的後麵印有霍先生你的照片。”


    印有我的照片?霍耀文腦子一轉,立馬想到了第一本出版的作品《甜蜜蜜》,他的所有作品中也就《甜蜜蜜》的最後一頁印有他本人相片。


    此時內地應該還沒有什麽盜版書,也不知道那位北大學生是從哪兒弄來的港島出版的《甜蜜蜜》。


    湯一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他看了看霍耀文身後跟著的幾個人,雖然不清楚他們是幹嘛的,但加起來總共有四個人,學校安排的宿舍恐怕不夠用。


    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把人帶會北大再說,隨即湯一傑道:“霍先生我看你們坐飛機也累了,我們先迴學校休息一下。”


    霍耀文微笑道:“那就麻煩你了湯老師。”


    ……


    下午兩點多,北大校園的門口。


    望著象征北大標誌的西校門上的牌匾,霍耀文有種穿梭時空的錯覺。2015年春,他來京城旅遊的時候,就曾經來過北大的西校門參觀,那金字藍底的牌匾,沒想到在今天居然又重新看見了。


    下了車,湯一傑剛走兩步,就注意到身後停下腳跟的霍耀文,迴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霍耀文的目光一直望著大門上的牌匾,不由微笑著說道:“霍先生,這牌匾曾經是燕京大學的,後來與京城大學合並,就改為了北大。”


    霍耀文平視向湯一傑,笑道:“我聽說最初這上麵的四個字應該是燕京大學,還是當時北大的蔡元培先生親自提寫的匾額。沒想到幾十年過去,曾經被北大校長親自手書匾額的燕京大學已經與北大合二為一了。”


    “沒想到霍先生也知道這事啊。”


    湯一傑不由驚愕的看了眼霍耀文,這事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可沒想到連久居香港的霍耀文也知道。為母校自豪聲名遠播的同時,跟著點頭道:“不錯,當年燕京大學的匾額的確是由我們北大曾經的老校長元培先生親自提寫的,後來合並成北大以後,就把這曾經的燕大的匾額改為了北大。”


    或許是因為剛剛的對話,在前往校內的路上,湯一傑與霍耀文聊的甚歡,從北大聊到了霍耀文的港大,又從港大聊到了兩人都學過、教過的哲學。


    同時也是此行霍耀文來北大的目地。


    此次北大哲學係舉行的這場“哲學交流會”,一開始隻是想在國內幾個知名大學之間展開,但哲學係主任馮定覺得這場“交流會”不應該隻局限在國內幾所大學,遂向北大校長周培源周校長請示了一下。


    這事周校長知道以後,思慮再三,還是答應了馮主任的請求,同意哲學係舉辦的這場“交流會”邀請一些海外哲學家前來。


    不過此時被北大在國外名聲不顯,發出的邀請函猶如石沉大海一般了無音訊,真正受邀且答應前來的人除了霍耀文外,還有香港中文大學的教授牟宗三、勞思光、饒宗頤,和美國南伊利諾大學哲學係教授劉述先,康奕等六個人。


    走了一段路,湯一傑又道:“霍先生,我去年在一本國外的哲學周刊上讀到過你提出的缸中之腦理論,初聞時甚是震驚,這不僅讓我對英國哲學家貝克萊,奧地利馬赫等人主張的唯我論,產生了一定程度上懷疑與分歧。”


    聞言,霍耀文沉吟片刻,說道:“貝克萊主張的主觀唯心主義,是對物質世界的客觀存在根本否定,這在我個人看來是不對的,哲學是一門嚴謹且又存在自我矛盾、相互辯論的學問,它不應該是定性在某一個性質上。”


    “哦?霍先生是唯物主義者?”湯一傑好奇地問道。


    “我不是唯物主義者,也不是唯心主義者。”


    霍耀文搖了搖頭:“我本人雖然學過哲學,也讀了一點中西哲學相關的書籍,但我並沒有過多的深刻的去研究這門學問。在我看來無論是唯心還是唯物都隻是哲學的兩個麵,一個正麵一個反麵。”


    “那不知道霍先生對馬克思……”


    不等湯一傑把話說完,霍耀文連忙看向遠處說道:“湯老師,那是不是北大的未名湖?”


    湯一傑愣了幾秒,隨即看向遠處的人工湖,點點頭道:“不錯霍先生,那就是北大的未名湖。”


    未名湖作為北大最具有代表性的景點,此刻湖畔邊圍聚了不少北大學子,有男有女,有的三無成群在相互朗誦詩歌,有的則是安靜地坐在青青草坪上,凝視那波瀾不驚的湖水……


    霍耀文不想過多的與湯一傑討論馬克,看到那邊風光美景,忍不住說道:“早聞北大未名湖景色優美,湯老師不介意我耽誤你一點時間,過去看一看吧?”


    “不礙事,既然霍先生有雅興,那我就陪霍先生看一看未名湖。”


    湯一傑一邊搖頭一邊麵露笑容,表示不耽誤時間。


    兩人並肩向未名湖畔走去,隨行的幾個保鏢緊跟其後,此刻四周圍的學生們卻是注意到這群人的到來。


    “湯老師!”


    “是湯教授!”


    “湯教授您也來未名湖玩啊?”


    “湯教授上次我寫的那篇論文覺得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有幾名哲學係的學生,在看到湯一傑教授,紛紛上前熱情的與這位湯老師打起了招唿。


    湯一傑自是與學生們一一笑應。


    走在前麵的霍耀文迴頭看湯一傑正在與學生們交流,那師生融洽的場景,一時勾起了霍耀文腦海中曾經在港大教書時的畫麵。


    一眨眼,竟然過去了快十年的時間。


    時間過的還真快啊。


    霍耀文心裏感歎了一句,隨即搖了搖頭,轉過身子,把目光放在了這片未名湖上。


    四月晚春,未名湖湖中的湖水就像一麵大鏡子,湖邊柳樹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在下午和煦的陽光下,那湖麵波光粼粼、浮光躍金,水下隱約可見幾條小魚自在遨遊。


    一陣微風吹來,湖麵上碧波蕩漾,泛起一層層漣漪,一群不知從哪兒來的鴨子,蕩漾在湖麵上,真是一番別樣的美景。


    霍耀文上一次來未名湖參觀,還是三十多年後,看到此情此景,一時間感慨萬分,腦海中想起曾經讀過的一首詩,忍不住小聲念道:“客戲遊魚近,柳展暖風親。春桃悄綻蕾,恐驚讀書人。”


    “好!誦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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