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輪大師用自己的精血書寫出了一篇碾龍經血書,在一根橋樁上,橋樁下就是那條被壓在塘崖山的龍,他這是要以一己之力來鎮住這條龍。


    人力能勝天這種話其實是小兒笑談,天那麽大那麽廣,你拿什麽來征服,別說是勝天了,就是想要勝了這地下的種種也很難,比如這一條南幹龍脈絡。


    隨著慧輪大師書寫的碾龍經文越來越多,他的臉色也愈來愈蒼白起來,眉眼間盡顯疲憊之色,抬起的手指也顫巍巍著,這種書寫的方式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抽著他的生氣,燃燒著他的生命力,直到一篇碾龍經寫完也許慧輪大師就得要油盡燈枯了,他的這種狀況看在別人的眼裏誰都開始擔憂起來,畢竟這裏沒有瞎子也沒有傻子。


    他這麽難過,當別人看不出來麽?


    噗慧輪大師突然眼睛一睜,張嘴就吐出口鮮血,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也更加灰白了許多,他似乎有些撐不住的用手扶上了橋樁,然後再次艱難的抬起右手想要繼續書寫。


    王長生嘴唇動了動,臉上遲疑的表情又再次犯了出來,他又重複了一句,問道:大師值得麽?


    慧輪大師嘶啞著嗓音說道:以我殘年,換眾生有福,怎麽會不值得?


    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並不隻是響亮亮的口號,沒有路哪裏來的人氣和財氣,又哪裏能富得了?


    像慧輪大師這種得道高僧,是能夠準確的預測出自己陽壽將盡之日是在何時的,他自知沒有幾年好活了,就想著在有生之年用自己所剩無多的陽壽,來換取這一條路來造福眾生。


    悲天憐人,功德無量王長生嘴中呢喃了一句,慧輪大師忽然又再吐了一口鮮血,臉色從灰白到此時已經全無血色了,於此同時塘崖山這整片山突然毫無征兆的晃了晃,山中鳥驚飛,水中魚亂跳。


    悄然間,一聲歎息忽然響起,王長生幾步走過來,伸手扶著慧輪大師的後背,一手從長袍下抽出張符紙輕輕一甩這符紙上就噗的一下著了,燒成一撮紙灰落在了他手裏,然後迴頭說道:給我送一瓶水過來。


    崔總工程師等人頓時皺眉也有茫然不解,絕大多數人對王長生都感覺有點眼生,不知他這時冒出來是要幹嘛,王長生朝著徐木白說道:快點,你該不是想要大師把這條命扔在這裏吧?


    徐木白錯愕的頓了下,迴頭就從助理手中拿過瓶已經喝了一半的礦泉水遞給了他,王長生將紙灰扔進水裏,輕晃了下說道:這是道門的補氣咒,大師你精氣耗得有點太多,不過好在陽壽還沒有耗幹淨,補一補就無礙了


    王長生如果任由慧輪大師將整篇碾龍經文全都寫在橋樁上,那他肯定就是迴天乏力了,橋能連起,這位大師也就得坐化在塘崖山下了。


    慧輪大師拿著水,輕聲問道:施主可是憐憫我,還是另有他法?


    王長生說道:我尊你德高望重,我也卻有他法,但我實在不太想用,這種耗因果損功德的勾當,大師你應該心裏有數,否則我不會袖手旁觀不管,您應該心裏有數。


    慧輪大師點頭說道:施主此話在理,確實沒人會想白白損了幾年陽壽來釘住山下的這條龍。


    先前不管是徐木白主動讓他出手,還是樂於助人什麽的,王長生都沒有下手的意思,要釘住塘崖山下的南幹龍脈絡,是要因果作為代價,損耗功德的,王長生要是出了手那結果就是他得少活不知幾年。


    就像滬上高架橋下的那根九龍柱,當年那位高僧紮下這根柱子沒多久,迴去後就坐化了,王長生自然沒有道理無緣無故的讓自己少活幾年。


    慧輪大師問道:不知施主


    王長生說道:移花接木,禍水東引吧!


    王長生來到崔總身前,低聲跟他說道:多餘的我不解釋了,太淺顯了你們不明白,說多了你們未必能懂,你要是能信得到我覺得可以的話,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用,代價就是會稍微有些麻煩。


    崔總工程師愣了愣,皺眉問道:你是什麽人,我不記得工程部裏有你這麽一位


    徐木白反應很快,她接了一嘴說道:王先生是我們公司的顧問,專門負責他懂得一些山水術


    王長生指了指慧輪大師說道:要麽你讓這位高僧把命扔在這裏,要麽你聽我一句試試


    崔總工程師說道:你有把握?


    王長生說道:我隻是不愛多管閑事罷了。


    好,王先生請講


    王長生在他耳邊說道:幫我找一個死刑犯過來。


    慧輪大師雙手合十,低聲說了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


    王長生頭也沒迴的淡淡地說道:給犯了錯的人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也是好生之德,不然呢?他下了陰曹地府然後被送往十八層地獄受無邊無際的罪?我讓他少受些年在地獄的日子,他應該會在下麵對我感激涕零的


    慧輪大師說道:那施主恐怕得要沾上因果了


    王長生歎了口氣,說道:大師肯為這一座橋不要自己那幾年的陽壽,我沾上一點因果也無所謂,畢竟你的命沒了,找不迴來,我的因果還能想法找得到


    帶個死刑犯過來這種事會很難辦,但得分什麽人來辦。


    鋪設高速公路,建造橫跨兩山之間的大橋,這都是國家工程,是在多年前就列為國家規劃中的,光是設計,討論,研究就要兩三年的時間才能定下工程計劃了,一旦遇到什麽阻隔的話,那就得是傾盡全力來處理了,當然不可能就此放棄。


    所以,崔總工程師走到一旁打電話上報,將問題的嚴重性和實際情況都交代了一遍,剩下的就是等著上麵來決定了。


    當年滬上建造高架橋的時候就是如此,一根樁子說什麽也打不下去了又不能該道,最後上麵拍板請了高人過來,這才能把那條高架給建成。


    凡事都有例外,大事當頭,自然得要不拘小節了。


    時間一晃一夜過去,到了第二天下午,一輛掛著嶺西牌照的警車開到了現場,一個戴著頭罩的犯人被獄警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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