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


    翻騰的身影。


    濕漉漉的衣服,打綹的頭,冰碴子,霜霧……跳進太平河遊了一圈的盧飛,跟寧十的模樣如出一轍,狼狽到不行。


    李七夜走到寧十身邊,微微彎腰,手搭在他的肩頭,嘴巴湊近他的耳朵:“兄弟,還滿意嗎?”


    寧十微微抬頭,瞅了李七夜一眼:“你認識我?”


    李七夜聳聳肩:“現在不是認識了嗎。”


    寧十:“為什麽要幫我?我可不是你的人。”


    李七夜笑了笑:“覺得我在占你便宜?”


    寧十看了看李七夜的手:“不然呢?你的手心兒很濕,你有病吧?”


    跟在李七夜旁邊身姿婀娜的女子,忽然笑了笑:“公子,你就放心吧,我家王爺是不會占你便宜的,全龍船的人都相信,肯定不會。”


    寧十疑惑的看了這女子一眼。


    身姿婀娜的女子半遮著嘴巴,悄悄用唇語說了一句:“我家王爺隻喜歡姑娘,不喜歡少年郎的,而且,他身子不舒服,不能占便宜。”


    李七夜自然能看到這些小動作,無奈的翻個白眼,心裏想:“自己是不是把這幾個小妮子給寵壞了,竟然敢在外麵說自己壞話!”


    寧十點點頭,撇了撇嘴,冷不丁說了一句:“不舒服?那就是腎虛嘍,我說手心裏為什麽那麽濕!”


    停頓片刻,寧十補充了一句:“我不喜歡欠人情,你的病我可以幫你治好,我看過一個偏方。”


    李七夜:“……”


    寧十一本正經的說:“放心,治腎虛,很管用。”


    李七夜咳嗽一聲,感覺腦殼兒好疼,好想掐死他!


    “我腎虛。”


    “我知道。”


    “能不能不要這麽宣揚!”


    李七夜不斷深唿吸,小聲地給自己做心理安慰:“殺人是不對的,做事情要講良心,自己幫這個少年是有私心,這不假。可也是為了打壓申家劍爐,為了給將軍府敲敲警鍾啊。童言無忌,他還是個孩子,嘴毒一些可以理解,千萬要忍住,就算再想掐死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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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忍住……已經被逼著跳進太平河虐了一圈,就當懲罰了吧。”


    李七夜心裏這樣想著,然後就很敷衍的拍了拍寧十的腦袋:“小弟弟,不冷嗎?我勸你還是迴船艙裏換身衣服吧,小心凍壞了身子。”


    抖一抖身上的冰碴子,寧十挺直腰杆,朝著李七夜很認真的說:“無論如何,都是要感謝你的。我不擅長說話,也怕麻煩,不太懂這種事情的處理方式,你能用嘴解決,已經很厲害了,我會記住這份人情。”


    李七夜很尷尬的擺擺手,意思是:“不用謝,各取所需。”


    這時候,盧飛已經走上甲板,低著頭準備迴到船艙,他一刻都不願意在這裏待著了。因為很狼狽,所以他拒絕了同門的照顧,身為申家劍爐的大師兄,他可不願意其他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走的路線都是背對所有人,絕不能讓人瞧見自己的正臉。


    然後。


    寧十就湊近李七夜問了一句話,聲音很小:“他們都喊你七王爺,你在這龍船上很有權勢?”


    這話李七夜愛聽,很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寧十:“如果別人以為我是你的人,那我在這船上殺個人,你能擔住?”


    李七夜嘴角一翹:“當然。”


    寧十:“好,那今晚我欠你一條人命。”


    這個時節的太平河,水勢並不湍急,雖說北境下了幾場雪,可流到此處水位已經正常。龍船行駛在河中,平平穩穩,完全不會搖晃。


    船很大,河很深,過冬的魚群跟龍船遊的方向一樣,都是一路南下。


    夜空清冷。


    頭頂有一輪明月,明月旁有幾顆若隱若現的星星。


    太平河的河岸上邊,能看到一叢一叢的深冬蘆葦,葦梗上凝結著一層露霜。極目眺望,夜空是永遠寧靜的河水,河水是永遠透徹的夜空,然後,起風了……


    “喂。”


    “你是劍修吧?”


    “你的劍,落在甲板上了。”


    寧十跳河之前,申家劍爐曾經有十八個劍修向他討教,說點到為止時拋給過他一把劍。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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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候,寧十將這劍原封不動的拋還給盧飛。


    轉身接住劍,盧飛有些皺眉,緊接著,眼眸中便閃過一抹異色,因為他看到寧十的嘴唇在動。


    盧飛在船樓上曾經朝寧十說過一段嘲諷的唇語。


    現在,寧十同樣對著盧飛說了一段唇語:“我叫寧十,我並不是禪山道觀的弟子,我來自劍的故鄉,我有一個姑姑。”


    話,說出口。


    寧十甩飛身上的幹燥棉衣,浸透太平河水,裹著冰碴子的濕衣服,突然掉下來一層薄冰。


    冰。


    裹挾著一股劍氣,刹那之間,匯聚到寧十的手心裏。


    腳尖點在甲板,身子先是微微半蹲,然後瞬間暴起,眾人耳中都聽到了嗡地一聲劍鳴,那些包裹在寧十手心裏的冰碴子就開始以恐怖的度震動。


    這些冰,在寧十手中便是劍。


    咻!


    人與劍合二為一,化成一道淡淡的影子,撕裂夜色,裂碎這十幾步的距離,直接便刺向盧飛的心頭,刺的筆直!


    這劍不是寧十自己琢磨出來的劍二蛇動,這一劍是他姑姑曾經用過的劍門法訣,寧十是劍門的弟子,受了委屈就要自己找迴來,他從始至終就沒打算讓盧飛活著進船艙。


    盧飛是二境的劍修。


    寧十也是二境的劍修。


    可能盧飛的劍品要高一些,可寧十孕穴開的多啊,並且已經蓄了許久的力,若是李七夜不出現還麻煩一些,現在好了,精氣神剛好巔峰。


    寧十已經觀察了許久,他看了盧飛走路的步伐,看了盧飛舉手投足的習慣,甚至看著盧飛遊了一個來迴的太平河。


    李七夜的出現跟盧飛抹平了衝突。


    他二人都覺得兩清了。


    錢不用還。


    錯也道了歉。


    盧飛確實是丟臉了,他很憤怒,也很尷尬,但他並不覺得危險,他知道李七夜不會殺自己,鐵甲宗也不會動自己。至於寧十?一個野小子,就算是個入了修行的劍修,又幸運被李七夜看上,可終究是個外鄉人,是個無根基的菜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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