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寧十不咬人,卻擋不住人家主動湊過來,盧飛拉著申媚兒前腳走出人群,後腳就跟旁邊幾個人使了個眼色,並且湊到申媚兒耳邊輕聲說:“師妹莫著急,人前咱們要占了理兒,人後師兄有的是法子給你出氣,稍等片刻。”


    衝突發生跟結束的都很快。


    眾人散去。


    葉青鳥跟春夜甚至沒發現什麽異常,兩個小妮子始終埋頭紮在美食堆裏狼吞虎咽,估計是真的餓壞了,而且這龍船上的大廚也是講究的很,燒的菜忒香。


    寧十心安理得的在船樓上轉了一整圈。


    下到二樓的時候,忽然就發現陳餘生幾個人竟是跟人吵了起來,鹿嚴跟夏平凡滿臉通紅,林豎橫更是努力的解釋著什麽。


    “這花是你們自己選的,這茶是你們親口喝的,牌子舉了幾次你們心中有數,整個過程沒人脅迫,都是你們自願的。”


    “錢,花出去了。”


    “是男人的話,就得認。”


    “沒錢不要緊啊,從龍船上跳下去就行,脫光了在太平河上打個來迴,這事兒就算是了了……”


    陳餘生是個沒腦子的胖子,第一次出山門的前蜀山有病弟子。夏平凡是禪山道觀的弟子,基本沒下過山,常年遊蕩在寺院道觀山野之間。鹿嚴不用想,腦子就是一根筋,沒見過什麽世麵。唯一能指望的林豎橫,還沒從傷心中走出來,就算是正常狀態,他這人也是個死腦筋,心眼兒少的可憐。


    這樣的組合,四個純種的傻小子,盧飛有心騙,真的是手到擒來。


    林豎橫被一個陌生人騙走,去了一趟四樓。


    剩下的三個少年就被二樓眼花繚亂的花魁美姬迷了雙眼,旁人都在送花,有人讓他們也選幾朵,送來茶讓他們喝,又遞給他們幾塊木牌子,拱著火讓他們跟著舉。


    雜亂熱鬧的氣氛下,一會兒功夫就‘花’出去海量的銀子。


    鐵甲宗來收錢,他們誰能拿出來?


    拿不出來,旁邊竟有好心人要借給他們,都不等他們同意,這錢就交上了。林豎橫迷迷糊糊的從四樓下來時,陳餘生已經跟對方吵了起來,鹿嚴跟夏平凡甚至被扣押住,按在了地上。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沒錢也不要緊,脫光了去太平河裏遊一圈。”


    “這事兒我們占著理,說破大天都沒用,要麽還錢,要麽跳河。”


    寧十站在旁邊聽了半響就明白過來:“有人在背後下黑手,這是故意給做了個套啊。”


    環顧四周,人群中,盧飛跟申媚兒一臉的微笑,竊竊私語,甚至還不時跟那幾位‘債主’交談著什麽。


    很快。


    寧十的眼神穿透人群就跟盧飛對視到一起,然後他就看到盧飛用口語對著自己說:“欠債還錢,沒錢就去甲板上跳河,你不跳,他們幾個就得一起跳。天寒地凍,太平河裏這水可是會吃人的,好好想想吧。”


    林豎橫這時候正在努力的跟幾個鐵甲宗的執事解釋:“我這三個弟弟,不懂規矩,胡亂送出去的花是無心的,那些茶他們並不知道要收費,還有給花魁押的注根本不是本意,他們都不知道那木牌子是什麽意思,您看,能不能免了他們的費用?”


    雖說夏平凡是禪山道觀的弟子,可規矩就是規矩,沒了規矩,鐵甲宗的招牌就毀了。


    這是天大的事兒!


    更何況,現在根本不是鐵甲宗與陳餘生三個人的糾葛,錢是盧飛安排人借出去的,鐵甲宗的賬目上沒有任何差錯。


    還錢也是還盧飛的。


    林豎橫找債主都找錯了人。


    而且盧飛拿捏的分寸很到位:“我給鐵甲宗麵子,錢,一分不少的出,人我也不會傷害。提前保證,不殺人不見血,最多丟丟麵子。太平河是很冷,但如果跳下去的人是寧十這樣的劍修,安全是肯定不用擔心的。”


    很簡單,很直白,甚至有些簡陋並且極其粗糙的套路。


    盧飛就是欺負陳餘生幾個少年是初出茅廬的菜鳥,套路的對象是他們三個,目標卻直指寧十,明擺著就是讓寧十出來背鍋,他已經調查清楚了,寧十和陳餘生他們是一夥兒的。


    盧飛的想法很單純:“你不是打架很厲害嗎,你再打一個我看看,這修行界不是隻有打架一條欺負人的法子。腦子,動腦子,殺人不見血才是最狠的。”


    冷笑、譏諷、嘲弄,盧飛等著寧十來求他,他準備好好給這寧十上一課,告訴他:“什麽是規矩。”


    寧十看著盧飛,然後很快就想清楚問題的關鍵所在:“這是衝自己來的。”


    一步一步走到盧飛跟申媚兒麵前:“放了他們,跟他們沒關係,有事衝我來。”


    盧飛皮笑肉不笑。


    申媚兒肉笑皮不笑。


    假笑,笑得假到不行。


    盧飛看著寧十的態度,嘴角翹了一下,朝身後揮揮手,一個持劍的壯漢直接走出來:“申家劍爐弟子向公子討教一二,點到為止。”


    這人剛說完,刷的一下,整整齊齊十七個持劍的壯漢走出來:“申家劍爐弟子向公子討教一二,點到為止。”


    最後,齊聲道:“請公子先出劍。”


    話音剛落,一把劍就拋了過來,十八個衣著整齊劃一的壯漢,劍身都是一震,三尺長的劍氣憑空出現,全都是信劍二境的修行者。申家劍爐不愧是申家劍爐,這排場,這陣勢,夠囂張。


    盧飛也不愧是申家劍爐的大師兄,短短時間就導演出這麽一場好戲,而目的隻是給他師妹出口惡氣。


    坑錢。


    做套。


    比劍。


    誅理誅人誅心,不留半分餘地,就連龍船的鐵甲宗執事都不好多說什麽。人家給了鐵甲宗麵子,鐵甲宗不能不收著,禪山道觀是宗主的好友,可申家劍爐本身就是個大宗門啊,後麵站在的又是將軍府跟唐國皇太後,現在誰不清楚這兩位的勢力?


    最主要的是,盧飛已經私下暗示過了,絕不會為難夏平凡,隻是想給寧十個教訓。


    這讓寧十很煩躁,非常的煩躁,他不喜歡麻煩,可麻煩總會自己找上門。隻因沒給申媚兒倒酒,跟著自己上樓的陳餘生幾個人就被下了套,坑錢又被押,文鬥就去跳河,武鬥就要跟十八個二境劍修‘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


    “鬼才信真的會點到為止!”


    “車輪戰八成會點死寧十,瞧瞧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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