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十彎下腰看著春夜,忽然抬起手慢慢將她散亂的絲攏到耳朵後麵,將臉上的雪蹭幹淨,走到她身後,將她齊腰的長整整齊齊的紮成一個馬尾辮,將她拽起來拍打幹淨身子上的雪,最後一把背到了後背上。


    春夜:“不要你管,走開,放我下來。”


    寧十:“喊哥哥。”


    春夜:“誰稀罕你的不懷好意。”


    寧十:“喊哥哥。”


    春夜:“朋友都是王八蛋,故事裏都是騙人的。”


    寧十:“喊哥哥。”


    春夜:“你以為我是真的摔倒?我可是在淬煉皮肉筋骨血呢!”


    寧十:“喊哥哥。”


    春夜:“你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你是在嘲笑我嗎?我可是春夜,我可是代表著黑暗呢。”


    寧十:“我知道,春夜很牛,哥哥這不是在拍馬屁嗎,等你真的天下無敵了,我好跟人吹牛,哥哥當年……”


    春夜身子骨很小,寧十看一眼就有保護欲。


    下山路上。


    顯現出一連串的腳印。


    寧十跟葉青鳥並排走在雪地上,寧十的背上趴著睡著的春夜,葉青鳥的手邊擰著哀嚎的陳餘生。


    春夜睡著覺感覺都是氣唿唿的,似乎已經被寧十玩壞了,至於陳餘生?葉青鳥就是他命中的克星。


    暖暖的陽光刺透雲層照耀下來,照耀在春夜身上,小姑娘睡的更香了。


    鼾聲四起。


    顛簸著走了很長一段時間,走到太陽快要落山,寧十終於看到一塊碑,巨大無比的石碑,石碑上工工整整的刻著兩個字。


    上麵是梅。


    下麵是山。


    “梅山?原來我們被那個尋魔師抓到了北境,怪不得這麽冷呢。”寧十自言自語的說道。


    寧十心裏沒有地圖,但是他聽孟八九提起過這座山,因為這座山很出名,是盛唐北境最大的風口,常年冰雪不化。


    山腳的雪明顯要小了很多。


    一陣風吹過。


    路邊的鬆樹上落下來一片雪花,落在春夜的嘴唇邊。


    雪很涼。


    直接就把她涼醒了。


    春夜抹了抹嘴,臉色有些尷尬,她以為自己流口水了,然後下意識的便打了寧十的頭。


    寧十腦門一疼:“下來!”


    “手癢了是吧!”


    “你再碰我一下試試……”


    “……”


    傍晚時分,四個人終於走出了梅山。


    雪路在這個地方分成了三叉戟,每一個岔路口都望不到盡頭,曲曲折折,悠遠悠長。三叉戟的位置剛好有一個村寨,寨子看著不大,寨口卻掛著一麵旗,三角形的旗子。


    看旗子的形狀,寧十就知道這裏有什麽。


    旗是酒旗。


    旗子下麵自然就是酒家。


    走近了才現,這酒家的生意好像還不錯,門口竟然還能看到幾匹上好的草原高頭馬。


    寧十有些興奮的將春夜喊醒:“春夜,生魚片,青鳥,快看,有好東西了。”


    可能是躺在人背上真的很爽,這位小姑奶奶,半天才迴過神兒,睜開眼一看,春夜眼眸直接就亮了:“有吃的?”


    春夜是屬小狗的。


    狗鼻子。


    靈的很。


    春夜:“好香啊?這裏麵有什麽好吃的嗎?”


    寧十也跟著聞了聞,然後問:“你們喝過酒嗎?”


    邊說,寧十邊拍了拍春夜的屁股,示意她下來,別耍賴,小爺快要累死了。


    春夜不用說,肯定是沒喝過。


    葉青鳥搖了搖頭:“宗門裏的師姐不讓喝。”


    陳餘生也跟著搖了搖頭:“喝不起。”


    寧十微微昂頭,從寬大棉衣裏掏出來一個香囊:“這是我從鑄劍草廬的棉衣裏找到了,全都是碎銀子,今兒哥哥開心,請客。這幾天你們隻是嚐了烤肉,獨獨缺了這酒,不夠爽快,都別推辭,這喝酒也是一種修行。”


    葉青鳥翻著白眼問:“誰說的?我怎麽那麽不相信呢。”


    寧十斬釘截鐵的迴答:“我姑姑說的,肯定沒錯。”


    酒家厚厚的門簾上,一半掛著雪,一半卻是暖和和的。


    寧十帶頭撩開門簾,張口就喊:“掌櫃的,拿你們梅山最烈的酒,煮上一鍋最好的羊肉,麻溜的。”


    雪天,飲烈酒,喝羊湯,再美不過於此。


    酒家不大。


    一共也就九張桌子,五張坐了人。


    寧十拉著葉青鳥三個人,找了最裏麵的位置坐下,等著酒肉上桌。


    梅山最烈的酒自然是梅子酒,號稱冰火兩重天,再加上一鍋咕嘟咕嘟冒著泡泡的羊骨頭湯。下雪不冷,化雪冷,正好適合這種時候喝,一大碗羊肉湯下肚,身子骨都會被暖酥的。


    寧十聞著這梅子酒,看著這羊肉湯,口水都要流出來。


    根本沒有招唿其他人,他自己直接就開動了,酎一口梅子酒,喝一口羊肉湯,吧嗒吧嗒嘴,閉著眼睛感受胃裏的美妙。


    “酒配肉。”


    “肉配酒。”


    “極美,真是極美。”


    寧十用豐富的麵部表情詮釋了舌頭跟味蕾的碰撞,自然是饞人的很,葉青鳥和陳餘生還有春夜不甘示弱。


    尤其是春夜。


    別看比寧十還要小一歲,那喝起酒來,就跟喝水一樣。


    然而。


    噗!


    第一口就全吐了出來。


    春夜伸手扇著舌頭:“這是什麽鬼東西,這麽辣。”


    寧十奇怪的說:“酒不辣還是酒嗎?笑話!不敢喝就說不敢喝!”


    春夜仿佛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對世俗的東西果真是知之甚少。


    陳餘生跟葉青鳥自然不會那般不堪。


    隻是,陳餘生不喜,葉青鳥卻非常癡迷,喝一口就迷上了:“真香,原來酒這麽好喝啊,宗門裏的人果然又在騙我。”


    寧十眼眸亮:“我沒騙你吧,真的香。”


    葉青鳥眼眸彎彎:“確實香。”


    春夜:“可……”


    話都沒說完,寧十跟葉青鳥一起喊道:“閉嘴,沒喝沒有言權!”


    春夜最吃激將法,緊鎖眉頭,一口就把梅子酒飲了個一幹二淨,那動作,怎一個漂亮了得。


    半響之後。


    春夜的眼眸也變成了月牙:“真香,我喜歡,我喜歡喝酒,我要再來一杯。”


    好吧。


    又一個酒鬼!


    寧十加上兩個女酒鬼湊到一起會是個什麽景致?


    酎一口梅子酒,吃一口鮮羊肉,美滋滋的吐一口香氣,賽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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