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小聲向李客問到:“不知李都尉是否知道此為何物所散出的味道?”


    李客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思索片刻,輕輕搖了搖頭,小聲說到:“此味奇特,吾不曾聞過,不過。。深吸之後似乎令人有一種昏睡的欲望。”


    李三郎、裴旻聽罷也再次深唿吸了一次,似乎真感到有一些乏意,於是點頭稱是,三人正欲繼續討論,可守護的兵士見三人停住了腳步,於是連忙上前催促,三人互相望了一眼,也隻好離開了。


    臨行前,李三郎又向敬暉打聽了此事,可敬暉卻搖了搖頭,表示並不知情,原來自燈台搭建之日起,佛像周圍就被遠遠的隔離了開來,附近均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麽做說是為了保證燈台建造的安全,故敬暉倒是從未聞到過這奇異的味道,更別說知道此為何物了,李三郎雖然有些失望,但也無可奈何,於是隻好帶著李客二人朝皇宮趕了去。


    洛水河敬佛處離皇宮不算遠,一刻過後,李三郎等三人便到了集仙殿外候旨覲見,女皇帝聽聞是他三人,當即便準入了殿,三人行禮過後,女皇帝麵帶笑意地問到:“不知三郎到此何事?”


    李三郎恭敬地答到:“迴稟陛下,吾等前來是為向陛下稟告地中生出石像一事。”


    女皇帝聽罷麵色微微一震,繼而問到:“難不成三郎查出了此案背後的謀劃之人?”


    李三郎輕輕搖了搖頭,答到:“迴稟陛下,此事尚未查清,但地中為何生出石像一事確已查明!”


    “哦?”女皇帝麵帶一些疑惑地應了一聲。


    李三郎左右看了看,說到:“此事事關重大,還望陛下屏退左右,三郎也好細稟。”其實此事也不算什麽大事,隻是女皇帝已將此事定性為神跡顯靈,若是李三郎將人為的因素揭開,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女皇帝的威嚴必然會受損。


    女皇帝心領神會,一揮手,讓殿內的宦官、婢女皆退了出去,李三郎見人都走後,於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裹上前呈遞給了女皇帝,包裹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女皇帝接過時不禁眉頭一皺,麵露疑色,不過在望了一眼李三郎後還是把包裹緩緩打開了來;女皇帝望著包裹內的東西,麵色顯得更加疑惑,於是問到:“豆芽?三郎此番是何意?”


    李三郎一躬身,答到:“迴稟陛下,此物確是豆芽,是三郎從石像的石頭底座下所獲取。”李三郎抬頭望了一眼女皇帝,女皇帝在思索,未有應聲,他於是接著說到:“三郎為謹慎起見,接連挖出了三、四座石頭底座,其下皆是此物。”


    女皇帝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緩緩問到:“汝的意思是有人事先在石座下埋了豆芽,然後再放入水,待豆芽芽時,把石像給頂了出來,造成了一種石像從地裏長出來的假象?”


    李三郎心中暗中感歎道,女皇帝果然睿智,才看了一眼豆芽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機,於是答到:“陛下英明,依三郎之見,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


    女皇帝再次陷入了沉思,口中自言自語的小聲喃喃道:“想不到豆芽竟會有這等力量,居然能從泥土中將石像頂出。。。”


    三人不敢多言,靜靜地等待著女皇帝的再度詢問,許久過後,女皇帝終於抬起了頭,望向三人,開口道:“汝等如何看待此事?”


    李三郎隻是知道了石像從地中生出的手段,可關於此事本身,時間緊促他倒是未曾多想,現女皇帝這麽一問,他隻好把目光轉向了李客,李客見罷開口說到:“迴稟陛下,依在下之見,此事必是有人精心預謀,吾料想定是想對陛下不利。”


    女皇帝聽罷,麵上開始有了些怒色,當然這怒氣絕對不是針對李客,而是針對謀劃此事之人,她厲聲說到:“李都尉何意?還請詳述。”


    李客一拱手,繼續答到:“迴稟陛下,這豆芽酵之事,誰也不能準確地預判其真正的破土時間,故而在下以為行此事之人定是對石像的重量、豆芽酵的時間做了充分的嚐試,這也是為何會有二十多尊石像的原因,若隻有一尊石像,謀劃者恐其未能在預設的時間點破土而出,故而做了多個石像的準備,到時隻需其中一尊破土而出即可,由此推斷,此事絕對不是一個偶然事件,而是一個精心謀劃的局。”


    女皇帝聽罷,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認同,說到:“李都尉言之有理,請繼續說下去。”


    李客轉身望了一眼李三郎,繼續說到:“再者就是石像上的內容,這是赤裸裸地針對陛下,無非就是想向陛下和天下百姓傳遞一些不好的信息,混淆視聽,以達到自己的行事目的。”


    女皇帝再次點了點頭,問到:“那依李都尉隻見,那背後操作之人到底是誰?”


    女皇帝的問倒真是為難住了李客,此刻他並無真憑實據,故而斷不敢妄下結論,想了半天,隻能緩緩答到:“迴稟陛下,具體的行事之人,在下暫且沒有把握,不過在下以為,在陛下敬佛之處,埋下二十餘尊石像而不被人所知,這確實是一件不容易辦到的事,必須要有絕對特權之人方能將此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李客這麽一說,憑借女皇帝的睿智,已經知道其所指何人,可若是他,動機又是為何?女皇帝不好急於猜測,二人便開始打起了啞謎,李客也一樣,在沒有絕對把握時,誰也不願捅破這層窗戶紙。


    突然,女皇帝話鋒一轉,開口說到:“汝等三人此番查案有功,令朕甚是欣慰,既然李都尉尚未有絕對把握,那朕就暫且安心等候,望李都尉早日徹底查清此事。”


    李客當即一拱手,答到:“喏!在下定當不辱使命。”


    李三郎繼續上前一步說到:“啟奏陛下,有一事三郎不知當講不當講。”


    女皇帝一擺手,說到:“沒有什麽當講不當講的,三郎有話就請直言。”


    李三郎望了望身旁的二人,終於下定決心說到:“陛下,先前吾等在查訪石像的坑洞時,無意中現燃燈敬佛的石像附近有一股特別的味道,味道似乎能欲人昏睡,三郎怕此事可能對陛下不利,特此向陛下稟報。”


    女皇帝聽罷,當即向李三郎招了招手,讓其到龍椅旁,然後女皇帝從龍椅的靠墊下取出一個香囊遞給了李三郎,然後問到:“三郎且聞聞,是否是此味道?”


    李三郎接過香囊深吸了一口氣,果然此香囊內所散出來的味道與剛才聞到的無異,李三郎麵露疑惑之色,問道:“請問陛下,這。。。”


    女皇帝答到:“汝三人事事為朕著想,朕甚是欣慰,此物乃西域秘藥,張易之見朕常常失眠,故而向朕呈送,若是聞之,有助於安神之用,此物是朕特意安排張易之置於燈台附近的。”


    李客小聲答到:“原來如此,是吾等失言了。”


    女皇帝一擺手,說到:“無妨!汝三人也是為了朕,朕心裏清楚。”


    石頭從地中生出的方法李三郎已稟告完畢,剩下的就是找到實證確認這幕後策劃之人,於是李三郎拱手說到:“啟稟陛下,已無他事,吾等告退,若是查獲進一步情況,三郎定會及時向陛下呈報。”


    女皇帝剛欲開口,可集仙殿外卻突然傳來宦官急報的唿喊聲:“陛下,不好了,有緊急軍情。。。”


    女皇帝聽罷頓時眉頭緊鎖,讓殿外的宦官進了殿,於是厲聲說到:“汝這般驚慌,到底所謂何事?”


    宦官入殿後便當即跪在地上,聽女皇帝詢問,於是答到:“迴稟陛下,不好了!緊急軍情,因昨夜吾軍撤離了在外的八萬守軍,此刻突厥軍隊已經乘勢攻入吾軍領土,長驅直入,兵鋒直指神都。”


    女皇帝聽罷,當即麵露驚色,有些顫聲地說到:“什麽?突厥這般無恥之徒,居然趁此刻宣戰!朕。。。絕不饒他!”說罷便欲取虎符。


    一旁的李三郎聽罷,也是頓時眉頭緊鎖,他心中暗自驚奇到,為何撤離八萬守軍之事,短短一日,便已經傳到了突厥人的耳朵裏,況且,突厥軍隊又怎會以如此之快的度向吾動戰爭,這不像是突襲,而更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軍事入侵。想到這裏,李三郎連忙雙手一拱,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女皇帝。


    女皇帝突然聽聞突厥入侵,心緒難免有些混亂,雖然李三郎有此一言,可女皇帝卻不為所動,反而說到:“三郎,此刻斷不是議論此事的時機,眼下要做的還是盡快讓援軍返迴駐地,以阻擋繼續入侵的突厥軍隊,保吾神都百姓安寧!”說罷,不待李三郎答複,又朝宦官大聲說道:“傳陳玄禮入宮見駕!”


    宦官一拱手,答到:“喏!”遂退出了集仙殿。


    李三郎望著宦官的背影,不禁再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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