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敏感地察覺到這一信息,背後茶水間便傳來開門的聲響,他往迴了看,是任瑾垂著頭慢悠悠地走過來,也不看路,差點就撞到他身上。

    視線裏有黑色鞋子映入,熟悉的她看過千萬遍,怕被溫時修看出不對,她還特意抬了頭強顏歡笑,壓下心底那些鬱悶和難過。

    “下班了嗎?”

    溫時修嗯了聲,目光焦灼在她臉上,顯然已經發現了她的異常,礙於還在工作場地,他並沒有問,而是讓收拾一起迴家吃飯。

    任瑾自然是答應的,和傅瑜說了再見後就跟著溫時修離開,一路上她也不說話,就扒了車窗看著外頭不斷倒退的場景發呆,到了家後也不戳手機玩遊戲,兀自坐在沙發上盯著腳尖走神,連小尾巴跳到膝上對著她喵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

    溫時修還沒開始做飯,穿了圍裙先整理了下溫母送過來的食材,在腦子裏規劃好要做的菜和湯,才開始動手。

    客廳裏,因著小尾巴一直不斷地騷擾,任瑾緩過神後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看它舒服地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樣,深壓心底的那種難受卻一點也沒消散。

    從小到大都是父母的掌中寶,基本想要什麽就會有什麽,學業上也很順風順水,每年都是以年級第一名的好成績拿到不菲的獎學金,任瑾從來不覺得自己高或低人一等,旁人有困難有需要也不懂拒絕就努力去幫。

    因此劉助教的事給她造成了嚴重的打擊,尤其是那幾個傷人的字眼,令她對自己的做人做事產生了懷疑的態度,這種情緒如細密的蜘蛛網一般,緊緊纏繞住了她的心髒,根根收緊漸漸喘不過氣來。

    直到吃飯,也仍是心不在焉,平常愛吃的排骨都沒碰幾口就說飽了,溫時修心知白日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隻等洗完碗再來問,誰知一洗完出來卻見她蹲在地上在給小尾巴的水盆裏加水,目光發散水全流到地上還不停止,他快步過去。

    拉了她的手到沙發上坐下,溫時修拿了拖把清理了水盆附近蔓延的水,才至她身側坐下,輕問。

    “發生什麽事了?”

    到現在都還是一副魂遊天外的樣子,很明顯心裏藏了事,他拍拍她手背,漆黑的眸子裏溫和一片。

    任瑾一言不發。其實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可就是怎麽也忘不掉,明明她也是好心,怎麽就發展成了現在這個模樣,她希望自己能夠幫到他們,卻沒想自己才是搞砸事情的始作俑者。

    這樣一迴想

    ,那些字眼又開始在腦子裏盤旋,如慢電影一遍一遍播放,刺激著她已經脆弱的心防。抬頭間是他低垂認真的眉眼,她唰地一下紅了眼眶。

    委屈鋪天蓋地而來,隻一瞬間就將她整個人淹沒,任瑾垂眼不想讓他看見漲紅的眼眶,手指無措地絞著。

    見她遲遲不說,溫時修心底異樣的感覺愈來愈深,他探手去強迫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在發現通紅和微微的濕意後,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怎麽了?”

    他刻意壓低的聲音太過溫柔,令任瑾本就不堪一擊的表情瞬間破功,她掰下他的手指抽抽鼻子,大致地說了下這件事,當然跳過那些不太好的話。

    因為說的太過簡單美好,溫時修並不完全相信,拍拍她手背後很是幹脆地拿了她手機給傅瑜打電話。

    於是任瑾就看見某人的臉色一沉再沉,掛斷電話後如黑雲密布,冷冷盯著自己似寒風過境,她已經不敢看他的眼睛,驚惶垂頭,等待冷漠降臨。

    “為什麽不自己說清楚?”而是等他去問了別人,才在別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女朋友被別人說的多一文不值。

    任瑾沒有應聲,隻大力揪扯著自己的衣角,迷茫無措,還在發懵,冷不防聽他語氣忽然加重,嚇得她呆呆看過去,晶瑩鋪滿瞳仁。

    “說話!”

    他說話時,眼裏溫度太過低冷,將她一寸一寸密實鎖住,因著生氣,連帶著語氣都不如之前溫和,好像一下子迴到了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的冷然他的不近人情他的斥責,全都讓她不知所措。

    下意識就掙脫他的桎梏,獨自縮到沙發另一方抱住自己,臉埋進膝蓋裏一聲不吭。她閉著眼睛,成片的黑暗大口大口地在吞噬她,委屈和難過再一次從最深處出來,抽絲剝繭的難受。

    因著兩人俱沉默,客廳裏除了小尾巴追逐球球時發出的噪音,竟別無他響。眼簾內映著的是她蜷縮在角落的模樣,溫時修深唿吸,緊緊壓住眉心的那些不鬱,逼迫自己調整好心態和方式,靜心。

    這冗長的不語好似過了整整一個世紀,從未有過的狀況令溫時修很及時地反思了自己方才的做法,思考片刻後出聲。

    “好了,剛才是我不好,嗯?”

    目光觸及的身體微微動了動,雖然沒有直起身,但顯然是已經聽見了。他喉結滾了滾,壓去幹燥嘶啞,輕輕叫她名字。

    “任瑾……”

    不知是他叫的太過溫柔,還是她強壓著太久的心防被擊破,當她濕潤著眼睛抬起頭,正好對上他望過來複雜軟化的眼神,那些委屈完全不受她控製似傾盆大雨一泄而出,啪嗒一下眼淚就落了下來。

    溫時修是見不得她哭的,一看小姑娘紅了眼睛和鼻尖,那眼淚跟斷裂的水晶鏈一樣劈啪掉落,強裝的淡定全數被擊潰,他朝她伸出雙臂,低啞聲線裏糅雜的心疼毫不遮掩。

    “好了,過來我抱抱。”

    快速落下的水潤隻一會兒就濕透了前襟,她抿抿嘴吸了吸鼻子,沒做猶豫就從沙發上爬過去,主動滾進他懷裏抱腰哽咽。

    “哥哥……你幹嘛那麽兇……”

    本就足夠鬱卒的心情,沒想到迴到家還被他這樣對待,任瑾隻覺玻璃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此刻也不管這樣的相貼會弄髒他的衣服,偏頭蹭蹭委屈的停不下來。

    “你幹嘛兇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一聲聲控訴如同拿著針一下一下用力在紮他,溫時修閉了閉眼,攬住她腰的手空出一隻輕撫著她的背,任她一次性哭個夠,在她快喘不過氣了才抽了餐巾紙擦去眼淚鼻涕,好生無奈。

    “好了,是我不對,不哭了,嗯?”

    小姑娘還有些抽抽搭搭,但好歹眼淚是止住了,吸吸鼻子很配合地讓他擦幹淨,扁扁嘴不說話。

    安靜地抱了她半晌,等她漸漸冷靜下來,他才徐徐說話,拍拍她腦袋眸底和煦澄澈。

    “長教訓了,以後還做不做這種事了?”

    任瑾堅決搖搖頭,還沒忘小聲嘀咕。溫時修耳力好,她說的話一字不落進入耳內,眼裏劃過絲絲無奈,耐著性子低低教育。

    “感情的事情,是最不可以插手的,知道嗎?”他說,“也許你不去管,他們可能還是這樣,也可能是另一種結局,但無論如何,都不需要你去,記住了?”

    這次的教訓足夠深刻,但結果已經這樣,再想去挽迴早已沒有必要,她需要做的隻是吸取教訓,今後不要再犯。

    “知道了。”她點點頭,垂頭喪氣。溫時修也不再說她,揉揉發頂後鬆開她,迴臥室換件衣服。

    因為方才衣領上都是她哭過的痕跡,溫時修換了件幹淨的,再出來時她正拿了逗貓棒在陪小尾巴玩。逗貓棒上有小小的鈴鐺,那鈴鈴的聲音最是勾小尾巴注意,一聽見,就整隻貓爬下爪子不停撓撓撓,橙黃色的眼睛溜圓瞪著逗貓棒上的玩

    具老鼠,整一個備戰姿態。

    等逗貓棒停住不動了,它才如閃電般撲出,一爪按在小老鼠上就不鬆開,任瑾換了個角落抽出,還沒甩呢突然小尾巴就撲了過來,她下意識一躲小尾巴撲到了她身側,見沒抓到咚一聲又跳了下去。

    方才險些被抓個正著,接下來任瑾就小心了些,直到身側沙發陷下,手機鈴聲響起,她才放了逗貓棒,專注迴信息去了。

    是傅瑜發來的微信,打了一大段都是安慰的話,任瑾這會兒已經沒事了,給傅瑜迴了之後兩人就開始肆意聊天,聊著聊著就說到了溫時修身上。

    明明自己還是一隻單身狗,戀愛經驗卻好像比誰都足,傅瑜笑眯眯地戳著屏幕發問:“你和溫老師進展如何?”

    偷偷瞟了一眼在旁認真看書的男人,她鼓著嘴迴了句挺好的。

    傅瑜這八卦之心一上來就如洪水般停不下來,獨自嘿嘿兩聲一本正經:“我跟你說,戀愛中女孩子不能太被動,有時候主動一下,男方會更喜歡。”

    任瑾懵圈:“……什麽主動?”

    “比如主動親他,比如推倒他,比如……”

    接下去的越來越汙,任瑾耳朵紅紅沒敢再看,連續發了一些表情蓋過去,才迴了句“知道了”,放下手機舔舔唇。小姑娘勇於嚐試,眨眨眼後鼓起勇氣叫了他一聲,趁他剛好偏頭,直起身湊上去……舔了他嘴角一下。

    那一下濕濕軟軟,就像過電一般,溫時修驚詫地睜大了眼,隻一秒就迴神不讓她逃開,扣住她後腦吻如至深,身子前傾壓她在下,掃蕩一遍後微微推開,氣息粗重黑眸灼熱盯住她。

    “哪裏學來的,嗯?”

    任瑾還沒緩過氣,聞言掩麵遮住了暈紅的臉蛋,剛想迴答,鈴聲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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