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樂絲麵色如常:「人類和蟲族註定會有一站,不過早晚的問題。」


    這話說的頗有些淡定,江敘笑道:「跟你一比,我境界很低,隻希望少一些人受傷就好。」


    「這麽可能?」桃樂絲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連眼裏都多了一絲光:「沒有死亡和鮮血的獻祭,勝利如何到來?」


    這話讓江敘不知道怎麽接,怪異裏透著滲人。


    還好桃樂絲隻激動了這一秒,又恢復了蒼白虛弱的樣子,她從治療儀上下來,「我要走了,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沒等江敘阻攔,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已經晃出了門。


    而在他身後,紅色的電子監控指示燈異常地閃了兩下,很快又熄滅過去。


    **


    聯合軍演的日子這天終於到來,他們在操場集合,然後被分批帶入指定的飛船內部。


    在排隊入倉的時候,江敘有些疑惑的張望,和他一起進入飛船的隊員,除了幾個帶隊的指揮官外,幾乎都是今年的新生。


    但大家因為是第一次參加這麽大規模的演習,都過於興奮,沒有人提出來。


    進入飛船內部,他們按照手腕上電腦的專線密令在各個崗位上就位,機甲戰鬥員們鑽入已經調試好的機甲裏,默默等待飛船啟動。


    江敘觀察四周,停放機甲的空間也很空曠,麵前就是巨大的透明窗,可以直接看到外麵的景色。


    這位置,倒是一流的觀影位。


    按照命令指示,江敘打開通訊,調到官方頻道,默默聽著各種信息匯總,十分鍾後,飛船就會啟動,到達指定地點。


    機甲內的虛擬電視屏裏,遊昭和宋燼遠在分別登上指揮艦,和希夜一起,三人站在一起,麵對億萬萬的人群宣布:「人類與蟲族的對戰歷史,即將終結。」


    人群中發出巨大的歡唿聲,向天空的方向扔擲鮮花,揮手與天上密密麻麻的大大小小的飛艦告別。


    與此同時,江敘所在的飛船也跟著緩緩啟動,整個停放廳也隨著劇烈顫動,窗外的人群緩緩變小成為螞蟻般密密麻麻的顆粒。


    人類與蟲族的戰爭從來如此簡單,因為蟲族除了被母星噴射外,無法來到賽肯德星期,所以每次的人類戰艦出征,都能取得不錯的突襲效果。


    蟲族這種野蠻倚靠本能的宇宙生物,根本沒有任何途徑知曉或者提前攔截人類的消息,大部分時候隻有發現人類到來的時候才集結起來應對。


    不知道為什麽,在機甲裏,江敘想起了那個殺了遊烈仿生人的蟲族,心裏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正在開啟空間跳躍,請全體係好安全,保持唿吸……倒計時開啟,10,9,8……」


    人群紛紛掏出攝影裝備,拍下飛船加速跳躍的瞬間,記錄這一時刻。


    仿佛空中的巨鯨一樣的飛船們,一個個按順序消失在天空中,人群中再次發出巨大的歡唿聲和掌聲,為了人類即將到來的勝利。


    天空重新恢復平靜,藍天和白雲中,卻突然出現三三兩兩的黑點,並且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有人疑惑,是有飛船故障所以返航嗎?


    但等那些黑點大到肉眼可見的時候,人們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那分明不是戰艦,而是無數蟲族小分隊組成的深綠色隊伍。


    留守的軍官冷靜的指揮群眾撤離,並且立刻調整對空武器準備擊落。


    蟲族被噴射到星球大氣中,雖然並不常見,但偶有發生,一般數量不大,不會造成威脅。


    等到人類的機甲飛到天上去迎戰的時候,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一個黑點,而是一條條黑色的線,仿佛網一樣罩住一個巨大的白色球體,托著它緩緩前進。


    降落大氣時,因為摩擦的原因,不時有蟲族燃燒墜落,馬上白色球體裏鑽出新的蟲族補上,源源不斷。


    麵對這種詭異的現象,連空中的機甲也冒出冷汗,那個白色球就像一個複製器一樣,仿佛源源不斷。


    根本就像是,母蟲的本體!


    有人發出尖叫聲:「快跑!」


    原本有序的人群被驚慌的個別人帶著失去秩序,亂成一鍋粥,四散逃去。


    終於,白色巨球停在空中,巨大的身軀幾乎擋住陽光,露出它仿佛肌肉紋理一般的外壁,上麵粗大的經絡還在不斷跳動,白球的底部,不時有蟲族從裏麵鑽出來。


    麵對這種未曾見過的龐然巨物,所有人在喧囂後,陷入了失語。


    一種奇異的腔調迴蕩在賽肯德星球的上空,蟲族翻譯器上顯示的出來兩行剪短的文字:


    ——「你好。」


    ——「再見。」


    第69章


    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兩句詭異嘶啞的「問候」, 坐在機甲內部等候指令的江敘渾身僵硬,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龐大的蟲族軍隊臨近地球, 他眼見那個不斷鼓動的白色肉球懸在空中,無窮無盡地向下傾斜汙水一般的蟲族軍隊。


    公共頻道裏靜得像是被人掐斷了線一樣, 江敘反應過來, 向指揮中心發送消息, 都石沉大海。


    他心跳如麻,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按道理來說,上層反應不應該如此遲鈍。


    安靜的機甲裏, 引擎正處於關閉狀態, 靜得能聽見他自己的心跳聲,隻有來自主板的光源,他不斷向四處發送消息, 卻無一人迴應,一直處於占線狀態。


    嚐試各種手段都無濟於事,一剎那, 深深的無力感席捲了江敘的全身, 他無意識地朝窗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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