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描繪江敘的唇的形狀,遊昭眼睫低垂。


    腦海中想起傍晚時,江敘羞赧地承認自己猶未經事,遊昭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喉嚨上下聳動了一下。


    熟睡中的江敘,感覺到有東西在嘴邊,本能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濡濕的舌尖恰好碰到了遊昭的指腹。


    江敘砸吧兩下嘴,皺了下眉頭,鼻子裏哼哼。


    「不甜……」


    愣了一下,遊昭收迴手。


    微微眯眼,一雙藍眸在黑夜裏顯得更加幽深。


    俯身靠近江敘,兩隻手將他困在身下,遊昭低聲道:「可是,你好甜。」


    感受江敘身上傳來的熱度,遊昭眼中湧上一陣憐惜。


    他看起來如此脆弱,纖瘦的身子在薄被下顯出單薄的形狀,仿佛稍用力就會碎掉一樣。


    就如同上一世一樣,那樣伶仃地死在遙遠的宇宙中。


    如何形容那時候的感覺,像是弄丟了自己身後的尾巴,擁有的時候覺得理所當然,失去了才知道,自己已經不完整。


    這種丟了什麽東西的感覺,一開始並不強烈,時間久了,卻漸漸發酵起來。


    無論理智再如何說服自己,失去的存在除了緬懷不要投入其他的感情,除了徒增煩惱外沒有任何意義,但夢是騙不了人的。


    在那之前,遊昭從來不做夢。


    他像是一個設計完美的機器,從不需要虛幻的安慰,但自從江敘死後,遊昭常常夢到他,一開始覺得煩惱,後來卻習以為常。


    因為想念吧,失去了一個忠誠的手下,一個虔誠的信徒,一個稱得上可愛的夥伴……


    一個對自己無條件信任的男人。


    一個生命中唯一燃起的燭火。


    江敘那種無私真摯的情感,遊昭隻要迴想起來,就覺得連靈魂都變得溫暖。


    他不知道愛情是什麽滋味,他的父母是經過基因匹配的陌生人,從小告訴他,愛情不過是騙人的把戲,真正喜歡的東西,隻要捏在手裏,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但他常常想起江敘,而且會不受控製地迴想他們相處的日子,為已經失去的東西感到無措,但他無法表現出來。


    直到一生結束,遊昭發現自己依舊沉浸在這種失落中,隻有在想起江敘時,會覺得漫長的生命還存在些許的安慰。


    但也僅僅是安慰,夢中的江敘無法觸碰,無法擁抱。


    在彌留之際,遊昭迴想自己的一生,除了成功與輝煌,更多的竟然是對江敘的思念,跨越生死之間,令他恍然大悟。


    從始至終,他想要的,不過是那份失去的愛罷了。


    不過是,身下的少年,笑得燦爛地喊自己「早安,元帥大人」的模樣。


    也許上天也懊惱於他的愚鈍,才會給他這次機會吧,重新迴到少年的身邊,在還沒失去他的時候,珍惜一切。


    這次,他抓住了,就不會再放手。


    第17章


    迴到學校後,很明顯地能感受到,希夜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從希夜所在的班級到居住的寢室,都成了被大家圍觀的「勝地」,光是一上午,江敘已經麻木地拒絕了幾十家想要從他這裏探尋希夜隱私的媒體記者,索性請了下午的假,一個人呆在宿舍裏,連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拒絕任何窺視的可能。


    幹脆罷工半天,江敘窩在床上和係統一起看了半天的狗血電視劇,一邊看一邊吐槽。


    女主正走在大馬路上,和男主隔著電話爭吵,身邊時不時有車流穿過。


    江敘篤定:「女主指定要出車禍,你等著,下一秒車就來了!」


    「砰!」


    屏幕中的女主被一輛闖紅燈的五毛特效的卡車撞飛到天上,一個拋物線墜落到地上。


    係統:「!!!」


    過一會人,江敘絮叨道:「糟糕,這個炮灰決戰前把自己女兒的照片掏出來了,看著吧,他也要死。」


    係統:「你怎麽知道?」


    下一個鏡頭,炮灰被一顆流彈碎片擊中心髒,血流了一地,死前手裏緊緊握著自己的女兒的照片,壯烈犧牲。


    係統:「(ΩДΩ)!」


    江敘得意:「服了吧,這是我們地球人特有的能力,預測準確度百分百,哼哼,在看電視這方麵,你還是個弟弟!」


    係統:為什麽有種被忽悠的感覺……


    這時候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會兒的宿舍門,又有人在敲。


    江敘剛想躺下裝聽不見,就聽到係統說:「是李刃。」


    惹不起,惹不起。


    立馬翻身下床,屁顛屁顛跑去開門。


    站在宿舍門口,李刃平靜的黑眸,在看到江敘的那一刻,眼裏閃過一絲溫柔。


    少年頰邊的紅色髮絲被別在耳後,橘色的圓眸大睜,好像一隻從洞口中好奇地探出身子的幼崽,靦腆一笑:「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


    騙人,你明明就是來找希夜的!


    江敘麵上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笑眯眯地說:「進來說吧。」


    進入寢室後,李刃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江敘的床鋪,幹淨整潔,床上用品的顏色是淺淺的藍色,看起來很舒適,在下方書桌的一角,還藏著一些小零食,忍不住嘴角上揚。


    果然跟想像中的一樣可愛。


    李刃:「你一個人在寢室?」


    言下之意就是想問問希夜去哪兒了,江敘心道,我看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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