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程予漾雖然是個懶癌重度患者,但做起事來一點都不馬虎,即使是從深夜開始趕工,即使第二天要交的小論文隻占最終分數很小的幅度,她也絲毫沒有敷衍了事的意思。

    將事先已經整理好的資料重新再讀了一遍,然後才開始斟酌著寫。

    拿起馬克杯抿一口咖啡的間隙,偷偷瞥一眼身旁的喬溫衍,他正聚精會神地用數位板作畫,電腦屏幕上是3d軟件頁麵,此刻他描繪的正是大局內裏的細節。

    程予漾完全被他鬼斧神工般的精細設計能力所折服了,不自覺就盯著看了很久,冷不丁看見他迴過頭來看自己,“怎麽了?”

    “沒……”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將視線抽迴,重新著手於自己手頭上的論文,餘光感覺到喬溫衍還在盯著她看,她覺得有些緊張,後背都有些挺直。幸好他很快收迴了視線,一切又恢複如初。

    沉靜的夜晚,鼻間是香甜的咖啡味道,耳邊充斥著打字聲和窸窸窣窣的電子筆碰在數位板上的聲音。燈光是恰好的亮度,室內的溫度不冷不熱,一切都是最適宜的樣子。

    【肆】

    熬夜到3點多,程予漾總算完成了自己的論文,跟喬溫衍說了聲:“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吧。”然後就拿好自己的東西迴房間了。

    腦袋一沾枕頭就沉沉地睡著了,一夜無夢,再次醒來的時候,不是因為鬧鍾,而是強烈的……尿意,昨晚可是喝了一大杯咖啡。

    她下意識去了自己房間的廁所,進去才意識到水管壞了,於是隻能去喬溫衍的房間。

    整個公寓隻有兩間廁所,分別設在主次臥房裏,外部並沒公共廁所,原來以為是節約了空間,現在看來是有些麻煩。程予漾在他的房間門口徘徊了幾圈,但實在憋不住了,也隻能小心翼翼地叩響了他的房門。

    敲了幾下,沒有反應。將耳朵湊在房門上聽,裏麵沒有任何動靜。

    該不會他還沒醒吧?他昨晚比自己睡得還晚,所以應該很有可能。

    程予漾幹脆一咬牙進了去,臥室內一片昏暗,看不清床上有沒有人,她直奔廁所而去。

    開門的瞬間感覺室內充斥著濕氣與炙熱的溫度,她正感覺奇怪,下一秒正好看見喬溫衍……全`裸著。

    他剛剛洗完澡,所以程予漾方才也沒聽見淋浴的聲音,喬溫衍此刻正準備伸手拿浴巾,卻看見門突然開了,手也順勢僵在了原地。

    程予漾眨巴眨巴眼,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看。要不是她完全狀況外的無辜眼神,他還以為是她看上癮了,要不然怎麽看了這麽久,還上上下下掃了一圈……他清了清喉嚨,直接拿過浴巾,裹在身上。

    程予漾這才如夢初醒,大反應地雙手捂臉,快步逃迴了自己的房間。

    迴到房間的她還驚魂未定,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著,眼前浮現著剛才的美男淋浴.avi,怎麽甩也甩不掉。心裏又有些負罪感,她怎麽進廁所前也不問一聲,就這麽冒冒失失地衝了進去,喬溫衍會不會對自己超無語的……

    不對,她記得昨晚他不是已經洗過澡了嘛……難道是早上跑了步,所以才……如果說昨晚隻是隱隱約約看到了他的健壯身材,今天就算看了個完全。

    程予漾其實覺得有點詫異,喬溫衍穿西裝的時候那麽瘦,沒想到身板那麽結實,man得不得了。

    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不僅在腦海裏無遮攔地迴想他的身材,還評頭論足了起來,她在心裏罵自己,程予漾你這個顏控花癡,簡直是夠了!

    她整個人靠在門上,突然感覺到房門被叩響,她嚇一跳,跳出好幾步,聽見門外喬溫衍的聲音傳來:“我好了,你是要上廁所吧?”

    “啊?嗯……”程予漾磨磨蹭蹭地拖了一會兒,才低著頭出門,看見他居然還在門口,兩人正麵碰個正著,她覺得窘迫難安,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卻聽見他的笑聲,不不,比起笑聲,更像是“哼”的一記冷笑。

    她更加嚇得不敢看他了,直接繞過他去上廁所。

    吃早飯的時候,程予漾更是狼吞虎咽、風掃殘雲,想要快點吃完飯趕去學校,這樣就不用再繼續尷尬地麵對喬溫衍了。但是她沒能盡意,在說完:“我吃好了,先去學校了。”就看見他也站起身來,用紙巾拭了拭手,“我今天上午比較空,要不我送你去學校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喬溫衍從沒提出過要送她去上學,果然是因為早上的事生氣了吧,該不會直接把她帶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先殺後埋?

    想象力過於豐富的程予漾不由打了個冷顫,連忙擺擺手,“沒事,我自己乘車好了,不是早課不著急。”然後就飛快地拿上自己的包,邁著百米衝刺的速度就出了門。

    被撇下的喬溫衍不由歎了一口氣,還以為經過昨晚的相處後,他們倆之間的關係

    能更近一步呢。

    昨晚意外聽見程予漾的心裏話,他突然認識到她並不排斥自己,甚至還想要他主動靠近,但看今天的狀況……看來也隻是他想多了。

    殊不知程予漾在門外更加懊悔不已,昨晚兩個人的關係好不容易融洽了一點,經過今天早上的事情以後,反而變得更尷尬了,果然是八字不合啊。

    【伍】

    早上為了等程予漾,喬溫衍到公司的時候,破天荒居然遲到了。徐嘉櫟對此表示異常震驚,拿著文件到他辦公室的時候,mia也在,有些放肆地揶揄道:“工作狂喬溫衍也會遲到?難道是昨晚太勞累了?”說完嘿嘿地笑個不停。

    “還有女士在場,麻煩能不開這麽低級的玩笑嗎。”喬溫衍連頭都沒抬一下,但還是解釋了一句,“她今天早上有課。”

    距離原創音樂大賽後知道程予漾就是他老婆的事還沒過去幾天,徐嘉櫟至今還有些難以接受,喬溫衍他怎麽會跟一個大學生結婚?但他適應力強,順勢就接過話題:“你送她去學校了?”

    “本來有這個意圖,但是被她拒絕了。”

    mia和徐嘉櫟都笑了,“你們該不會是吵架了?”

    “恩……算是吧。”畢竟一直都處在冷戰的狀態。他終於抬頭了,“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窮追不舍。”mia從女生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論吵架的原因是什麽,一定都要承認是自己的錯,然後主動示好,這樣女生才不會有受冷落、受忽視的感覺。”

    受冷落、受忽視?喬溫衍蹙眉想了會兒,這好像就是程予漾昨晚那段話的中心意思。

    mia的話在繼續:“冷處理隻會讓結果更糟。”

    好像被戳中心聲似的,簡直如鯁在喉。

    他之前對程予漾,不就是完全冷處理的嗎?怕她會討厭自己這個形同陌路的丈夫,所以不敢靠得太近,甚至還認為這是考慮周全的紳士行為。

    現在想來,程予漾那麽怕自己,到底是因為她討厭他,還是一直以來自己太疏遠她,反而加深、固化了“陌路人”的形象?

    “還有一個問題……”喬溫衍停頓片刻,“我一直板著一張臉,很可怕嗎?”

    徐嘉櫟對於這個答案超級明顯的問題,想也沒想就迴答道:“如果你哪天笑容滿麵,我會懷疑自己已經病入膏肓。”實話實說是件好事,但對於頂頭上司,效果卻恰恰相反。

    隻看見喬溫衍的臉色更差了,冷不丁突然問道:“你ys的項目策劃做得怎麽樣了?”

    “沒……還沒開始做。”徐嘉櫟石化在原地,“那個不是下個月的嗎?”

    喬溫衍掃過去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足夠他渾身發抖的了,“我昨晚熬夜把設計圖完成了,等會兒發到你郵箱裏,你自己看著辦吧。”

    徐嘉櫟頓時打了個激靈,站直身子,跟領了聖旨似的,“嘚,我馬上去辦。”

    出門的時候在心裏吐槽,昨晚熬夜趕設計圖啊,怪不得,沒性生活的日子果然火氣不小。不過也是夠無聊的,居然熬夜趕下個月的設計稿,內心是有多空虛啊。

    他當然不會知道,喬溫衍昨晚為了和程予漾單獨相處,找尋理由的時候,簡直可謂煞費苦心。

    “我今晚正好也要趕設計稿”,嗯……當然,隻不過是下個月要完成的設計稿罷了。

    跟mia聊完剛剛在談的工作,喬溫衍抽空給程予漾發了條短信:“明天周五,晚飯一起出去吃吧?”

    程予漾上著課收到了這條短信,隔著屏幕感覺到了不懷好意,下意識想要拒絕,但在打下“不”字以後,又覺得自己好像習慣性拒絕他的次數太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他有意見呢。

    本來嘛,吃個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跟著喬溫衍,應該能吃大餐吧。

    臨近飯點,早飯又是囫圇吞棗,她早就覺得餓了。刪了原先編輯的內容,改問了句:“吃什麽呀?”發完以後立刻就發現,自己瞬間暴露吃貨的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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