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邱羽澤帶著樓以藍去醫院作檢查,順便開了藥帶迴來。

    他們乘公交車迴來,這樣真實的幸福,想要留住,卻每分每秒都在從指尖溜走。

    四月的天暖和了不少,風大雨水少。

    邱羽澤問她想喝點什麽,樓以藍要吃冰激淩。邱羽澤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給她買,隻要她想要的他都盡力滿足她。

    路邊的店裏鑽出一個人,一閃身到了樓以藍麵前。

    樓以藍從驚訝中迴神,勉強露出笑容,“嗨,這麽巧,在這裏遇到。”說話還不忘把手裏的藥袋子往身後收。

    章子墨已經看到了,並且也看到了邱羽澤和她一起。

    “身體不好嗎?”

    “沒有啊,隻是……有點感冒發燒。”

    章子墨充滿了懷疑,不過今天的正事不是來問身體的。他打量了一下她,也沒有什麽東西好有代表性的。最後目光落在她脖頸上的項鏈上,這條項鏈夢也有相同的一條,這是她們姐妹兩特有的。

    “項鏈借我用用。”

    還沒等樓以藍迴應,他就輕輕的撥開樓以藍肩上的頭發,找到頭發下的扣子。頭發上淡淡的清香讓他一時失了神,這是藍最愛的洗發水的味道,她總是這個樣子,喜歡吃什麽就會認定它,每次必點;喜歡用什麽牌子也會認準,除非讓她失望她能改變嗜好,否則就會一直堅持用到底。喜歡一個人也是一樣……,除非讓她失望她才能放手……。他了解她,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

    定了定心,他解下項鏈,抬眼看見站在後麵的邱羽澤。

    章子墨低首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告訴她,“這幾天小心點,不要一個人到處亂逛。”

    “章子墨!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我們好好的不行嗎?好好的迴到從前……”

    “藍,時間過去就迴不來了,人也是一樣,錯過了就再也不會有交集。”

    “你說謊,你明明很關心我為什麽要裝出這樣的冷漠。”

    章子墨笑了,笑容那麽陽光,那是屬於他的笑容。

    “喂,你怎麽又開始白日做夢了,這麽久了還沒改掉毛病,不要妄加猜測別人的想法,那會讓你受傷。項鏈我會還給你,先借來用用。”

    走時還特意看了眼邱羽澤,讓他看清楚自己拿走的是什麽樣的項鏈。

    樓以藍看著離開的章子墨,心傷欲碎。

    邱羽澤走過來,遞給她冰激淩。

    她沉默著接過來,沒有吃,隻是看著它一點點在手裏融化。

    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交集……

    朋友也是這樣嗎?有了傷痕就永遠留有一個疤,撫平不了。

    邱羽澤握住她的手,“不許為別人傷心,我還在你身邊呢。”

    樓以藍看著邱羽澤的孩子氣,笑了。

    “呦,幹嘛呢兩個人。”孟湘和喬帝像是在逛街遇見了他們。

    看著喬帝手裏大包小包的,不用想就知道遭到孟湘的虐待了。

    “檢查怎麽說?”

    沒有等到迴答,孟湘也不用問了。

    她拉著樓以藍往前走,“我知道前麵有一座不錯的寺廟,我們去燒香,求求觀音菩薩給你弄個移植心髒出來。”

    寺廟裏的香火似乎不大好,有點破落,裏麵有沒有和善還不知道。

    樓以藍指著裏麵問孟湘,“這就是你說的‘不錯的寺廟’?”

    孟湘把她的手指攥起來,“不要這麽沒有禮貌,小心菩薩不幫你。”

    孟湘小心翼翼的進去探了個究竟,空空如也的寺廟,不過也不像沒有人氣的空廟。

    她又跑迴來招唿他們進去,“裏麵沒人,估計老和尚出去打麻將還沒迴來,我們動作快點兒。”

    孟湘那賊頭賊腦樣,讓樓以藍覺得她想把寺廟趁著和善不在搬迴學校去,最好能放在宿舍裏天天祭拜,那樣她才能稱心如意。

    “我們是來燒香又不是來偷廟,你竊喜什麽啊,老和尚在的話不是更好。”

    “你懂什麽,從沒聽說過有人來這裏許願能靈驗的,老和尚不在說不定許願會靈驗,我要是菩薩讓我一美人整天麵對一窩老和尚,我也沒心情辦事。”

    樓以藍困惑的盯著喋喋不休的孟湘,“菩薩是女人?”

    孟湘像是在看世界上第一大傻瓜一樣,“你認為菩薩是男人?”

    “佛祖坐下不收女人。”

    “你沒看到《西遊記》裏的菩薩都是大慈大悲的慈母形象嗎?當然是女人!”

    “那是美化了,女人總是美好的,其實是男人。”

    “是女人!”

    喬帝掏掏耳朵,女人就是聒噪的動物。

    “你們女人真是……”

    四道目光一齊射向喬帝,喬帝隻好把話咽迴去。

    她們爭論菩薩是男人女人的話題不亦樂乎,邱羽澤靜靜的點燃三根香,跪在坐墊上,默默地祈禱。

    她們兩個驚訝大名鼎鼎的邱羽澤居然也會相信這個,孟湘不過是鬧著玩的,樓以藍很清楚孟湘是不相信這些的。

    邱羽澤插上香,然後掏出一百塊錢,壓在香盒下,留作燒香的報酬。

    “走吧。”

    邱羽澤轉身離開了寺廟,他們也跟著出去了。

    孟湘借口說還有東西沒買,就拖著喬帝離開了,留他們兩個獨處去了。

    邱羽澤話很少,起初認為的放蕩不羈似乎和現在這個人毫不相幹,那個花花大少,是真正澤的影子嗎?而眼前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邱羽澤,是弟弟邱羽澤。

    “起初那個裝作很開心的你,是在演給父親看的嗎?”

    邱羽澤看了樓以藍一眼,沒有迴答。

    “聽聖學長說,你和父親不和。我猜得沒錯的話,以前那個放蕩不羈,每天有美女相伴的生活應該是真正澤的生活,而不是你的。你就是你,不需要模仿已逝的人來傷害活著的人,看到你變成哥哥那樣,你的父親應該比誰都要難過。已經嚐過失去骨肉的痛苦,為什麽還要每天在親人的傷口上撒鹽呢?其實你不是這麽冷漠的人……”

    “是聖讓你來勸我的吧?”

    邱羽澤打斷樓以藍的話。

    樓以藍沉默了一下,的確是聖學長請她幫忙勸澤迴去看看父親的,可是,又能有什麽深仇大恨能讓兒子不認父親的呢?

    “連外人都看不過眼你這樣對待父親,你自己又怎麽能這樣狠心?父子就是父子,有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能分隔開父子關係!”

    “不要說了,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邱羽澤壓抑著憤怒,阻止樓以藍說下去。

    可樓以藍根本不放棄,接著說:“你一昧的模仿哥哥,難道不是想用哥哥的死來折磨你父親嗎?一家人怎麽可以這樣傷害對方!”

    “一家人?”邱羽澤重複了一遍,“從他因為那個女人放棄這個家庭開始,他就不再是我父親了!澤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親手毀了我原有的幸福家庭,是他硬生生的把我和澤分開,最了解澤的人是我,如果那時我能在他身邊,澤就不會痛苦到自殺,澤就不會死!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我不會原諒他,永遠不會!”

    樓以藍看得到邱羽澤內心的痛苦,那不僅僅是在怨恨父親毀了一個家庭和澤,他還在恨自己沒能解救下澤,他是在悔恨。

    是她不好,她什麽也不知道卻還那樣責備他。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估計她會更加恨父親的背叛,恨他能因為一個女人放棄整個家庭。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

    樓以藍站到他麵前,認真的看著他。

    “澤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錯,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我不希望在我離開的時候還看到你這樣痛苦,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你不會有事,我永遠不會讓你有事,除非,我已經不在了。”

    樓以藍含淚微笑,這樣的話很耳熟,不記得在哪裏也聽到過同樣的話,不記得地方卻記得人。

    “這個世界上隻要有我章子墨在,誰都不可以欺負藍,我要有勇氣才能保護好藍,勇氣可以打敗一切想要傷害藍的妖魔鬼怪……”

    隻要有他章子墨在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邱羽澤把她擁在懷裏,幽幽的說:“你相信雙胞胎之間有一種神奇的感應嗎?而且有相似到骨子裏的信念,遇到同等重要的事情,無論給了多少次機會,他們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沒有絲毫偏差的可能,注定好的緣分就像注定一個人要為一個人死,要為一個人生一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一個人遊走在校園裏,樓以藍想到邱羽澤的話,淡淡的微笑。

    命中注定的緣分?虧他還真的相信。

    買了一本雜誌,想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把它看完,最近覺得越來越累,越來越疲憊,很想睡覺,但是她不能睡,這些都不是好的征兆。

    邱羽澤每天都會問她感覺怎麽樣,忙的話就打電話過來問,總之是無時無刻甩不掉的關心。

    準備去楓林的路上,碰見迴來的金書媛,她好像也是從楓林裏出來的。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也有閑情逸致往楓林裏去了,那個遠離喧囂的地方,隻屬於她的地方。

    金書媛走到她麵前,拉住樓以藍就往楓林裏走。

    走到楓林深處,四處無人的地方才放開她。

    金書媛上下打量著她,像是在看一個怪物,懷疑的問:“聽說你病了,而且是治不好的心髒病,是不是真的?”

    樓以藍找到石凳,坐下,翻開雜誌,準備看下去,卻被金書媛奪走了。

    “幹什麽?還給我!”

    “朱涵應該沒必要騙我,心髒病的事應該是真的嘍?”

    樓以藍奪下雜誌,讓幸災樂禍的金書媛一邊偷著樂去吧。

    金書媛並沒有走,而是跟著她坐在石凳上。“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恨你嗎?因為我恨你不用努力憑什麽能得到邱羽澤的關心!”

    “你是在嫉妒我?”樓以藍說的清淡。

    “是,我是在嫉妒你!你憑什麽能得到羽少爺的關心,你根本不知道羽少爺是在什麽樣環境下長大的少爺,你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而我,我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著他,我了解他的全部,他卻不給我機會!不過,現在我想通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是得到邱羽澤的關心,可是,你病了,而且時日無多。邱羽澤不僅為你辦了一場專人畫展,還因為你跟許夢琪分手,這些都不是壞事。現在我一點也不嫉妒你,你知道為什麽?因為,最後能陪在邱羽澤身邊的人肯定是我,不會是你也不會是許夢琪!”

    樓以藍氣憤的合上手中的雜誌,瞪住金書媛。

    “你要是敢讓章子墨傷心我不會放過你!”

    金書媛被她的怒氣震住了,隨後笑出了聲。

    “樓以藍,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愛的到底是邱羽澤還是章子墨?或者是兩個都愛。哦對了,章子墨還不知道你生病的事呢,不知道他知道後會有什麽反應?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的反應……”

    “不要告訴他!”樓以藍看著金書媛,“拜托你不要讓他知道。”

    金書媛輕挑眉梢,得意的問:“為什麽?你怕看到他傷心你會心疼?”

    “總之,你不要告訴他我就會很感激你。”

    “好吧,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樓以藍覺得好笑,“我能幫得上你金書媛什麽忙。”

    “替我勸說邱羽澤接手他父親的公司。”

    她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一會兒答應聖學長幫他勸澤迴去看父親,一會兒金書媛又要她幫忙勸澤接手父親的公司,以澤的性格,是不可能答應的。

    “不管你從中能得到什麽樣的好處,但是抱歉,我做不到。澤的事情他自己知道怎麽做,不需要我們去指手畫腳。”

    “你一定能做到,否則我不會讓章子墨好過。”

    “你當我是被威脅大的啊!”樓以藍火冒三丈跳起來,難道威脅也能上癮嗎?一個個都拿各種理由來威脅她。

    金書媛對她的憤怒視而不見,起身丟下一句話,離開。

    “我給你三天時間辦妥,你要相信我總有辦法去傷害章子墨。”

    樓以藍坐在石凳上,氣得摔了手裏的雜誌,現在哪還有心情去看什麽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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