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皎不知祁雋是如何得知這件事情的,倒有些詫異。

    可眼下祁雋會這般說,大抵也是為了護著自己。

    祁雋知她同世子爺身份有別,若是再這般下去,自是牽扯不斷,以她的身份,當他的妾室也算是高攀不起的。可祁雋哪裏還會知道,這同世子爺賜婚的榮安郡主,便是她呢?

    她是昨日才被封的榮安郡主,這整個晏城估計也沒幾個人知道的,更別說是祁雋了。

    阿皎見蕭珩欲說話,便下意識扯了扯他的衣袖,而後側過頭對著祁雋說道:“祁大哥,這些日子多虧你了。”

    祁雋同青青尚未成親,對她家的事情卻如此上心,這聲感謝她還是要說的。

    祁雋聽了,自是客客氣氣道:“我同青青有婚約在身,這陸家的事情,自然也是我的事兒。”

    聽了這話,身側的青青小臉堆著甜蜜的笑容,正是一副極歡喜的樣子。

    青青是個聰慧的姑娘,從祁雋的字裏行間差不多也聽明白了——這位蕭世子雖然對她姐姐有意,卻隔著身份的緣故,如今又被賜婚要娶什麽榮安郡主。這榮安郡主一聽就同蕭世子匹配,加之是賜婚,越發是極好的姻緣。而她姐姐這般的身份,最多也不過是妾室的命。可她覺得,這些問題姐姐事先都應該想到才是,而且若是兩情相悅,當個妾室也不打緊。而且如今爹爹病了,蕭世子就巴巴的陪著姐姐來看爹爹,顯然是對姐姐極上心的。一個身份尊貴的男人肯這樣對自己,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呢?

    而且——

    祁雋這般護著姐姐,青青心裏倒有些不是滋味了。之後聽了祁雋後頭的話,青青才眉眼舒緩了一些,明白祁雋護著姐姐,大抵也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姐姐罷了。

    隻是因為她,而不是姐姐。

    可她姐姐聽了一點兒都不在意,他瞎摻和什麽呀?

    青青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必要同他談談,遂將人拉到院子裏的梅花樹下。小姑娘臉上沒有笑意,圓潤的下巴繃得緊緊的,小嘴故意撅起。

    小姑娘穿著一身粉色繡桃花的襦裙,臉頰粉粉嫩嫩,生得一副極好的容貌,這般表情,隻想讓人耐心哄著。不過,大抵是方才煎藥的時候不注意,這會兒白嫩的臉頰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沾上了,黑黑的,卻是俏皮可愛。

    “怎麽了?”祁雋一麵伸出手幫她輕輕搓著她的臉,替她將臉上的髒東西弄幹淨,一麵問著,不過心裏

    卻明白,她為何不悅。

    以往都是她主動,祁雋這人一直君子守禮的,這會兒的舉動倒是有些不大一樣。男人的指腹蹭著她的臉頰,這般的舉止顯得格外的親昵和溫馨,這讓青青不由得多了幾分羞澀,一時小鹿亂撞起來。

    怎麽了?

    眼下青青心裏頭哪有什麽不滿?隻悉數化成了女兒家的嬌態。

    青青咬了咬下唇,小聲嘟囔道:“祁大哥,你怎麽這麽關心我姐啊?”姐姐模樣生得比她好看,難不成祁大哥也喜歡姐姐嗎?光是這麽想想,她心裏頭就不舒坦了。

    祁雋的手頓了頓,眼神一滯。

    青青抬眼看去,有些後悔了。想著自己真是太小心眼了,怎麽能這般胡思亂想?也不曉得祁大哥會不會生氣?青青甚是擔憂,便趕緊補充道:“祁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姐好,可是……可是我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祁大哥,你隻喜歡我一個人,對不對?”

    “嗯。”祁雋極快的點了點頭,然後捏捏她的臉,笑容溫和道,“小姑娘家家,小腦瓜子裏都想些什麽呢。”

    男人的聲音寵溺而溫和,像是暖暖的春風,有些醉人。

    青青咧唇一笑,不顧女兒家的矜持一把抱著他的手臂蹭了蹭,嬌聲嬌氣道:“我就知道祁大哥對我最好了。”

    雖然不過十三,可青青去年年底的時候就已經是大姑娘了,這身子也有了大姑娘玲瓏的嬌態,如此擁著祁雋的手臂,這柔軟處自是緊緊的貼著。

    祁雋早已不是童男子,對於男女之事也嚐過幾迴,眼下這小姑娘雖然年紀還小,卻生得極好,這舉止的確有些勾人。

    他低頭瞧了瞧,促狹一笑,看著她沒說話。

    青青這才注意到,像是被什麽東西燙著了似的趕緊收了手。小姑娘神態局促的立在,耳根子也紅彤彤的。她暗暗惱道:真是蠢,這副模樣被祁大哥看見了,還不知會怎麽想她呢。

    她有些害羞,可反正以後她是要同他成親的,親近一些有什麽打緊的?青青想了想便抬起頭了,一雙眸子眼波流轉,滿是女兒家的愛慕之情,不好意思的看著祁雋道:“祁大哥,我……”

    祁雋道:“咱們進去吧。”

    青青卻“噯”了一聲,趕緊伸手急急拉著祁雋的衣袖,說道:“裏頭有蕭世子安撫我姐呢,用不著咱們。”

    祁雋斂起了眉,認真道:“蕭世子有婚約在身,而你姐姐眼下已經離開靖國

    公府,認了韓先生當義父。這般的身份,不用再委屈自己待在蕭世子的身邊伺候。”

    “韓先生?哪個韓先生?”青青好奇的問道。

    “大齊第一畫師韓明淵。”

    這個青青是曉得的,聽了則頗為驚訝道:“我姐真是厲害。呀!那韓先生據說還是皇後娘娘的親舅舅,那我姐姐豈不是皇親國戚了?”說著青青便是想著:難怪姐姐今日穿著打扮與往日不一樣,原來是身份提了這麽一大截。

    今日蕭世子請了雲鶴先生給爹爹看病,而那位雲鶴先生是妙手迴春的賽華佗,若是把爹爹治好了,那他們一家人興許就可以同姐姐一道去城裏住了。

    上迴明淖河邊的景致令她頗為向往,若是能住在城裏,那豈不是美哉?而且祁家日後有了家底也肯定會搬到城裏去的。

    這樣真是太好了!

    祁雋點頭,又說道:“所以你也要勸勸你姐姐,她可以選擇更好的前程。”蕭珩此人,也不過是家世好了些,容貌好了些罷了。

    青青“哦”了一聲,心裏卻不大願意。

    姐姐同蕭世子很是匹配,當妾室又如何了?隻要日後她姐姐能順順利利生下男娃,那地位還不穩如泰山?而且如今姐姐是韓先生的義女,估摸著還會見到皇後娘娘,到時候找了皇後娘娘當靠山,照樣在靖國公府生活的如魚得水。是以青青嘴上是應下了,可心裏卻不曾打算勸勸姐姐。

    屋內,薛氏替蕭珩倒了茶,見蕭珩又大老遠的陪著阿皎跑來,便知這位蕭世子對女兒還是熱乎著。

    阿皎在房裏陪著陸遠汝,不過如今陸遠汝卻是睡下了。許是見了長女,這睡得也比往日踏實了許多。阿皎走了出來,同阿禹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對著蕭珩問道:“世子爺餓了吧?我去廚房給世子爺做點吃的。”

    坐了兩個多時辰的馬車,幾人都還未用過午飯。

    說著阿皎就進了廚房。

    許是這些日子娘為了照顧爹爹,這一家人的夥食也就沒怎麽上心,廚房也沒什麽東西,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可如今世子爺和祁大哥都在,她不能太寒磣。阿皎讓薛氏去後院割了一些青菜,又拿了幾個雞蛋,幹脆做起麵來。

    這熱騰騰的麵做好之後,又加上了剛煎好的荷包蛋。荷包蛋的邊沿微酥,嫩生生的蛋白顫顫巍巍的包裹著色澤金黃尚未熟透的蛋黃,這麵上頭再撒上一些綠油油的蔥花,聞著倒也是清香撲鼻,頗為誘人。

    薛氏同青青用過了,阿皎便盛了三碗。先是給蕭珩遞去,之後再給祁雋和阿禹盛,最後才輪到自己。

    屋子裏有些熱,幾人幹脆到前院的石桌旁坐著吃。

    落座之後,阿皎將筷子遞給了蕭珩,道:“世子爺,家裏沒什麽準備,你就湊活湊活著吃吧。”

    蕭珩從阿皎的手裏接過筷子,低頭看了看麵前香噴噴的雞蛋麵,這一清二白倒也是清爽可口。有些時候,蕭珩也並不是難伺候的,眼下瞧著這碗麵,瞧著還挺有食欲的。

    再說,他也的確是餓了。

    蕭珩噙著笑道:“我何時這麽難伺候了?”

    阿皎笑笑不說話,心道:不嫌棄就成。

    阿禹咬著碗裏的荷包蛋,裏頭沒有全熟,一咬下去便流出香濃的蛋黃。阿禹吃得津津有味,瞧了一眼身邊的大姐,驚訝的“咦”了一聲,小聲問道:“大姐,你的麵條裏怎麽沒有放雞蛋?”

    這話一落,祁雋也看了過來。

    單單是麵條有些清淡,所以才在裏頭放了煎好的雞蛋,看上去也誘人一些。

    阿皎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對著阿禹道:“快些吃吧,吃完了我好洗完。”

    “哦。”阿禹低下頭,乖乖吃麵條。

    阿皎不敢看身邊的蕭珩,卻知道這廝肯定會笑話他的。

    蕭珩看著碗裏的麵條,裏頭也有雞蛋。

    金燦燦,卻嫩生生的。

    與其餘二人不同的是,他們是一個,而他的碗裏有兩個。

    發現了這個,蕭珩頓時覺得這個簡單的荷包蛋都變得金貴了起來。之前他一直覺得是自己一廂情願,可如今想來,小姑娘的心思細膩,感情也是小心翼翼的——她終究是在意他的。

    祁雋也是個細心的人,如何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不過餘下便是極快的吃完了麵。

    見祁雋要將碗端進去,阿皎忙道:“祁大哥你放著吧,我會收拾的。”

    祁雋嗯了一聲,然後伸手拍了拍阿禹的腦袋,道:“同我一起進去吧。”

    阿禹有些不滿,想說他還沒吃完呢,可他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瞧著這氣氛,便乖乖的捧著碗進去吃了。

    這下院子裏隻剩下兩個人了,阿皎吃麵也不敢吃得大聲,斯斯文文的。她正吃著,便見身邊的男人夾了一個荷包蛋放到了她的碗裏。阿皎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而後忍不住抬眼,一下子就撞

    進了男人泛著柔色的眼眸中。她忽的低頭,不再看他。

    手肘處一熱,阿皎詫異的側過頭,可男人的手已經握了上來。她此刻雙頰緋紅,有些羞赧的看著他,下意識的咬唇,這才忍不住小聲的問道:“世子爺……不喜歡吃雞蛋?”

    這麽一想也是,她在世子爺身邊伺候了這麽久,隻獨獨見他對甜食、魚雷多些興趣,別的都是食欲平平,沒什麽特別喜歡的。她本是好心好意,這會兒倒是多此一舉了。

    蕭珩道:“我喜歡的。隻是你也多吃點,多長點肉。”他話語一頓,眼睛裏是暖暖的笑意,說出來的話也是一本正經的,“母親那邊我已經說過了,日後咱倆成了親,她不會為難你,不過……卻有一個條件。”

    “什麽?”阿皎立刻全身繃緊,下意識的問道。

    蕭珩停了片刻賣了一下關子,之後才道:“早些替她生個孫兒。”

    這個……

    阿皎頓時臉燙,心下又喜又憂,可是一想起自家爹爹的病情,皺起了眉頭,說道:“世子爺,若是……若是我爹爹……我就不能立刻嫁給你了。”在大齊,若是遇上父親去世,子女要為其守孝三年,這三年之內不宜婚娶。

    若是之前那也罷了,她壓根兒不可能在三年內嫁人,反倒是青青,恐怕要耽擱兩年了。

    可如今——

    昨兒聖旨剛下,她同世子爺有了婚約。她自己倒是不著急,可是國公夫人那兒,她卻知道有多著急,而且世子爺……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三年之後再成親,那世子爺到了而立之年也膝下無子,便是她的罪過了。若是這般,那世子爺提前有了妾室她也不能說什麽。

    蕭珩道:“眼下你爹爹的事情最要緊,你我之間還有很多時間,咱們慢慢來,我不急。”

    阿皎聽了甚是感動,眼眶濕潤的點了點頭,說道:“世子爺趕緊吃吧,麵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蕭珩倒是很聽話,一應下就收迴手開始吃麵。

    而且這麵吃得可是幹幹淨淨,連湯都喝得見底了。

    阿皎心裏頓時就騰升起一種滿足滿。

    ·

    阿皎剛收拾好碗筷,便聽外頭有些動靜。她立刻出去,瞧見一位穿著青色圓領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男子生得高大,相貌平平,左臉頰有道淡淡的疤痕,似是有些年頭了,整個人瞧著卻頗有一種世外高人的氣度。他的身後還有一個青衣小童,約莫十七八歲

    ,手裏提著藥箱。

    阿皎立刻迎來上去,客客氣氣道:“這位便是雲鶴先生吧。”

    雲鶴先生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容貌嬌美的小女娃,覺得舒心,倒是露出了笑容。他對著蕭珩道:“蕭世子一擲千金讓老夫過來,老夫自然是馬不停蹄的趕來了,病人此刻在何處,帶我進去吧。”

    阿皎忙將雲鶴先生領了進去。

    臥房裏的味道有些難聞,雲鶴先生頓時皺起了眉頭。阿皎有些不大好意思,道:“有勞先生了。”

    雲鶴先生卻道:“快起把窗戶打開,這麽待著,就是好端端的人也該病了。”

    這話聽了,薛氏脫口而出道:“可是大夫說我家夫君感染風寒,不宜吹風。”

    “那大夫可治好了你家夫君?”雲鶴先生問道。

    薛氏眸色黯然:“不曾。”

    雲鶴先生眯了眯眼,笑意不達眼裏,說道:“你聽我的,去把窗戶打開通通風,不出三日,我便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夫君。”

    這話說的……口氣倒是不小。

    可這人是個名醫啊,薛氏也隻能硬著頭皮去將窗戶打開了。

    阿皎站在一旁,看著雲鶴先生把脈,等著脈把完了,才著急的問道:“雲鶴先生,我……我爹爹還有救嗎?”

    雲鶴先生語氣淡淡道:“死不了。”

    這話一落,阿皎立刻就喜上眉梢,激動道:“那就好,那就好……”她轉過身看著蕭珩,歡喜道,“世子爺你聽到了嗎?我爹爹不會死。”

    “聽到了。”蕭珩很是配合的迴答道。

    因這句話,屋內的其餘幾人也鬆了一口氣,生怕來了個名醫也治不好。

    雲鶴先生看完了病,便坐下口述,一旁的童子替他寫著藥方。完了則是起身,對著阿皎道:“按著藥方去抓藥,一日服兩迴。不出三日,你爹爹的病情便會痊愈。”

    這話說的,好似這病隻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似的。

    阿皎連連感激,可雲鶴先生卻是搖了搖頭,道:“老夫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罷了。”

    阿皎聽了,對著蕭珩投去感激的目光。

    薛氏拿了藥方子趕緊去抓藥,阿皎想到了什麽,對著薛氏道:“娘,你說咱們村子裏有許多人得了這種風寒。方才我也問過雲鶴先生了,爹爹這風寒易傳染,你將這藥方子告訴村子裏的其他人。還有這那預防風寒的方

    子也一並告知。”

    這等善舉,擱在以前薛氏是不屑做的。可如今夫君得救,她恨不得立刻去拜拜菩薩,自然也樂意做這事兒。薛氏忙笑著點了頭,然後出門去抓藥。

    阿皎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就落下了,就等著自家爹爹喝了這藥早日好起來。阿皎瞧著如今時辰也不早了,若是此刻趕迴去,大抵也能在天黑之前趕到。想到此處,阿皎便對著蕭珩道:“世子爺,我想再留幾日,等我爹爹好起來。要不……你先迴去吧。”畢竟是靖國公府的世子,老是在外頭也不大好。

    蕭珩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道:“今日我出門的時候留了話,要在韓先生的莊子裏住幾日,所以這幾日我留下來陪你。等你爹爹的病好了,我再送你迴莊子。不然……我一個人迴去,也不好向韓先生交代是不是?”

    這話說得有理,硬生生把阿皎後半截話給堵住了。

    阿皎點了點頭:“那我同阿禹去河邊釣幾條魚,晚上給世子爺做糖醋魚。”因爹爹的病,恐怕這家裏人好些日子沒好好吃過飯了,她今日難得來,自是想做些好菜給青青和阿禹吃。阿皎又想到了祁雋,便客客氣氣對著祁雋道,“祁大哥,你也留下用了晚飯再走吧。祁大哥喜歡吃什麽?晚上我給你做。”

    祁雋有些受寵若驚,卻知她對自己不過是心存感激,也就含笑道:“我沒什麽挑剔的,都愛吃。”

    知道祁雋是客氣,阿皎也沒繼續問了。她心裏歡喜,去屋裏看了爹爹,替他掖玩被褥之後,便領著阿禹一道出門去釣魚。蕭珩有些不大願意留下同祁雋相處,也就幹脆跟著阿皎一起去了。

    阿禹走在前頭,手裏拎著木桶背著魚竿;阿皎和蕭珩走在後麵,步子也比之前輕快了許多。

    兩人走了幾步,蕭珩慢悠悠的伸出手,然後勾住身邊小姑娘的小手。

    阿皎身子一顫,沒有把手收迴來,而是大著膽子主動迴握了上去。

    蕭珩麵露驚喜,瞅了她一眼。

    阿皎卻沒有看他,隻同他牽著手一並走著。

    以往她需要加快步子才能追上他,如今他卻是刻意放緩腳步,讓她也能慢悠悠的走。

    一邊走,一邊看周圍的風景。

    這皖南村其實是個極普通的小村莊,民風淳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過得也簡單。若是在晏城,一個小姑娘同男子手牽著手,那像什麽話?可這裏卻不一樣,每個人的眼光都是善意且帶著祝福的。男大當

    婚女大當嫁,這樣兩情相悅在一起,也沒什麽好說的。

    蕭珩見兩人同阿禹拉開了距離,這才問道:“你身份的事情,不打算和家裏人說?”

    阿皎想了想,道:“暫時不說吧。其實我……我還沒想好。”

    阿皎了解自己的娘親,若是這會兒娘親知道她是個郡主,不但在晏城有自己的宅子仆人,有個第一畫師的義父,更同世子爺有了婚約,恐怕……

    她不想給世子爺和爹爹帶來什麽麻煩。

    蕭珩捏了捏她的手心:“這樣也好。等你爹爹病好了再想想看也來得及。”其實他是有意將阿禹接到城裏,可阿禹年紀還小,而且是家裏唯一的兒子,薛氏同陸遠汝不可能放開,肯定也要跟著去的。至於祁雋,若是他記得沒錯,過不了多久,也會搬到城裏,然後迎娶青青,所以這方麵他也不用操心什麽。

    姐弟二人在河邊釣了幾條小魚,這河裏的魚雖然不肥美,卻勝在味道新鮮,口感極好。

    用晚飯的時候,阿皎做了整整一桌子的菜。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上一頓,倒也是其樂融融。用完了飯,薛氏去洗碗,阿皎則是端了煎藥的藥侍奉陸遠汝喝下。瞧著爹爹喝了藥睡下了,阿皎這才去洗了洗手,然後到阿禹的房間鋪床。

    和上一迴一樣,蕭珩晚上睡在阿禹的房間。

    不過這次蕭珩卻沒有讓阿皎伺候自己,而是命竹笙打了水,自己在房裏洗臉,順道擦拭身子。

    阿皎進去的時候,正見蕭珩敞開著衣襟,露出精瘦好看的上身。

    阿皎愣愣的看了一會兒,不知是進是退,反倒是蕭珩大大方方的招唿她進去。

    人家都不在意,阿皎自然也不再扭捏的進去了。她知蕭珩自己會洗,也沒有上去服侍,隻低著頭替他去鋪床。阿禹的床不大,至少比起世子爺平日睡的,算是小的可憐的。阿皎想著世子爺這麽一個大男人睡在這樣一張小床上,還真是難為他了。

    阿皎動作利索的鋪著床,嘴角微微翹著。

    日後他倆成了親,大抵也是這樣吧。

    正想著,便有一隻手臂穿過她的胳肢窩橫在了她的胸下,而後又是一隻從另一側圍了過來,將她的整個身子從後麵抱住了。阿皎喚了一聲“世子爺”,之後便感覺到男人將下巴抵在了她的肩頭,同她親昵的貼在了一起。

    阿皎笑笑。

    噯,不就是鋪個床嘛,至於這麽黏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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