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另一隻大手蓋在小奶貓的頭上,從頭頂擼到尾巴,之後虛掩住掌心裏的小團子,一下子截斷蘭伯特的視線。阿瑞斯嘶啞難聽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他開門見山道:“何事?”字詞從他那被撕裂的喉嚨中擠出,仿佛也一同被撕碎,如同小刀割玻璃一般刺耳,委實不堪入耳。但蘭伯特不是第一次聽見阿瑞斯被毀後的聲音,他的麵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眼睛不敢看向阿瑞斯。便是他也沒有勇氣看阿瑞斯那可怖的麵容,道道扭曲的黑色疤痕,密密麻麻疊在一起完全毀了他那右半張臉,看不出原本的俊美的不說,更加引人作嘔。同樣都是軍人出身,習慣了雷厲風行的作風。蘭伯特也沒有寒暄的意思,他盯著桌麵,微低下頭,強按捺下心中的激動道:“將軍,我找到了穆琳醫生!那位傳說中任何疑難雜症都難不倒她的醫生!”穆琳是名遊醫,與她盛大的名氣同樣出名的還有她的神秘。她遊走於宇宙中的各個星球救治病人,卻從不長期停留在任何一個星球。相傳她擅長治療各類疾病,尤其是和蟲族有關的,隻是穆琳來無影,去無蹤,求醫的人想找到她全靠運氣。蘭伯特舔舔幹澀的唇瓣,他的雙眸裏燃起火光,“她聽說是您,立馬答應了治療。有穆琳醫生在,您的傷這次肯定全都能治好,更能重返軍部!”隻要想到將軍能重迴軍部,他就激動的不可遏製,這是他長久以來的夙願。蘭伯特剛進入軍隊後就被阿瑞斯挖掘而出,更是被他一手提拔到高位。蘭伯特能走到今天,和阿瑞斯一開始的提拔分不開。他更是一直仰望著阿瑞斯的背影前進,阿瑞斯不僅僅是他的伯樂,他的長官,更是他憧憬崇拜的對象。即使同為alpha,阿瑞斯那超越所有人能想象的優秀強大,叫人除了臣服以外別無他想。是以,蘭伯特是他忠實的狂熱信徒。阿瑞斯的重傷退役,蘭伯特受到的打擊更是比他本人還要大。所以這麽多年來,蘭伯特從未放棄過阿瑞斯的治療一事。當年帝國的那些庸醫說什麽將軍中的蟲毒已深,絕對治不好,他才不信!棠明輝立馬來了精神,他扶著阿瑞斯的手站起,露出小腦袋盯著蘭伯特,豎起耳朵仔細聽他說的話。和這激動的一人一貓比起,阿瑞斯的反應冷淡到比那積雪不化的冰山還要更冷幾分。他一指按下冒頭的小奶貓,下頷緊繃,厲聲道:“注意你的措辭,上將!我已不是什麽將軍。”剛升任白虎軍團新一任軍團長,位列上將的蘭伯特急急上前兩步,他雙手拍在桌上,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大聲道:“不,您永遠都是我以及白虎軍團所有人的將軍!永遠都是我們的長官!”“您在戰場上的風姿,帶領我們打下的一場場戰役,我以及白虎軍團所有人都不曾忘記。”“我們永遠忠於您,隻要您迴來,軍團長這個位子就隻會是您的!”帝國上下都崇拜強者,阿瑞斯立下的功勳,打下的戰役,都讓他一度成了白虎軍團的象征,更是白虎軍團的凝聚力所在。蘭伯特思及在阿瑞斯走後,帝國上層想要打散他們軍團,他好不容易才保下白虎軍團,就是為了等候將軍的歸來。這麽多年終於見到希望,往日裏流血不流淚的鐵血軍人,此時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的聲音也帶上了哀求:“將軍,求您了,迴來吧。”這可真是意外之喜!棠明輝尾巴圈住阿瑞斯的手腕,亮晶晶的雙眼盯著他,也附和著蘭伯特喵喵叫。答應吧,答應吧。迴不迴軍部另說,先治好身體再說。阿瑞斯任由蘭伯特說出花來,也不動不搖,如山嶽一般沉穩,“如果你來隻是為了這件事,那麽你可以走了。”他看向蘭伯特的金眸,是蘭伯特所熟悉的冰冷淡漠。蘭伯特立時喉嚨緊縮,日積月累下的威壓下,隻是一個眼神就叫他動彈不得,隻能聽命行事。他身體肌肉緊繃,還想再爭取。但喉結幾番上下滾動,身體就是違背他的意誌,一個字都吐不出。棠明輝卻沒有這個顧慮,坐在阿瑞斯的掌心上,喵嗚個不停。阿瑞斯靠到椅背上,隨意伸指逗弄掌上的小奶貓,一邊淡淡道:“如今帝國內外和平,已不再需要我。你的目光也該從我這個廢人身上移開,承擔起責任,去做你該做之事。”蘭伯特死死咬住下唇,他深深垂下頭,“不是的將軍,最近邊境又不太平了。”阿瑞斯揉亂了小奶貓身上的毛發:“那更到了磨練你們的時候。”“是!將軍。”蘭伯特深吸一口氣,言辭誠懇,“您說的對,但治療一事求您務必答應。”“不必。”阿瑞斯神情不變,“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沒有治療的必要。”“你該離開了。”蘭伯特知道,這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將軍決定的事,很少有變更。蘭伯特麵色頹然地摘下軍帽,他不明白為什麽將軍一直拒絕治療,數年如一日。明明有痊愈的機會,可以擺脫掉殘廢的雙腿和被毀的容貌,他究竟有什麽理由拒絕?這個疑問盤亙在蘭伯特心頭已久,之前他都不曾問出口,這次卻像是忍無可忍,疑問脫口而出。“為什麽您要拒絕治療?!”蘭伯特聲音大的好似在質問阿瑞斯,他胸膛因為急促的唿吸而劇烈起伏。衝動完了懊悔才慢一步湧入,他怎麽能用這種態度對待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