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霍衍的恐懼讓威廉羞憤不已, 他恥於自己對霍衍的恐懼, 卻又完全無法控製這根深蒂固的恐懼。若非如此, 末世前那漫長的時間裏,他也不會一直忍耐著沒有下手。威廉越想越是羞惱,憤而遷怒曾寄予厚望的尹離, 對他怨恨不已。如果不是尹離沒得手,他也不必落入現在這樣尷尬的境地,一切都是那個廢物的錯!思及霍衍曾經的手段,威廉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他快速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一想到霍衍如今正和他同處一片區域,隨時可能找上門來,除了逃以外他不做他想。正麵對敵?別開玩笑了,他絕不是對手,隻會平白送命。雖說逃走就意味著要放棄他打下的大好前程,但隻要有命在,就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命沒了,就什麽都沒了。威廉忍著懼意,抖著手收拾行李時,耳邊突然響起嘩啦一聲——他下意識抬頭,兩扇巨大的玻璃窗在他眼前破碎。嘩嘩聲中,四濺的玻璃碎片裏走出一個身材高大,銀發紅眸的男人。男人的靴子踩在地麵的玻璃渣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俊朗到極富攻擊性的容貌上仿佛覆著厚厚的一層堅冰,猩紅的雙眼連帶眼尾都繚繞著殺意,渾身上下煞氣纏身。毫無疑問,來者正是威廉的恐懼源泉,也是他又妒又恨之人。威廉收拾東西的手頓時僵住,他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視霍衍懾人的鋒芒。他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威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還試圖蒙混過關道:“隊長,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霍衍大步向前邁步,他駭人的氣勢也愈發逼近威廉,威廉受不住的連連後退,就聽他冷聲道:“少裝模作樣,我隻問你一件事。”“我怎麽不明白隊長你在說什麽?”威廉一邊打哈哈,一邊努力思考該如何逃生,“啊,對了!隊員們要是知道你迴來了肯定要高興壞了,你不去見見他們嗎?”霍衍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他目光沉鬱且陰冷,一手抓向威廉,“罷了,料想你也不會說實話,我自己看。”威廉的背已經靠到了落地玻璃窗上,他的手掌按在玻璃窗上正待發力,霍衍的大手也落在了他的臉上,五指狠狠掐住他的臉。霸道的力量自霍衍的掌心湧出,強勢闖入威廉的大腦,頓時威廉最近的記憶統統展現在霍衍眼前。霍衍在探索自己往日的記憶時新掌握了這一技能,他能夠通過與他人的肢體接觸,隨他意願的或讀取或修改該人的記憶。他就是通過這一新技能,一路找到威廉的現住所。隻是這般又一次壓榨早已透支過度的異能,他腦中的晶核都在因此嗡鳴抗議,似乎隨時會支撐不住進而崩毀。霍衍卻全然不在意,晶核毀就毀了,異能廢就廢了,他全無所謂。現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霍衍已經從威廉的記憶裏尋到了他所需要的信息,尹離確實是被威廉所雇傭,根本目的是為了殺他。而糖糖則是無辜受他牽連。猜想被證實,霍衍暴怒不已,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憤怒。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因咬緊牙關而下頷緊繃。本就猩紅的雙眸更是紅的幾近滴血,他耳朵裏嗡聲一片,聽不見外界的聲音。霍衍不知道自己的鼻子、耳朵和嘴角,都因異能過度使用的後遺症而向外淌血。他怒視著威廉,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你、該、死!”威廉迅速反應過來放出異能,玻璃窗立馬被震碎,他掙開霍衍的手,整個人朝後仰倒而去。他再也顧不得什麽行李,先逃為上。霍衍站在邊緣望著距離遙遠的地麵,路燈如螞蟻 般大小,夜晚的狂風將他的衣服吹的獵獵作響。他長腿向前邁出,人也緊跟著威廉落向地麵。二十三層樓的高度,換做普通人這般跳下去與自殺無異。但這兩個,一個是身體堅固還有著極強自愈力的喪屍,一個是風係異能的擁有者,是以全都平安落地。他們落地的地方是空曠的圓形訓練場,水泥地的材質。這塊訓練場連帶著威廉所住的高樓,都歸屬於他們小隊。二十三層的高樓,一人住一層,待遇極好。相應的所有人都是鄰居,彼此守望相助。若是出了什麽事,有個什麽大動靜都一清二楚,可以快速反應過來支援隊友。霍衍昔日的其他隊友便都聽見了他們的動靜,正紛紛趕來。他聽見了樓梯上的腳步聲,照樣全然不在意,隻一心追殺威廉。威廉有風係異能加速,論起逃跑的速度也是數一數二。霍衍神情陰鬱,在他身後冷笑嘲諷:“你是陰溝裏的老鼠嗎?就隻會逃跑?”“威廉,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想殺我,也沒有興趣知道。”“但既然你那麽想殺我,那就堂堂正正的來,我給你這個機會。”“還是說你隻會使些下三濫、上不得台麵的伎倆?”“我看不起你。”霍衍每句話都透露著他的不屑。威廉被疤痕所遮蓋的臉下漲得通紅,他獨獨不想被霍衍這麽說。誰都可以看不起他,唯獨霍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