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葉清兒利落地拉上馮木匠,跟著顏爻卿一塊兒去作坊。


    她是知道的,從今往後就不用因為窮,跟顏家來來往不起才不怎麽來往了,她往後會經常來上坡村,也會經常來顏家,真要有什麽話要說,什麽時候說都成。


    到了作坊,顏爻卿領著清姐兒去看已經收拾好的菌菇醬,「你們收上來的單子呢,還是你們跑,銀錢就是你們先收著,迴頭找我結款就好。現在單子還算不上太多,你們應該能應付過來,等往後空閑了我再叫黃四郎教你們如何記帳,等以後你們是要自己寫帳本的。」


    「迴頭我找幾個人幫忙送菌菇醬,體力活用不上你們。」


    眼瞅著葉清兒幾次都欲言又止,顏爻卿就趕忙道,「你們拉單子跟送貨是完全分開的活計,是兩撥人。」


    馮木匠隻有一隻手,到底是跟尋常人不一樣,葉清兒又是個婦人,那麽些菌菇醬真要叫他們兩口子一家一家的送過去,那也很不現實。


    「這樣就好。」葉清兒就道,「老五,我跟木匠這樣你也知道,這麽些菌菇醬可都是銀錢,真要叫我們去送,萬一有人……可咋辦。就是這迴拿迴來這麽些單子,我這都不敢睡覺,好在有牛二幫著……」


    「單子其實還好,若是當真出事那自然有出事的法子。」顏爻卿就道,「你們也多小心一些,實在不行就喬裝打扮,叫人認不出來那就好多了。」


    「這樣也成。」葉清兒點頭。


    *


    第二天一大早,顏爻卿蹲在院子裏一邊洗臉一邊衝著對麵的廂房喊,「老二、老三、老四,今兒個都去幫清姐兒。寧哥兒今天歇息一日,不用去作坊忙活。」


    「成,我去喊石榴哥他們。」顏文田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麵走,「老五,還是上迴那些人的話夠不夠?」


    「不夠,多喊些人 ,不過都要知根知底的,力氣不夠大沒關係,關鍵是脾氣要好。」顏爻卿就道。


    「成。」顏文車也從屋裏出來,衣服都沒穿好,就這麽亂七八糟的往外走。


    顏爻卿洗完臉拿著樹枝開始刷牙,這會子顏文宇才從屋裏出來 ,衣裳倒是穿得整整齊齊的。


    「老五,這迴咱們村的漢子怕是都要叫去幫忙了。」顏文宇笑眯眯道。


    「還有些哥兒、婦人,他們跟著跑腿也成,能叫上都叫上。」顏爻卿站起來抬腳踹顏文宇,「我什麽時候說一定要漢子幫忙了?漢子、哥兒、姐兒都成,要是有些姐兒不怕拋頭露麵的,那也成。」


    「成。」顏文宇躲開顏爻卿的叫,也是急匆匆的出了門。


    收拾好自個兒,顏爻卿就去灶房蹲著,看辛氏燒飯。


    辛氏舀了許多粗麵粉出來,又端出豬板油,開始和麵,案板上還有一塊豬肉,是用來燒菜的。


    家裏頭一般地裏活少的時候,早晨是不吃幹飯的,一般都是菜粥,就這也不能敞開肚子喝飽,基本上吃個七成飽也就是了,這會子辛氏直接烙餅,又拿出豬肉燒菜,便是地裏農忙的時候也吃不上這麽好的飯的。


    「娘,今兒個咋吃的這麽好?」顏爻卿就問。


    「你們兄弟幾個不都要忙。」辛氏道,「迴頭叫劉哥兒娘家人來一趟,把地裏的活都給收拾了。劉哥兒娘家兄弟多,我估摸著一天功夫就能收拾完,你們兄弟幾個也能多點空閑忙別的。」


    所以早晨這頓飯不全都是自家人吃的,迴頭等劉哥兒娘家人來了,還得給他們吃。


    也實在是劉哥兒娘家太窮,若是不叫他們來先吃頓飽飯,便是下地幹活都沒有多少力氣的。


    「成。」顏爻卿知道辛氏這還是想幫自己,心裏頭就覺得暖暖的。


    等到吃飯的時候,顏文田、顏文車和顏文宇都迴來了。


    顏爻卿蹲在炕上吃飯,就衝著劉哥兒道,「等會子你娘家兄弟來,他們問什麽你可別什麽都說啊,要是叫你娘家兄弟知道咱們家天天吃肉,天天都有這麽些好吃的,還不得住著不走。」


    「那我說啥?」劉哥兒傻不愣登的問。


    他腦子不好使,跟顏文車成親以前在家裏頭沒少被兄弟欺負,不過他雖然腦子不好使,但也知道那些兄弟都不怎麽好,這會子顏爻卿這麽一說,劉哥兒就緊張起來。


    他跟顏文車成了親,從那以後就天天都有飽飯吃,這些日子更是天天都吃肉,叫他看上去壯的跟漢子似的,力氣比顏文車還大,在炕上能輕輕鬆鬆掀顏文車一個跟頭。


    「你就說咱們家早晨喝菜粥,裏麵一滴油都沒有,也沒有糧食,就放一點點鹽,甭管喝多少很快就餓了。晌午從來都不吃飯,實在是餓了就隻能喝水。等到晚上就還是菜粥……」


    顏爻卿一邊說著一邊比劃,「一大鍋菜粥,青綠青綠的,喝完了臉都是綠的。」


    有些人家實在是窮,沒得吃,糧食更是捨不得吃,就隻能天天喝菜粥,其實就是菜切碎了,放點鹽煮一鍋,味道就別提了,基本上剛剛喝完的時候還能感覺肚子鼓起來,可很快就會餓。


    劉哥兒家以前就天天喝菜粥,他還記著那菜粥的味兒的,頓時臉就綠了。


    不過劉哥兒很快想起來顏家的菜粥來,就說,「那咱們家的菜粥裏麵放了油脂渣,大塊大塊的,粥香噴噴的,我一頓飯能喝三大碗,好喝的很哩!」


    「不是那種菜粥,是沒放油脂渣,什麽都沒放的那種。」顏爻卿趕忙道,「你可別說咱們家那種菜粥啊,要不你兄弟保準住著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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