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衝著自己手中的對講機憤怒的質問。“這個季節又不會有冰山!而且這一片公海也沒有暗礁才對!”“先、先生!”從對講機的那邊傳來的,是惶恐不安的驚叫。“不是!外麵……外麵!”對講機開的是揚音,所以那尖叫就被餐廳裏麵的所有的乘客聽到了。人們下意識的朝著窗外看了過去,卻看不分明什麽,隻能偶爾見到辨不清的黑影一掃而過,伴隨著船身劇烈的搖晃,幾乎都要難以站穩。而蘇摩因為正好站在窗邊,所以比起其他人來要更加直觀的看到了那晃動船身的罪魁禍首——那是一根觸手。……觸手?還沒有等蘇摩想清楚這其中的關聯,這一艘耗資不菲的遊輪終於被那未知的詭異生物給掀翻。海水倒灌了進來,連帶著之前還密閉著的餐廳也不能幸免。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湧向了那一個狹小的窗口,曾經可以支配人群的槍械熄了火,像是變成了一個啞巴。蘇摩自然是再沒有功夫去和艾迪浪費的,眼下誰來都不管用的,果然還是跑路被置於第一位。手腕上麵的傷口並沒有愈合,被海水接觸到後頓時蟄疼起來。絲絲的血線在海水中逸散,在誰也不知道的時候,飄了很遠很遠。“係統,我可以……”蘇摩的話才剛剛起了個頭,就已經被太熟悉他以至於都快心有靈犀的係統給堅定的拒絕了。【不,宿主,你不可以。】係統道。【不要忘了,這裏是度假世界,世界難度為低級,你不可以使用超過這個世界的認知上限的力量。】蘇摩在係統空間下屬的無數任務者當中也是佼佼者,全盛狀態下隻需心念一動便可移山填海,手中一支判官筆書陰陽五行,定旦夕禍福。昔年有賢者摩西分海,於蘇摩來說,以判官筆劈開萬鈞的海水亦並非難事。但是不行!那是超過了世界允許的上限的力量,是即便是蘇摩當真被海水給淹死在這個世界裏麵了也不可以動用的力量。最多就是,蘇摩要是真給淹死了的話,算個任務失敗。……然後可能會在任務者之間淪為笑柄,至少以百年為持續的時間單位。要真的那樣的話,可委實是……丟人丟到家了。蘇摩拒絕自己真的迎來那樣的結局。“這樣不許那也不行,係統你倒是說怎麽辦啊!”蘇摩一邊焦躁的蹬腿,一邊隨著海浪在海麵上漂浮。“該死,也找不到個什麽能夠扒著飄的東西……這樣下去,以這具身體的力氣來說維持不了多久的……”係統表示自己愛莫能助,甚至在給蘇摩出餿主意。【實在不行就死迴去,反正是度假任務,並不要求強製完成,失敗的懲罰也不痛不癢。】“那我就當真無法在任務者當中立足了。”蘇摩惡狠狠的磨了磨牙。“以前可從來沒有過在度假任務裏麵失敗的先例!……咳、咳咳!”一個巨大的浪花打了過來,讓沒有一絲絲防備的蘇摩被澆了個滿頭滿臉,甚至是連氣管裏麵都嗆進去了不少水。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原本蒼白的麵容都因為這樣的原因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看著倒像是多了幾分活人的樣子,而非塑好的蠟像。……而暗處的那個東西,大抵也是這麽想的。“什麽東西?!”蘇摩突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行動了。在漆黑的、根本無法被看清的海麵下,有什麽東西纏住了他的腳腕,讓他無論如何用力都沒有辦法離開原地。——那絕對不會是海藻,因為蘇摩分明可以察覺到那東西在將自己朝著下方拖去。而海藻可不會有除了纏繞之外的其他行動。“係統你就是真的要看我淹死……唔……咕嘟嘟……”少年的聲音與他的身影一起從海麵上消失,隻在原地留下來了一點小小的波紋,但是也很快便被湧來的海浪打碎。一切的痕跡,全部都被消弭,散於無形。*****“唔……咳、咳、咳咳咳咳!”剛剛醒來的時候,五髒六腑都是熱辣辣的疼痛。蘇摩閉著眼睛,撕心裂肺一樣的咳嗽著,像是要將自己的肺都給咳出來一樣。一雙有力的手臂伸了過來,將他扶起,同時寬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咳、咳,謝謝……”過於激烈的咳嗽讓雙瞳都湧出來了生理性的淚水。蘇摩睜著朦朧的淚眼,向那個幫助了自己的人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