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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姿站在辦公室門口,一向注重形象的她穿著寬大的外套,素顏朝天,頭發淩亂的披在腦後,手裏拎著一個暗黃色的很大的包,看起來狀態不是太好的樣子。

    “你怎麽在這兒?”杭筱薏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她,有些疑惑。

    唐姿雙眼無神的看著杭筱薏,下一刻迴身將辦公室的門鎖了上來,杭筱薏警惕的站起來,“唐姿,你想做什麽?”

    唐姿往前走了兩步,站定,眼睛微微眯著看著她,緩緩開口,“杭筱薏,你知道你害的我有多慘嗎?”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粗噶,讓人莫名的有些心驚的感覺。

    杭筱薏下意識的往沙發外走了出去,“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唐姿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尖銳,“都是你,杭筱薏,都是你,是你害的我丟盡了麵子,我再也抬不起頭來,所有人都對我指指點點,說我是小三,所有的親戚都用嫌棄的眼神看我,所有的鄰居都在背後議論我,杭筱薏,是你,是你,都是你...”唐姿越說越激動,指著杭筱薏聲嘶力竭。

    “唐姿,你怎麽了?”杭筱薏直覺唐姿的精神狀態不太對勁,想要繞到她身後去開門,唐姿就站在門口,看到杭筱薏的動作,退後一步擋在門前,然後開始從包裏往外掏東西,看著她掏出來的透平的玻璃瓶,杭筱薏眼睛一暗。

    “唐姿...”杭筱薏想要阻止,唐姿的手已經甩了出去,玻璃瓶被摔在地上,汽油濃烈的味道散發了出來,“杭筱薏,你毀了我的一輩子,我一定也不會讓你好過。”

    杭筱薏臉色變了,“唐姿,你不要衝動。”

    眼看唐姿又從包裏往外掏第二瓶,杭筱薏上前一步,想要搶奪她手裏的玻璃瓶,唐姿卻瘋狂的推她,聲嘶力竭,“杭筱薏,杭筱薏,你毀了我,我也要毀了你...”

    唐姿已經徹底沒有了神智,杭筱薏護著小腹躲著她漫無目的的廝打,被她推倒在地,跌坐在一旁,手掌按在了一旁的碎玻璃讓,鮮血淋漓。

    杭筱薏臉色慘白,捂著小腹,“唐姿,你冷靜點,咱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杭筱薏一邊安撫著唐姿,一邊往後退了幾步,扶著辦公桌站起來,按了辦公桌上的電話,卻並沒有人接。

    此時唐姿已經從包裏拿出了打火機,看著杭筱薏冷笑連連,“杭筱薏,就這麽結束吧,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麽好留戀的了...”

    杭筱薏想上前

    ,小腹內卻一陣抽疼,讓她白了麵龐,打火機已經掉落在地上,燃起了大火。

    “長安靜靜的跟在他後麵送了出來。她的藏青長袖旗袍上有著淺黃的雛菊。她兩手交握著,臉上現出稀有的柔和。”

    “世舫迴過身來道:‘薑小姐……’她隔得遠遠的站定了,隻是垂著頭。”

    “世舫微微鞠了一躬,轉身就走了。”

    “長安覺得她是隔了相當的距離看這太陽裏的庭院,從高樓上望下來,明晰,親切,然而沒有能力幹涉,天井,樹,曳著蕭條的影子的兩個人,沒有話——不多的一點迴憶,將來是要裝在水晶瓶裏雙手捧著看的——她的最初也是最後的愛。”

    讀完這一段,邵成希放下手中的書,看著病床上閉著眼睛躺著的人,微微俯身用自己青色的下巴去蹭她蒼白的小臉,聲音嘶啞,“筱筱,你睡了好久了,該醒了。”

    “你最喜歡的《金鎖記》我都已經讀了許多遍了,你起來,我再讀一遍你聽好不好?”

    床上的人毫無反應,邵成希頭埋在她脖頸處,半天沒有動。

    童芯從外麵進來,看到他的樣子,輕輕道,“邵師兄,你已經在這裏呆了五天了,你先迴去休息一下好不好?要不然筱筱會心疼的。”

    沒有人迴應她的話,杭宇恆對她搖搖頭,童芯不在言語,將飯放在桌上,杭宇恆淡淡道,“你要是不吃飯,累垮了自己的身體,筱筱醒過來第一眼看不到你,會很失望的。”

    半晌,抱著杭筱薏的人才微微動了動,直起了身體,拿起桌上的飯菜低頭大口吃了起來。

    他轉身間,童芯捕捉到他的眼睛是紅的,心裏不由一陣難受,也紅了眼眶。

    出了病房,童芯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杭宇恆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哭什麽,又不是醒不過來了,就是中度昏迷而已,昏迷幾天就醒過來了,況且孩子也沒出什麽事兒,你看看你們一個兩個的,這是幹什麽?”

    童芯紅著眼睛瞪他一眼,“我這不是心疼筱筱嗎?你看邵師兄那副樣子,再說了醫生也說有可能...”童芯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

    “我呸,快吐唾沫,別胡說八道,我們家小妹一向心地善良,她那麽愛邵成希,怎麽舍得扔下他一個人。”

    “說到底,這都怪唐姿那個賤人,要不是進了精神病醫院,我非弄死她不可。”杭宇恆氣的攥緊了手。

    又過了兩天,杭筱薏還是沒有醒,杭爸杭媽邵爸爸邵媽媽輪番來勸邵成希,讓他迴去休息一下,邵成希平靜的拒絕了他們,卻是呆在醫院裏一步也不肯離開。

    每天給給她讀各種她喜歡的書,陪她說話,幫她活動身體,要不就是愣愣的看著她的臉發呆,臉上越來越平靜,平靜的讓人心驚。

    輪到杭宇齊來醫院陪他們時,他問他,“成希,你在想什麽?”

    邵成希看著床上緊閉眼眸的杭筱薏,握著她受傷的手,憔悴的臉上有些許的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什麽也沒想,隻有看著她我才踏實。”

    杭宇齊默然,不再說話。

    又是三天,幾乎不怎麽下雪的城市飄起了鵝毛大雪,已經是深冬了,快要過年了。

    邵成希難得站起來走到窗邊將窗子打開一點往外看去,帶著涼意的雪花吹在臉上,讓他麻木的心有了一絲知覺。

    邵成希,我喜歡你!

    那一日,也是一個雪天,很冷,她鬧著要吃冰激淩,他帶她去。

    她裹著奶白色的羽絨服,拿著冰激淩,哈著白氣,瑟瑟發抖的對他表白,“邵成希,我喜歡你!”

    她的眼中帶著暖陽,帶著星光,帶著讓他悸動的光芒。

    那是他們第一次的親吻,涼涼的,一觸即分,他輕輕舔舐唇瓣時,上麵帶著冰激淩的甜意。

    而現在他親吻她,依舊是涼涼的觸感,卻沒有生氣,帶著透骨的冷寂。

    從聽到她的聲音,到偷偷去廣播站看她一眼,再到故意接近杭宇恆,到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邊,他的心在聽到她說喜歡他的那一刻終於趨於安穩。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為了一個女人費盡心思,卻恰恰為了一個女人夜夜難眠。

    糾糾纏纏,並非杭筱薏所以為的六年,在他的生命裏,這是她存在的第八年,過了這個年,便是整整九年了。

    他暗戀她兩年,戀愛四年,分開兩年,結婚一年,整整九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快到都沒有認真去迴味過。

    她說過,再也不會丟下他,他從來沒有懷疑過。

    即便現在她在一點一點消耗著她的信譽,他還是選擇相信她。

    “...成希,下雪了嗎?”身後傳來輕輕的粗噶的嗓音,帶著剛剛醒來的迷蒙。

    邵成希的身形一下子僵硬起來,有那麽一刻,他以為是出現了幻聽。

    緩緩轉過身,初升的朝陽撒進屋內,照在她的臉上,帶著好看的光暈,她的眼睛微微眯著,“成希,我夢到我在雪地裏跟你表白,我說,邵成希,我喜歡你。”

    他微微哽咽,“我知道!”

    “孩子還在嗎?”她似是有些迷糊。

    “在,一直都在!像她媽媽一樣堅強!”他用力攥著手,壓抑著內心就要噴湧而出的激動。

    “好,那就好...”她的雙手下意識的撫上下腹,輕輕的摸了摸,聲音漸漸消弱,“成希,我好想你...”迷糊的嗓音,再一次入睡。

    邵成希的眼淚滴在手上,呢喃,“筱筱,我也非常想你。”

    杭筱薏醒了,徹底的清醒了,醒來之後發現除了剛開始有點虛弱之外,並沒有什麽別的特別的感覺,一大家子人都把她當寶貝一樣伺候著。

    寶貝她她還可以理解,畢竟自己大病初愈,還懷著孕,可是除了她,全家對二嬸跟杭詩詩也是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也寶貝的不得了,應該說除了她,就數二嬸跟杭詩詩地位最高了。

    尤其是邵成希,對二嬸和杭詩詩簡直是有求必應,甚至還給杭詩詩安排了一桌相親宴,把公司裏所有的單身黃金漢都召集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任由杭詩詩挑選。

    杭筱薏知道後震驚的不得了,童芯一邊給她盛粥,一邊解釋,“你這剛醒沒多久,也沒跟你說那天大火的事情,唐姿放了火之後,辦公室裏起了大火濃煙,她自己受不了了,就打開辦公室的門跑了出來,你被煙熏的暈倒在辦公桌旁邊,裏麵的沙發椅子書櫥什麽的都著了,是二嬸跟詩詩冒著生命危險把你拖出來的,為此,詩詩胳膊還被燙傷了一塊,昏迷了一天才醒過來!”

    “要不是救出來的及時,你這次還真是...”

    杭筱薏有些吃驚,到也有些了然,雖然杭詩詩性格脾氣不好,潑辣不講理,但是從小到大是很護著她的,當然這個護著是相對而言,在家裏有什麽事兒能栽贓到她身上的是一定會栽贓到她身上的,但是隻要外邊的人欺負她,杭詩詩也是一定是會去找那人打一架的。

    因為手腕的事兒導致了她跟邵成希的分手,所以她心裏一直隱隱有些埋怨杭詩詩,兩人也漸行漸遠,而現在她又為了她這般,讓杭筱薏心裏很不是滋味。

    “杭筱薏,你差不多好了吧?還賴在醫院幹嗎?給我辦件事。”說曹操曹操到,杭詩詩拎著包趾高氣昂的進了來。

    “做什麽?”杭筱薏坐在病床上警惕的看她,直覺沒什麽好事兒。

    “姐夫為我弄得那飯局,全公司就一人沒參加,哼,我還就跟他耗上了,一技術部經理,家庭條件也挺好,配我雖然有些高攀,但是我也不在意了,等你出院,你去幫我把他的手機號弄來。

    杭筱薏,“......”無言以對。

    “等我讓秘書給你打聽一下。”邵成希從外麵進來,插言。

    “你看,還是我姐夫好吧,杭筱薏,你就是個棒槌,哼!”杭詩詩不屑的瞪她一眼,踩著高跟鞋登登的走了。

    杭筱薏看向邵成希,眼神複雜。

    邵成希摸摸她的頭,低頭吻她一下,笑道,“第一次在你家裏見到你二嬸跟杭詩詩時,我其實很不理解你們家為什麽要如此遷就那麽潑辣的兩個人,現在我明白了,就是四個字,心甘情願。”

    杭筱薏不由笑了,他們願意遷就他們,是因為二叔救了爸爸,現在二嬸與杭詩詩又救了她,這下子真是永遠卸不下這個“擔子”了。

    “你就不怕詩詩看上你?”杭筱薏促狹的開玩笑。

    邵成希眯眼看她,似笑非笑,“吃醋了?”

    杭筱薏揚揚眉,不說話。

    “你放心吧,你這個妹妹的品味很獨特,正常人一般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她看上的這技術部經理,剛剛大學畢業,小鮮肉一枚,穿著拉風,染著紅頭發,偶爾還來個煙熏妝。”

    杭筱薏張大了嘴巴,這口味確實夠重。

    “況且,以二嬸的家教,她敢肖想姐夫,估計真的會被打斷腿的。”

    杭筱薏默默的點頭,這確實是。

    出院這天是臘月二十七,飄著雪花,邵成希說他有事兒不能來接她出院,他在醫院呆了這麽多天,自然有許多事情處理,杭筱薏並不放在心上,高高興興的跟著杭宇恆和童芯出院。

    杭宇恆的車拐出去上了高架,這不是迴杭家的路,也不是迴邵家的路,更不是去她和邵成希家的路,杭筱薏有些納悶,“我們這是去哪兒?”

    童芯手指放在唇邊虛了一下,“別說話。”

    車子開了近一個小時,開進了一個杭筱薏很熟悉的小區。

    二層小樓林立,環境優美,標準的富豪區。

    車子在一所紅牆白瓦的房子前停下,那是他們以前的家。

    杭筱薏從車上下來

    ,有些感慨的看著這裏,他們在這生活了二十多年,自從離開這裏,她就再也沒有迴來過。

    “我,大哥,還有邵成希湊錢把這裏買迴來了,咱們的家又是咱們的家了。”

    “湊錢?人家邵成希憑什麽出錢?”童芯瞪他。

    “怎麽就不出錢了?”杭宇恆迴瞪,“出錢才能有入住權你知不知道?他不出錢不準進家門。”

    杭筱薏嘴角微微上揚,輕輕推開門進了去,裏麵的擺設並不是原來的樣子了,裝修也變了,但是卻還是有一種熟悉的記憶在這裏。

    上了樓,拐角處的那間房間是她的,杭筱薏手放在門上推了開,嘴巴微微張開,帶著驚詫,鋪著碎花床單的大床,床上有她的娃娃,淺藍色的窗簾,靠近窗邊暗紅色的大書桌,桌上擺著她的書,還有小盆栽。

    一如以前,從未變過。

    杭筱薏看向杭宇恆,杭宇恆摸摸她的頭,“這是成希送你的禮物,時間緊,隻來的急裝修這一間。”

    杭筱薏心裏一動,邁步進了去,書桌上擺著的是地理課本,那是她珍藏多年的,隻因為上麵有邵成希在上麵寫過她的名字。

    心裏突然湧起一股無言的情意,一股力量吸引著她推開了陽台上的門,她的心怦怦亂跳,貝齒緊緊咬著下唇。

    她停頓了一下,才探頭往樓下靠看去,那個人站在那裏,穿著一件白襯衣,黑色的西褲,烏黑的發絲上占著些雪花,身材瘦削清凜,他的身邊是大片大片的木槿花,他站在木槿花叢旁,筆直的像一顆白楊樹。

    他微微仰頭往陽台處看了過來,一如當年幹淨的麵龐,穿過飄散的雪花落入了她的眼簾。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兩相對視,視線交錯在半空中,輕盈的雪花飄飄灑灑,仿若那一日的細雨,模糊了她的視線,卻模糊不了她悸動的心。

    嘴角帶上淺淺的笑意,她拿起手機撥了過去,他接了起來。

    她看著他輕輕笑,“邵先生,你變老了。”可是他依然讓她驚豔。

    他也看著她,仿佛漫不經心,“杭小姐,你也不年輕了。”可是他還是那麽的愛著她。

    “木槿花怎麽會在冬天開?”

    “隻要想,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成希,我愛你!”

    “嗯,我知道!”

    “你難道不打算說點兒什麽?”

    “嗯?說

    什麽?”

    “說我愛你!”

    “我已經說了,我知道!”

    杭筱薏,“......”

    “我說過如果有變我會通知你的!不過,這一輩子,你永遠都不會接到通知了。”

    杭筱薏,愛你這件事兒從來沒變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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