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舊在幹巴巴地繼續說道:“……海因斯·埃羅斯特手下掌控著整個星際最龐大的雇傭軍,他的勢力範圍和能力手段即使是我都無法比肩——雖然,雖然他曾經是聯邦的頭號通緝犯,但是幾年前蟲族大舉進攻時他的協助和參與作戰為他博得了榮譽,得到了議會頒發的英雄獎章,功過相抵了……”事實上,在作戰中的突出貢獻並不是議會做出這一決定的主要原因。而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海因斯的勢力已經發展到根本無法觸動的地步,而聯邦仍然處於戰後空虛的狀態,急需外界援助,所以隻要趁此機會給彼此一個台階下。聯邦撤銷對海因斯的通緝令。而海因斯則動用自己的勢力資助聯邦進行戰後重建。本質是場互惠互利的交易罷了。——不過這點艾瑞斯並不需要知道。德羅斯特上將深深地歎了口氣,仿佛驟然蒼老了幾歲似的,本來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彎曲:“而且……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還是建議你接受這個婚約。”omega的性腺摘除手術屬於聯邦重罪,但是由於戈修當時實屬情況危急,再加上德羅斯特上將在軍方中的影響力,所以軍事法庭最終才決定不予追究。而失去性腺的omega在喪失發情期的同時,生育能力都會受到影響。即使是地位普通的alpha也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不完整的omega,更不用提貴族階層了。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德羅斯特上將才決定接受對方的提議。艾瑞斯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更不用說——雖然德羅斯特上將很不願意承認——海因斯的條件在整個星際都找不出來第二個了。他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病床上的戈修,語重心長地勸說道:“你這幾天好好考慮考慮……”但是還沒有等德羅斯特上將把話說完,就被戈修毫不留情地打斷了:“考慮什麽?”德羅斯特上將直接被噎住了。是啊,考慮什麽?——就連婚期都已經定下了,哪還有給他什麽考慮的機會。他想到自己曾經對艾瑞斯關心的缺失,這段時間對方經曆的苦難——尤其是那身即使是他都覺得觸目驚心的傷口。而剛剛迴到家人身邊,就被取消了心上人的婚約。緊接著還被直接敲定要在畢業之後和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結婚。而他不過才剛剛成年而已啊。德羅斯特上將的眼底閃過一絲隱隱的愧疚。——愧疚是好事。戈修的的眼底神情難辨,蒼白的唇邊掠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笑意。他開口問道:“我大概什麽時候能迴學校?”德羅斯特上將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也不由得微微一愣:“這個……等你的身體稍微恢複之後就可以返校了。”戈修點點頭。“我希望能換個係。”他直白了當地說道:“現在的機甲維護係我不喜歡,我想轉到機甲駕駛係繼續接下裏的學業。”德羅斯特上將猶豫了一秒。畢竟,機甲學院是聯邦頂級學府,在還差兩年就完成學業的情況下轉係即使對他來說也是很困難的。但是……德羅斯特上將注視著躺在床上的少年,緩緩地歎了口氣:“我去試試我能做些什麽。”戈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謝謝爸爸。”看著兒子蒼白的麵孔,德羅斯特上將越發愧疚,他神思不屬地最後簡單問候了幾句戈修的身體,然後就匆匆地轉身離開了病房。上將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戈修淡漠地收迴了視線,他唇邊的笑意微斂,隻剩下了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懶洋洋地向後一靠,探手將剛才伊戈爾留下的糖果袋子重新拿起,掏出一顆慢悠悠地撥開。婚約有什麽可以擔心的?艾瑞斯是機甲護理係二年級的學生,還有兩年才會畢業,根據他之前幾個世界的勢頭,估計還等不到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脫離這個世界了。而那個便宜未婚夫遠在天邊,就更不在他的擔憂範圍之內了。而戈修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那就是機甲。在他剛剛來這個世界短暫地駕駛過一次機甲,在駕駛之前他覺得它隻不過是將外骨骼金屬覆蓋於肢體之外的新型戰鬥方式,他曾經在第一個世界中讀過相關的資料——在那個世界裏,機甲隻不過是一個並不實用的作戰方案罷了。畢竟,人形機甲能夠具備的戰鬥能力和輕型作戰艦沒有兩樣,而仿人的設計完全是多此一舉。而等戈修真的上手操作的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二者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