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震懾於這仿佛隻存在與神話中的造物,大腦和雙眼都被如此驚人的景象侵略占據,根本無從思考其他任何事物,仿佛身邊的一切聲音,一切畫麵都不複存在。他們腦海中唯一清晰的想法是——倘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海妖……那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羅維特唿吸一滯。——但卻並非出於驚豔。戈修眼下的模樣非常不正常。他的神情看似清醒,但瞳孔卻是渙散的。那種不正常的病態豔紅從他的鎖骨一直蔓延到臉頰,仿佛有火焰在他的體內燃燒似的,他的唇上還殘餘著尚未幹涸的血跡,羅維特幾乎能夠想象到對方是如何用牙齒撕碎一個成年人的喉嚨,好似扯開一片薄薄的紙張般輕而易舉。羅維特麵色鐵青地轉過身,向著那個唯一的幸存者走去。他幾個大跨步就邁到了對方的麵前,然後抬手將那委頓成一灘的男人扯了起來,然後粗暴地摜在地上。“你們做了什麽?”羅維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壓抑著暴戾的怒火,那雙漆黑的雙眼中有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冰冷殺意,猶如刀鋒般銳利殘酷,仿佛能夠直接用目光將眼前的人淩遲。他伸手從其中一個護衛的腰間扯出槍,毫不猶豫地拉開槍栓,子彈上膛。“砰!”子彈唿嘯著射入男人癱軟的大腿。羅維特在男人的慘嚎中抬腳踩上他的傷口,用堅硬的靴底緩慢而殘忍地碾壓旋轉,聲音陰沉:“——說。”幸存者因劇烈疼痛而戰栗著,鼻涕眼淚和唾液糊滿了整張扭曲的臉,他顫抖著張開嘴,用尖利變調的聲音,哆哆嗦嗦地說道:“是……是藥……誘導人魚……人魚……發情的藥……”“量呢?”羅維特眸色狠戾地問道,腳下加重力道,換來了對方更加悲慘的一聲慘叫:“一!一整管!本來準備,準備隻倒半管的!但是!但是!被打碎了!就都……”……一整管。誘導人魚發情往往隻需要10毫克藥量就足夠了。羅維特神情陰沉地鬆開腳,抬手讓其他的衛兵將那人抬下去:“繼續審訊,查出來他背後是誰。”在對方逐漸遠去的求饒聲中,他招來其中一個副官,簡明扼要地吩咐道:“封鎖周邊。聯係所有的人魚專家,帶著他們之前所有的研究資料,立刻趕到這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戈修並不是人魚。能夠誘導人魚發情的藥劑在他的身上會產生什麽樣的副作用,沒有人能夠知道。羅維特將手槍丟給一旁的衛兵,扭頭向水池中看去。月色下漆黑的湖水中,人魚緩緩地向著池邊遊來,他的神情純善而無辜,在濃豔的鮮血和一地的斷肢中顯得分外驚悚可怖。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唯有羅維特仍舊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著戈修。人魚將兩條柔白的手臂交疊於池邊,雪白的皮膚和鮮紅的血液色調對比是那樣強烈,幾乎能夠刺痛人的雙眼。他歪了歪頭,藍紫色的眼眸幽深的仿佛能吸入光芒的漩渦,嘴唇動了動。羅維特聽到,戈修緩慢而機械地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羅維特一愣。這是……先前他在醉後不斷重複的那句話。並且,一字不差。第65章 人魚罪犯腦域的穩定值出現了劇烈的波動。整個研究所都響徹了刺耳的警報聲,令人耳膜生疼,頭昏眼花。所長身披睡衣匆匆地趕到監控大廳,暴怒地衝著研究員吆喝道:“關掉警報!”警報聲在研究員急急忙忙的摸索下關閉,大廳再次恢複了寂靜。但是屏幕上的波動線條卻並沒有隨著警報聲的解除而恢複正常。所長麵色沉重地問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一旁的研究員麵色蒼白:“我們並不知道……隻知道在剛才所有的數據都在瘋漲,罪犯的腦域波動在瞬間超過了正常人腦波範圍的千倍……現在技術員正在試圖調取潘多拉內的具體數據,但是……”“但是什麽?”所長嚴厲地盯了一眼麵前的研究員。研究員膽怯地咽了下唾液,說道:“但是……潘多拉的指數似乎也同樣受到了罪犯腦域波動值的影響,幾乎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獲得其中的內部數據……”他低頭檢視了一遍眼前的數據報告,然後扭頭看向所長,請示道:“要不要強行將罪犯腦域和潘多拉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