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可人輕輕的說道:“是呀,我從小就沒爸疼,有時候我就覺得,舅舅就跟父親一樣,對我溫柔、大方。小時候,我就怕羞不願意見人,人一多就不自在。隻有跟舅舅在廚房做菜,我才會真正高興。”


    “對,我也很疼這個外甥。我妹妹的婚事,其實是家族的犧牲品。小帆,他其實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就孤獨、寂寞,阿渝是個女強人,但因為婚姻上受到的傷害,所以性格有些偏激。尤其是小帆,受他母親影響太深了,他爭強好勝,事事要強,甚至狠下心來,跟他父親爭奪公司的話語權。其實,他一個朋友都沒有。隻不過有時候跟我這個舅舅,倒是多說幾句話。他在我麵前哭過,說親爸根本不在意他這個兒子,偶爾稍稍對他示好,其實隻為了爭公司。其實,他甚至沒正經談過女朋友。你別看他在外邊那麽要強,其實是個可憐的孩子。”


    說到了這兒,楚庭深深唿吸一口氣,發覺自己在木可人麵前說得太多了。


    出事後,這些話他沒對任何一個人說起,他甚至有些了解季帆這個滿身是刺外甥身上那種極寂寞的心情。


    如果這一次出事的不是秦淑華的孩子,他現在肯定抓著秦淑華的手,向著淑華說個沒完沒了。


    他甚至看透了自己,其實自己想木可人把這些話說給秦淑華聽吧。


    如此隱晦的懇求秦淑華的原諒,並且盼望秦淑華不要將自己當成壞人。


    “可人,你不會覺得,我這些話,是為了自己外甥開脫吧。”


    木可人輕輕的搖搖頭:“我隻是沒想到,原來季帆在楚叔叔麵前是這個樣子。”


    她頓了頓:“我跟季少不熟的,以前隻見過他幾麵,我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


    “楚叔叔你知道嗎?我跟老公領證的那天,我爸打電話告訴我,季少看上我了,讓我過來陪她,說這是我的運氣。其實,我覺得,他一點,一點兒都不尊重女性。”


    “今天,我找到青青的時候,楚阿姨說青青腦子有問題,有精神病,準備送她去精神病醫院。他們在我眼裏的樣子,和楚叔叔眼裏的不一樣。”


    在楚渝眼裏,季帆是個寂寞孤獨的孩子,楚渝是個失婚悲哀的好強女人,也許吧,可能他們在楚庭麵前真是那樣兒。可是在別人眼裏,楚渝卻是高高在上,手段狠辣,輕而易舉能改變一個女孩子的命運,可輕巧碾碎別人的人生,而眼珠子都是不眨一下。為了季帆這個兒子,楚渝是什麽都可以犧牲的。


    而這一切,楚庭何嚐不明白。


    眼前的女孩子純潔無暇的眼眸,仿佛能融化鐵石心腸,可是卻是不能融化楚庭。


    楚庭眼睛不眨一下,他本來就是個極果決的人:“你就當,楚叔叔是個壞人。你放心,無論我和淑華怎麽樣,我決不讓阿渝傷害你們。若你們還還稀罕小帆一句道歉,我押著他來認錯。若你們有什麽條件,也可隨時跟楚家談。”


    “楚叔叔,你是一個軍人,就算不是為了我媽媽,在我眼裏,軍人也應該保家衛國,保護老百姓吧。媽跟我說過,她跟你認識,是因為你見義勇為,當眾製服了一個公交車上準備動刀子的扒手。你因為工作保密的關係,很多事情都不好跟我媽提及,可你也負責主持了好幾次的大型救災,衝到第一線。楚叔叔,你救過很多人的。我也相信,軍人這個身份,對你而言,不單單是一份工作,而且還是一份榮耀。媽那時候跟我提及了你,我也很開心,因為,她找到了一個好人——”


    “好了可人,我讓司機送你迴去。”


    楚庭微微默了默:“你一個女孩子,太晚迴去,淑華肯定會擔心。”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木可人這樣子一個小女孩兒麵前,竟有些一些狼狽,甚至有些心虛。


    木可人言語柔柔,並沒多咄咄逼人,可是就是讓自己內心之中,伸出了一股子的難以招架的感覺。


    木可人內心湧動了一股子強烈的失落,她已經盡力了,可是似乎也是沒什麽用。


    如果楚庭不能動搖,就算自己硬留下哭泣吵鬧,那也沒什麽用。


    她緩緩站起來,勉力說道:“謝謝楚叔叔肯見我。”


    楚庭鼻子靈,嗅到了木可人身上一股子藥水味兒,縱容不該開口,還是開口了:“今天下午,你和淑華沒事兒吧。”


    “阿晟帶我們去醫院檢查過,沒什麽事兒,我手臂就是扭了一下,吃點化瘀的藥,也就好了。”


    楚庭心裏越發不自在,楚渝的性子,自己也是知道的,未免是有些太蠻橫。


    有時候,他也隱隱覺得,楚渝為了兒子,有些瘋魔了。


    木可人慢慢的走了兩步,忽而又迴過頭:“我有個很冒犯的問題,想問問楚叔叔,希望楚叔叔不要嫌我這個晚輩冒昧。”


    不帶楚庭迴答,她已經輕輕的說道:“如果,青青是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子,她的姐姐身邊沒有一個很厲害的女保鏢,也沒一個運氣好能認識楚叔叔的好媽媽。如果,如果她今天真的被楚阿姨送去精神病醫院,楚叔叔,你會視若無睹嗎?”


    楚庭一怔,深深的,深深的唿吸了一口氣。


    木可人清亮如水的眸子,蘊含著期待,看著楚庭。


    她看到了這位楚叔叔的眼神裏麵有著一縷動搖,然而那縷動搖,就如同將要快燃燒殆盡的火焰一樣,又輕輕的消失。這樣子的畫麵,又是那樣兒的熟悉。就好像她鼓起勇氣,滿懷期待的,想要說動張雅菲,可是沒有用的,自己不能用感情打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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