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琛真沒病。


    拒絕需要理由嗎?


    “麥田音樂”很有誠意,禮賢下士,態度誠懇,可以說,現在的任何廠牌,都不可能如他一樣。


    可是。


    許琛不喜歡。


    他不喜歡這個人,所以,即便矮大緊送他幾千兩黃金,他都隻做糞土。


    岑參有句話說的好:“功名隻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許琛照樣是他。


    何必去捧臭腳,給他賺錢賣命!


    …………


    許琛這樣想。


    黃博和老湯不理解,左側靠窗,“搖滾”風的消瘦男子,手上的茶杯潑灑,褲子上全是水漬,他沒有擦,臉色詫異。


    高曉頌臉色霎時冷漠,細長眼縫折射陰冷的目光。


    他臉色僵硬,擠出一絲絲笑容,審視許琛,沉聲說:“許琛,是不是我聽錯了?你說的是“行”對吧……”


    “高先生,你沒聽錯。”許琛平靜說:“麥田音樂是內地響當當的大廠牌,有的是天才歌手,比如樸素,我不過一個籍籍無名的人,高先生何必動怒呢?”


    高曉頌臉色如潔白紙上滴落漆黑的墨汁,愈發難看。


    矮壯蠻橫的身材蕩漾著肥肉的波瀾。


    許琛軟裏藏針,他目光緊盯著許琛,對視許琛淡然的目光,一股無名怒火燃燒,狠狠說:“許琛,拒絕麥田音樂,這會是你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山高路遠,預祝許先生專輯大賣了,告辭!”


    高曉頌抽身離去。


    他如何都想不到,許琛會拒絕麥田音樂,憤怒下,甚至沒有審問理由。


    許琛聳聳肩。


    魔岩張培任如此,麥田音樂高曉頌也是如此……


    找工作同樣如此!


    他們高高在上給機會,就一定要知恩圖報,感激涕零,沒有拒絕的餘地。


    如果有人拒絕,就是不識好歹。


    隻是因為弱者“沒有選擇”。


    許琛有!


    “高先生,那個,因為是你請吃飯,煩請把飯錢結清一下。”


    許琛緊盯著高曉頌,見他走到門口,沒有結賬的想法。頓時坐不住,“霍”的一下站起,著急叫道:“高先生,何必動怒,坐下飯吃完了再說啊!”


    “你不餓,飯錢結一下啊,都是你點的啊~”


    尼瑪……


    這頓飯,少不了幾百塊大洋,許琛都快哭了,伱走可以,幾百塊都不結……


    這個錢。


    他一點心裏負擔都沒有!


    門口。


    高曉頌聽見許琛的聲音,“霍”的轉身,眼珠子瞪大,要吃人的模樣。


    許琛笑容燦爛。


    高曉頌臉色陰沉的幾欲滴水。


    最終。


    他到前台結賬,收了發票,高曉頌緊盯著發票上幾百塊錢,就跟幾百把刀一樣紮心窩子。


    喉嚨裏噎著大糞,吞下去惡心,嘔出來惡心。


    太陽穴突突跳。


    最後。


    他低聲怒道:“許琛,匹夫,特麽的,這幾百塊錢,我捐給孤兒不好,非打發了叫花子。”


    …………


    高曉頌憤而離去。


    黃博和老湯,筷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許琛沒心沒肺,勺子大口吃“鴿子湯”,不要錢的東西,就是香啊!


    黃博臉色既痛惜、又麻木。


    人生經常如此,第一次會痛,第二次會疼,第三次就麻了。


    黃博現在就麻了。


    許琛錯過的機會,數不勝數。


    見許琛狼吞虎咽,推著身前的“九轉大腸”,身子後仰,抵著椅子,惡狠狠道:“你丫吃斷頭飯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老許,你特麽很欠揍,你懂不懂啊!”


    “……”許琛筷子頓著,最終放棄了,九轉大腸他不喜歡。


    放下筷子,揉著肚皮,滿足說:“高曉頌的這頓飯,還沒有資格說是斷頭飯,老黃,你嫉妒我的才華,我能理解,咱們現在有了階段性勝利了,我的名聲傳遍“北平城”。”


    “百花深處”的好處展現出來了,這個平台聯通著國內最拔尖的音樂圈子。


    許琛現在“聞達與諸侯”了。


    老湯咂舌:“許小子,你這個樂觀的心態,還是值得肯定的,”


    幾個人準備迴錄音室。


    過道。


    坐在左側靠窗位置的“搖滾”男人從座位上起身,橫在許琛麵前,麵帶微笑,伸著手準備說話。


    許琛認識他,這孫子剛笑,眼神瞅著孫子褲襠上濕了一大塊,扯了幾張紙,道:“兄弟,不必謝。”


    沈黎暉臉色一怔,接著紙,尷尬笑道:“同誌,謝謝,你好,那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黎暉,搞搖滾的,想認識一下。”


    許琛腳步頓住,眉毛微緊:“你就是沈黎暉?”


    “許同誌認識我?”


    “認識啊!”許琛熱情笑,捉住沈黎暉手,激動說:“沈老哥,清醒樂隊是我的偶像啊,你的“北平新聲”想法,我非常認同。”


    “你知道“北平新聲”?”沈黎暉驚喜道:“太好了,許琛同誌,我現在正式邀請你加入“北平新聲”計劃!”


    …………


    沈黎暉,清醒樂隊主創和隊長。


    華夏90年代,玩搖滾的年輕人,就沒有窮人。


    沈黎暉同樣家庭條件優越,他家族祖傳有幾個工廠,生意都做到東南亞去了。


    沈黎暉不喜歡管理工廠,追隨崔健的步伐,創立了“清醒樂隊”,最早時候,北平城地下樂隊,最有名氣的就屬“清醒樂隊”和“唐朝樂隊”。


    當然。


    他最主要的成就,還是創建內地音樂廠牌:“摩登天空”。


    這個名字可能很少人清楚。


    說到“摩登天空”策劃的“草莓音樂節”,就很多人知道了。


    比如。


    前幾天鬧大的河省南陽“搖滾音樂節”就是“摩登天空”策劃的。


    唱片衰落的時代,“摩登天空”是極少數生存到2023年,並且在音樂領域保持深遠影響力的“廠牌”之一。


    “摩登天空”最早做外國音樂版權的,宗旨就是推廣外國音樂到華夏,華夏音樂到外國。


    至於沈黎暉本人,最為人熟知的身份,應該是快樂女聲的評委,2009年,鬧的挺歡的,


    “摩登天空”建立時間是1997年12月。


    許琛現在這個時間,碰到沈黎暉,簡直是瞌睡來了有枕頭。


    許老爺要發了!


    ………………


    百花深處胡同,茶樓。


    下午陽光卷懶,一株大榕樹下。


    許琛和沈黎暉對立而坐。


    茶香彌漫,許琛吹著茶杯裏的綠茶,嘴角露出笑容,饒有興致問:“沈老哥,你是說,你準備創立摩登天空,第一張專輯準備出我的專輯?”


    “沒錯。”


    沈黎暉長相和氣質,都類酷似張亞恫。


    書卷氣,推著眼鏡框,靦腆說:“許先生,我都看見了,你剛拒絕了高曉頌,摩登天空目前初創,無論是渠道、人力、宣傳,我自認比不上“麥田音樂”,但是許先生請放心,摩登天空一定會把您的第一張專輯,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嗬護!”


    沈黎暉很誠懇。


    他早注意到許琛,北平城音樂圈子都傳遍了,默默觀察了好幾天。


    直到今天!


    見到“麥田音樂”的高曉頌都準備招攬許琛,最關鍵是,許琛竟然拒絕了!


    沈黎暉當即決定,不繼續觀察了,一定要簽下許琛的第一張專輯,給初創的“摩登天空”,轟一個漂亮的“開門紅”!


    許琛樂壞了。


    沈黎暉現在就是“小肥羊”,許琛磨刀霍霍。


    “摩登天空”剛初創,這不就是自己孩子。


    許琛熱情說:“沈老哥,“摩登天空”和“麥田音樂”比,雖然人力薄弱了點、渠道窄了點、資金……”


    許琛愈說。


    沈黎暉的臉色愈發抹豬血,默默低下頭。


    殺人誅心,天殺的許琛不止拒絕他,還要羞辱他,


    “但是……”


    沈黎暉抬頭。


    許琛端著茶杯,沉聲說:“高曉頌此人有才寡德,沈老哥高風亮節,才德兼備,“北平新聲”對華語樂壇是開天辟地的大事,沈老哥有意出我的專輯,我答應了!”


    “以茶代酒,沈老哥,專輯交給你了,合作愉快!”


    “……”沈黎暉沉思了一下,他和高曉頌的確難分伯仲,端起茶杯,清脆的碰了聲,沉聲道:“許先生,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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