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中，顧湘呻/吟著半爬起身來，她以前拍過動作戲，沒上過替身的時候都是自己跳的，為了避免危險，動作指導都會告訴他們一定要護住頭頸。她剛才跳車的時候努力抱著頭，盡管如此，還是摔得不輕，腿和胳膊的皮膚都火辣辣的疼，應該是擦破了。
一個身影飛快的跑了過來，她還沒看清楚，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緊接著，顧湘感覺自己被人抱起，展揚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叫救護車！”
她下意識的抓緊麵前人的衣襟，年輕男人跑的很快，可以聽到他劇烈的心跳，然而這種生命的跳動讓顧湘感到一陣安心。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煙草味仿佛有催眠的作用。她腦袋昏昏沉沉的，隻聽到那人溫和的安撫，還有勃然的憤怒。
她終於睡了過去。
娛樂圈發生這麽大的事件，撞車起火，主演生死不明，《刀馬旦》的劇組就算再想捂都捂不住，不過十分鍾的時間，各大網路上都是關於此事故的報道。整個醫院外頭全部都是聞訊趕來的記者，有娛樂版麵的記者，也有社會版麵。這種惡性車禍事件，就算主角換了是普通人都有爆料價值，更何況還是當紅影星。
秦昊已經瘋了。來采訪的記者把整個劇組都堵在片場，而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請問秦導這場車禍是怎麽發生的？”
“是因為安全保護不到位嗎？這是近幾年娛樂圈最大的危險事故，請問你們對這件事的解決方案是什麽？”
“能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麽？”
“聽說兩位主演都受傷不輕，尤其是梁季，這點你怎麽看？”
怎麽看？看個球啊！秦昊潔身自好兢兢業業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冠上了一個“安全防護不到位”的罪名。就好比一個以幹淨健康聞名的館子某天被工商局以賣地溝油查封了，晚節不保啊！
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那輛車好好的，每次用之前也會檢查，不可能出故障。但是這次車禍發生的太猛烈了，難道梁季不會開車嗎？
好容易打發了這群記者，身邊的助理問：“秦導，梁季的經紀人來電話了，說……準備要求賠償。”
“呸！”秦昊一聽就炸了：“他好意思叫賠償，這他媽怎麽迴事都沒清楚，說不定就是他搞的鬼！”
“可是……”助理有些為難：“聽說他重度燒傷了。”
……
醫院裏，聞訊趕
來的唐銳正在努力的勸說展揚。
“us，你先冷靜下來，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現場沒有監控，當時他們處在鏡頭死角，沒人拍到具體是怎麽迴事。你不能這麽衝動。”
“什麽衝動？”展揚的眼睛最好看，每次微笑的時候眉眼都似一泓秋水，溫和帶著暖意。然而此刻他神情波瀾不驚，眼神冷漠，竟然也讓人多說一句話都不敢。他冷道：“沒有證據就製造證據，幹你們這行的，不是都有非常規手段麽。”
他這話說的唐銳微微刺了一下，隨即又急道：“我知道你是想起了當初阿姨……”
“閉嘴。”話沒說完他的領子就被人猛地揪住，展揚麵無表情的盯著他：“別說了。”
顧湘一醒來就聽到了唐銳和展揚的爭吵，她費力的咳了兩聲，還在對峙的兩人皆是一動，展揚鬆開了唐銳的衣領，站著沒動。
唐銳走過去，問：“你怎麽樣了？”
“沒事。”顧湘費力的坐起身。
“真是幸運。”唐銳安慰她道：“幸虧你跳車跳的機靈，隻是擦傷，頭頸也護的好。那位就不那麽好運了。”
顧湘明白他說的“那位”是梁季，就問：“他怎麽樣？”
“重度燒傷，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唐銳猶豫了一下：“而且現在有點麻煩，梁季傷勢太重，你隻是受了輕傷。梁季的經紀人懷疑這不是一場普通事故，顧湘，當時到底是怎麽迴事？”
到底是怎麽迴事？顧湘冷笑了一聲：“當然不是普通事故，這是謀殺未遂。”
……
電視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刀馬旦》現場事故的照片，七零八落的現場照片看著也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喬映晴一把關了電視，有些驚慌的拿起電話，似乎是想撥號，卻又沒有撥。
最後，她換了衣服，匆匆出了門。
醫院裏，唐銳一個頭兩個大，一個展揚就算了，加上顧湘是怎麽迴事。唐銳一直覺得顧湘是個很有主見很聰明的人，從她出道受過那麽多人絆子最後都能安然脫身這一點就能看出來，結果現在的態度也很堅定，顧湘的意思是，要告，就算梁季在這場車禍裏死了，該告的一定要告。
唐銳是不懂顧湘為什麽這麽堅定。他還在努力勸說：“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但是現在因為沒有證據會很麻煩，如果告上去了，也許會對你不利，現在要講究最好的解決
辦法。”
“需要什麽證據。”顧湘打斷他的話，語氣裏有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執著：“既然都沒有證據，他可以編，我也可以編，想要什麽證據，造一個就行了。”
“我去。”唐銳醉了，顧湘的話和展揚的話一模一樣，不愧是情侶。道理他都懂，但是這兩個人為什麽都這麽強？
顧湘看了一眼展揚，從醒來開始到現在，展揚都沒跟她說一句話。能感覺到他現在心情很不好，但是顧湘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這位大爺了。
她看展揚一個人站在門口低頭抽煙，拉了一把唐銳小聲問：“他怎麽了？”
“哦。”唐銳看了展揚一眼：“每個月都有這麽幾天，別管。”
顧湘現在也沒心情，她扯了扯自己身上寬大的病號服：“換衣服，我要迴去了。”
“你現在還沒好……”唐銳感覺要瘋了，就在這時候，病房門被人推開，文靜進來了，看見顧湘先是鬆了口氣，隨即有些急切道：“湘湘……”
“抱歉，”一個男聲插了進來，屋裏的人抬頭看去，文靜的後麵還跟著一個年輕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模樣。
“我是梁季的經紀人許琛，顧小姐，我想跟你聊聊這次的事故問題，可以嗎？”
屋裏人都靜了一靜。
顧湘緊緊盯著這個男人，突然緩慢的笑了。
“樂意之至。”
兩軍對壘，重要的不能輸了氣勢。
展揚靠門站著，唐銳和文靜坐在顧湘兩邊，顧湘和許琛麵對麵坐著，桌上擺著兩杯茶。
唐銳衝展揚擠眉弄眼：還不過來幫你你妹子撐場麵！但是得到的迴應為零，他隻好又把目光投向麵前這個人。
許琛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八/九的模樣，穿著西裝戴眼鏡，看起來很有業界精英的感覺。而唐銳也知道，許琛不那麽好對付。梁季能從出道後就一直階梯狀上升，和這個經紀人有密不可分的聯係。況且以一個圈內人的眼光來看，這個人很擅長打交道。
當然今天，他也是來者不善的。
雖然他和文靜坐在顧湘身邊，可許琛也指名道姓了，要聊得人是顧湘，而顧湘也答應了。但是和這樣的人談判，唐銳很擔心顧湘應付不來。
顧湘靜靜的盯著眼前人。對於許琛，她並不陌生。在和梁季結婚的那段日子，免不了也和許琛打交道。平心而論，許琛待
她也是不錯的，至少比起梁季冷漠的性格，許琛要熱絡的多，一口一個“嫂子”叫的熟練。所以顧湘也很喜歡他。
但是也就是這個人，在她和梁季離婚後，各種公關她的黑料，買通媒體發通稿，許琛是個很有交際手腕的人，他善於利用各種渠道和資源，把各方平衡的很好。在梁季本就塑造的不錯的“國民丈夫”形象下，加上許琛大手筆的公關，直接就把顧湘逼到絕路了。而那時候，她憤怒之下找到許琛，罵他忘恩負義落井下石，許琛卻說：“嫂子，我這可不是落井下石，是順勢而為。你和梁季都離婚了，是陌路人，現在講情分會不會太可笑？”
許琛敏感的察覺到顧湘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甚至讓他覺得毛毛的。不過他畢竟是老油條，很快就道：“顧小姐，梁季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你卻隻受了輕傷，醫院外麵的媒體很多，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如既往的許琛式風格，顛倒黑白後就不要臉的往人家身上扣屎盆子。
“可以解釋，當時的情況是，梁季蓄意謀殺，我發現了不對讓他停車，但他不肯，所以我跳車。而他謀殺未遂，被自己坑了。”
她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信誓旦旦，一氣嗬成，幾乎把許琛梗到了。
許琛繼續道：“但這些都是你的一麵之詞，我很奇怪為什麽梁季要謀殺你，謀殺一個人沒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吧。”
唐銳深以為然，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顧湘一直這麽堅持，但是在外人看來這很難讓人理解。謀殺的人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被謀殺的那個隻是輕傷，梁季是腦殘嗎？
“你真的不知道？”顧湘慢慢道。
門口抽煙的展揚換了個姿勢，一手插兜，把手裏的煙頭拋進了垃圾桶，準備再抽一支。
許琛推了推眼鏡：“我不明白顧小姐的意思。”
“我懷疑，梁季嗑藥。”顧湘一字一句道。
文靜和唐銳都傻了，展揚掏煙的動作一頓。
“這不可能。”許琛道。
“是啊，這不可能。”顧湘笑了，隻是笑容有點發冷：“但是除了這點，我也沒辦法解釋他突然發瘋的事情。他在上車的時候還頻繁跟我說他做了個噩夢，所以我覺得不對要他停車，可惜很遺憾，”她攤手：“他很固執的，去死。還想拉我墊背。”
許琛搖頭：“這都是你的猜測。”
“沒錯，但是猜測都要經
過證實的不是嗎？”顧湘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所以我決定現在就通知警方，雖然是重症患者，但是應該不影響尿檢。”她挑釁的看向許琛：“我們就來檢驗一把吧，事故原因，我比你更想知道。”
說完這句話，她就站起身來，作勢要走，許琛連忙道：“等一下！”
顧湘眼中笑容一閃而過。許琛這個人呢，很有能力，可惜個性多疑。或許越聰明的人，越不懂得信任。她是懷疑梁季嗑藥不假，因為上輩子她也猜測過一陣子。但沒有結果誰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對半分，但如果許琛都懷疑了，梁季就不可能太好過。
因為許琛是聰明人。
聰明人，從來都要權衡利弊的。
許琛道：“顧小姐，你這樣做是不對的，現在梁季重度燒傷，你貿貿然提出尿檢，隻會對你自己造成負麵輿論。同是事故中受傷的藝人，不該一起追究事故原因，怎麽還互相懷疑？”他心裏也拿不定主意，顧湘說的這麽篤定，如果真的是嗑藥，梁季的星途也就毀了，如果不是嗑藥，尿檢的事情一出去，就算結果證明不是，難免網友們猜測。
“我隻是要找出真相原因而已。”顧湘笑了：“而不管結果怎麽樣，我都會提出上訴，蓄意謀殺的罪名，聽起來也很不錯。”
“顧小姐，我們再商量一下，一定有更好的辦法。”
唐銳有些吃驚，顧湘的態度這麽堅決，許琛竟然怕了？
“有一個辦法。”顧湘看許琛的眼神，就像貓在看一隻掌心的耗子。
“請說。”
“這樣吧。”顧湘雙手撐在桌上，盯著許琛的眼睛：“我可以不告他，畢竟一起拍過戲，但是……讓他自己出具證明，證明他有間歇性精神分裂症。我為什麽要為難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呢，有這個證明，我不要求尿檢，也不上訴，怎麽樣？”
門口的展揚似是輕笑了一聲，迴頭看了顧湘一眼，目光到底流露出一絲讚許。
唐銳和文靜一聲沒吭，全都呆住。
高啊！真他媽牛逼！
要一個大眾知名藝人承認自己有精神分裂症，出來後也是揮淚告別娛樂圈了。可是上訴和尿檢，哪一個不是揮淚告別娛樂圈呢？區別無非是前者可以算是客觀理由，後者算是主觀原因。可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名聲和前途，也是渣渣都不剩了。
許琛似乎有些生氣，他道：“同為電影人，一起合作過，梁季現在還情況不
明，顧小姐就隻知道落井下石？”
“哎喲這話怎麽這麽耳熟？”顧湘翹著指尖揉耳朵，居高臨下的俯視許琛，笑盈盈道：“我這可不是落井下石，是順勢而為。本來就和梁先生沒什麽交情，現在講情分會不會太可笑？”
“他自己找死，也怪我咯？”
一個身影飛快的跑了過來，她還沒看清楚，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緊接著，顧湘感覺自己被人抱起，展揚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叫救護車！”
她下意識的抓緊麵前人的衣襟，年輕男人跑的很快，可以聽到他劇烈的心跳，然而這種生命的跳動讓顧湘感到一陣安心。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煙草味仿佛有催眠的作用。她腦袋昏昏沉沉的，隻聽到那人溫和的安撫，還有勃然的憤怒。
她終於睡了過去。
娛樂圈發生這麽大的事件，撞車起火，主演生死不明，《刀馬旦》的劇組就算再想捂都捂不住，不過十分鍾的時間，各大網路上都是關於此事故的報道。整個醫院外頭全部都是聞訊趕來的記者，有娛樂版麵的記者，也有社會版麵。這種惡性車禍事件，就算主角換了是普通人都有爆料價值，更何況還是當紅影星。
秦昊已經瘋了。來采訪的記者把整個劇組都堵在片場，而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請問秦導這場車禍是怎麽發生的？”
“是因為安全保護不到位嗎？這是近幾年娛樂圈最大的危險事故，請問你們對這件事的解決方案是什麽？”
“能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麽？”
“聽說兩位主演都受傷不輕，尤其是梁季，這點你怎麽看？”
怎麽看？看個球啊！秦昊潔身自好兢兢業業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冠上了一個“安全防護不到位”的罪名。就好比一個以幹淨健康聞名的館子某天被工商局以賣地溝油查封了，晚節不保啊！
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那輛車好好的，每次用之前也會檢查，不可能出故障。但是這次車禍發生的太猛烈了，難道梁季不會開車嗎？
好容易打發了這群記者，身邊的助理問：“秦導，梁季的經紀人來電話了，說……準備要求賠償。”
“呸！”秦昊一聽就炸了：“他好意思叫賠償，這他媽怎麽迴事都沒清楚，說不定就是他搞的鬼！”
“可是……”助理有些為難：“聽說他重度燒傷了。”
……
醫院裏，聞訊趕
來的唐銳正在努力的勸說展揚。
“us，你先冷靜下來，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現場沒有監控，當時他們處在鏡頭死角，沒人拍到具體是怎麽迴事。你不能這麽衝動。”
“什麽衝動？”展揚的眼睛最好看，每次微笑的時候眉眼都似一泓秋水，溫和帶著暖意。然而此刻他神情波瀾不驚，眼神冷漠，竟然也讓人多說一句話都不敢。他冷道：“沒有證據就製造證據，幹你們這行的，不是都有非常規手段麽。”
他這話說的唐銳微微刺了一下，隨即又急道：“我知道你是想起了當初阿姨……”
“閉嘴。”話沒說完他的領子就被人猛地揪住，展揚麵無表情的盯著他：“別說了。”
顧湘一醒來就聽到了唐銳和展揚的爭吵，她費力的咳了兩聲，還在對峙的兩人皆是一動，展揚鬆開了唐銳的衣領，站著沒動。
唐銳走過去，問：“你怎麽樣了？”
“沒事。”顧湘費力的坐起身。
“真是幸運。”唐銳安慰她道：“幸虧你跳車跳的機靈，隻是擦傷，頭頸也護的好。那位就不那麽好運了。”
顧湘明白他說的“那位”是梁季，就問：“他怎麽樣？”
“重度燒傷，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唐銳猶豫了一下：“而且現在有點麻煩，梁季傷勢太重，你隻是受了輕傷。梁季的經紀人懷疑這不是一場普通事故，顧湘，當時到底是怎麽迴事？”
到底是怎麽迴事？顧湘冷笑了一聲：“當然不是普通事故，這是謀殺未遂。”
……
電視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刀馬旦》現場事故的照片，七零八落的現場照片看著也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喬映晴一把關了電視，有些驚慌的拿起電話，似乎是想撥號，卻又沒有撥。
最後，她換了衣服，匆匆出了門。
醫院裏，唐銳一個頭兩個大，一個展揚就算了，加上顧湘是怎麽迴事。唐銳一直覺得顧湘是個很有主見很聰明的人，從她出道受過那麽多人絆子最後都能安然脫身這一點就能看出來，結果現在的態度也很堅定，顧湘的意思是，要告，就算梁季在這場車禍裏死了，該告的一定要告。
唐銳是不懂顧湘為什麽這麽堅定。他還在努力勸說：“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但是現在因為沒有證據會很麻煩，如果告上去了，也許會對你不利，現在要講究最好的解決
辦法。”
“需要什麽證據。”顧湘打斷他的話，語氣裏有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執著：“既然都沒有證據，他可以編，我也可以編，想要什麽證據，造一個就行了。”
“我去。”唐銳醉了，顧湘的話和展揚的話一模一樣，不愧是情侶。道理他都懂，但是這兩個人為什麽都這麽強？
顧湘看了一眼展揚，從醒來開始到現在，展揚都沒跟她說一句話。能感覺到他現在心情很不好，但是顧湘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這位大爺了。
她看展揚一個人站在門口低頭抽煙，拉了一把唐銳小聲問：“他怎麽了？”
“哦。”唐銳看了展揚一眼：“每個月都有這麽幾天，別管。”
顧湘現在也沒心情，她扯了扯自己身上寬大的病號服：“換衣服，我要迴去了。”
“你現在還沒好……”唐銳感覺要瘋了，就在這時候，病房門被人推開，文靜進來了，看見顧湘先是鬆了口氣，隨即有些急切道：“湘湘……”
“抱歉，”一個男聲插了進來，屋裏的人抬頭看去，文靜的後麵還跟著一個年輕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模樣。
“我是梁季的經紀人許琛，顧小姐，我想跟你聊聊這次的事故問題，可以嗎？”
屋裏人都靜了一靜。
顧湘緊緊盯著這個男人，突然緩慢的笑了。
“樂意之至。”
兩軍對壘，重要的不能輸了氣勢。
展揚靠門站著，唐銳和文靜坐在顧湘兩邊，顧湘和許琛麵對麵坐著，桌上擺著兩杯茶。
唐銳衝展揚擠眉弄眼：還不過來幫你你妹子撐場麵！但是得到的迴應為零，他隻好又把目光投向麵前這個人。
許琛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八/九的模樣，穿著西裝戴眼鏡，看起來很有業界精英的感覺。而唐銳也知道，許琛不那麽好對付。梁季能從出道後就一直階梯狀上升，和這個經紀人有密不可分的聯係。況且以一個圈內人的眼光來看，這個人很擅長打交道。
當然今天，他也是來者不善的。
雖然他和文靜坐在顧湘身邊，可許琛也指名道姓了，要聊得人是顧湘，而顧湘也答應了。但是和這樣的人談判，唐銳很擔心顧湘應付不來。
顧湘靜靜的盯著眼前人。對於許琛，她並不陌生。在和梁季結婚的那段日子，免不了也和許琛打交道。平心而論，許琛待
她也是不錯的，至少比起梁季冷漠的性格，許琛要熱絡的多，一口一個“嫂子”叫的熟練。所以顧湘也很喜歡他。
但是也就是這個人，在她和梁季離婚後，各種公關她的黑料，買通媒體發通稿，許琛是個很有交際手腕的人，他善於利用各種渠道和資源，把各方平衡的很好。在梁季本就塑造的不錯的“國民丈夫”形象下，加上許琛大手筆的公關，直接就把顧湘逼到絕路了。而那時候，她憤怒之下找到許琛，罵他忘恩負義落井下石，許琛卻說：“嫂子，我這可不是落井下石，是順勢而為。你和梁季都離婚了，是陌路人，現在講情分會不會太可笑？”
許琛敏感的察覺到顧湘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甚至讓他覺得毛毛的。不過他畢竟是老油條，很快就道：“顧小姐，梁季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你卻隻受了輕傷，醫院外麵的媒體很多，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如既往的許琛式風格，顛倒黑白後就不要臉的往人家身上扣屎盆子。
“可以解釋，當時的情況是，梁季蓄意謀殺，我發現了不對讓他停車，但他不肯，所以我跳車。而他謀殺未遂，被自己坑了。”
她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信誓旦旦，一氣嗬成，幾乎把許琛梗到了。
許琛繼續道：“但這些都是你的一麵之詞，我很奇怪為什麽梁季要謀殺你，謀殺一個人沒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吧。”
唐銳深以為然，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顧湘一直這麽堅持，但是在外人看來這很難讓人理解。謀殺的人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被謀殺的那個隻是輕傷，梁季是腦殘嗎？
“你真的不知道？”顧湘慢慢道。
門口抽煙的展揚換了個姿勢，一手插兜，把手裏的煙頭拋進了垃圾桶，準備再抽一支。
許琛推了推眼鏡：“我不明白顧小姐的意思。”
“我懷疑，梁季嗑藥。”顧湘一字一句道。
文靜和唐銳都傻了，展揚掏煙的動作一頓。
“這不可能。”許琛道。
“是啊，這不可能。”顧湘笑了，隻是笑容有點發冷：“但是除了這點，我也沒辦法解釋他突然發瘋的事情。他在上車的時候還頻繁跟我說他做了個噩夢，所以我覺得不對要他停車，可惜很遺憾，”她攤手：“他很固執的，去死。還想拉我墊背。”
許琛搖頭：“這都是你的猜測。”
“沒錯，但是猜測都要經
過證實的不是嗎？”顧湘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所以我決定現在就通知警方，雖然是重症患者，但是應該不影響尿檢。”她挑釁的看向許琛：“我們就來檢驗一把吧，事故原因，我比你更想知道。”
說完這句話，她就站起身來，作勢要走，許琛連忙道：“等一下！”
顧湘眼中笑容一閃而過。許琛這個人呢，很有能力，可惜個性多疑。或許越聰明的人，越不懂得信任。她是懷疑梁季嗑藥不假，因為上輩子她也猜測過一陣子。但沒有結果誰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對半分，但如果許琛都懷疑了，梁季就不可能太好過。
因為許琛是聰明人。
聰明人，從來都要權衡利弊的。
許琛道：“顧小姐，你這樣做是不對的，現在梁季重度燒傷，你貿貿然提出尿檢，隻會對你自己造成負麵輿論。同是事故中受傷的藝人，不該一起追究事故原因，怎麽還互相懷疑？”他心裏也拿不定主意，顧湘說的這麽篤定，如果真的是嗑藥，梁季的星途也就毀了，如果不是嗑藥，尿檢的事情一出去，就算結果證明不是，難免網友們猜測。
“我隻是要找出真相原因而已。”顧湘笑了：“而不管結果怎麽樣，我都會提出上訴，蓄意謀殺的罪名，聽起來也很不錯。”
“顧小姐，我們再商量一下，一定有更好的辦法。”
唐銳有些吃驚，顧湘的態度這麽堅決，許琛竟然怕了？
“有一個辦法。”顧湘看許琛的眼神，就像貓在看一隻掌心的耗子。
“請說。”
“這樣吧。”顧湘雙手撐在桌上，盯著許琛的眼睛：“我可以不告他，畢竟一起拍過戲，但是……讓他自己出具證明，證明他有間歇性精神分裂症。我為什麽要為難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呢，有這個證明，我不要求尿檢，也不上訴，怎麽樣？”
門口的展揚似是輕笑了一聲，迴頭看了顧湘一眼，目光到底流露出一絲讚許。
唐銳和文靜一聲沒吭，全都呆住。
高啊！真他媽牛逼！
要一個大眾知名藝人承認自己有精神分裂症，出來後也是揮淚告別娛樂圈了。可是上訴和尿檢，哪一個不是揮淚告別娛樂圈呢？區別無非是前者可以算是客觀理由，後者算是主觀原因。可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名聲和前途，也是渣渣都不剩了。
許琛似乎有些生氣，他道：“同為電影人，一起合作過，梁季現在還情況不
明，顧小姐就隻知道落井下石？”
“哎喲這話怎麽這麽耳熟？”顧湘翹著指尖揉耳朵，居高臨下的俯視許琛，笑盈盈道：“我這可不是落井下石，是順勢而為。本來就和梁先生沒什麽交情，現在講情分會不會太可笑？”
“他自己找死，也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