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昨天沾了涼水的緣故,半夜葵水來了,疼了她五髒六腑都攪在一起一樣,林寶錚吃了苦頭,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樣的她還如何能騎馬迴京去,可表姐選秀在即,要是不能及時趕迴去,恐怕這一麵也難見。

    顧蓮池便叫人將自己的馬車套了過來,讓她坐車迴去。

    他還讓自己的小廝照顧她,送她迴去。

    她問他迴去怎麽辦,他竟然說他不迴去了。

    她渾身不適,也沒心思打聽他的事情。

    迴身坐好,林寶錚將腰間的錦袋拿了下來,抖了抖裏麵的東西相互撞著響了起來,她伸手拿出來兩顆,頓時彎了眉眼。沒想到顧蓮池送她的這個匕首,這麽快就用得上了。早上她還致力於怎麽挖下寶石的時候,顧蓮池實在看不下去,拿了過去,原來寶石周邊都是機關小扣子,他竟然很輕易地幫她削落幾顆,放了她的掌心。

    匕首上的寶石可不止這麽幾顆,林寶錚看他動作,如法炮製,竟然全都扣了下來。

    光禿禿的匕首正合她的心,她重新係在腰上,眉眼彎彎。

    彼時顧蓮池問她哪裏來的匕首,說不似凡物,怕有些來頭。

    她一副你想太多的樣子,早早上了馬車。

    馬車駛離的時候,少年遠遠地看著她。

    林寶錚探出車窗,迴頭張望,他很快轉身,進了營房去。

    風吹在她的臉上,這時候感覺小腹才有點熱乎氣,不那麽疼了。

    才把錦袋收起來,一旁的小廝笑眯眯地雙手捧了來水囊來:“小姐,喝水嗎?我一直放懷裏捂著,沒有涼的。”

    他眉清目秀,長得瘦瘦小小的,一看就給人特別幹淨暖心的感覺。

    寶兒搖頭,隻奇怪地瞥著他:“我從未見過你,你是顧蓮池的小廝嗎?”

    少年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是,但是我們公子說讓我以後照顧你,我叫小葉子,以後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小姐周全。”

    林寶錚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他幾次,不由抿唇:“不用了,我身邊有人,而且也不習慣有個小廝跑前跑後的。”

    小葉子始終記得顧蓮池的話,雙膝往前一杵當即跪了下來,他急切地直真跪著,可憐兮兮:“求小姐留下我,小公子買斷了我,但是說如果小姐不留著我,隻叫我迴家算了,我家裏還有病著的嬸嬸,還有不懂事的幼妹,現在我也是走投無路了,這條活路,還得小姐

    給,求求小姐留下我吧,我很聽話的,真的!”

    說話間,他已經落下淚來。

    少年瘦弱的肩還微微聳動著,生怕她真的不要他,被顧蓮池拋下,他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在她的腳麵上。

    看著也真的是太可憐了,寶兒憐惜之心頓起,隻得應了下來。

    馬車行得也不快,小半天才到城門口。

    一路上,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小葉子跟她講了這三個月以來顧蓮池和信陵君的事情。顧蓮池有傷在身,三番五次地和信陵君吵,才能下地就非奔著營地來了,爺倆誰也沒提及婚事,東西兩院現在氣氛都有點詭異,不遠不近。

    寶兒在他的口中得知,娘親現在在皇後麵前算個紅人,忙得經常不迴家。

    選秀在即,林寶錚一直趴在窗口,迴望著天邊的白雲。車一進城,就看見巡查隊來來迴迴巡視著,她挑著窗簾好奇地張望,小葉子貼心地告訴她,自從趙國使者到了齊國,便一直戒嚴,總有巡查隊日夜巡查,晚上到了夜禁時間,街上空無一人。

    齊國是真的改了律法,一時改革了舊時條例,除了女子可行女官上女學之外,還加了禁止也行的條框。

    並非是所有人都不許出來走動的,有急事的,報官的,或者有領取了通行令的,都可以悄然上街行事,但是巡查隊會不時巡查,因為通行令千金難求,到了晚上,真的是沒有幾個人。

    馬車直接奔著郡王府走的,到了後門處,小葉子提著包袱,引著寶兒下車。

    林寶錚急於見到表姐,不耐煩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

    院子裏靜悄悄的,她進門喊了一聲娘,可似乎一個人沒有一樣。小葉子提著東西跟在她的後麵,寶兒又揚起聲音來叫了一聲,這次很快,大屋裏的門被推開了,紫玉扒著門縫見是她,當即嗚咽出聲,哭了。

    寶兒腦中嗡地一聲:“你哭的什麽?我表姐呢?我娘呢!”

    紫玉跑了出來:“小姐!你再早迴來半個時辰就能見著表小姐了啊,本來也是明天大選,但是今日一早就準備了,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來的人是傳的皇後口諭,提前給人帶走了,聽說一時半會不能出宮了!”

    林寶錚一邊走一邊解下來的錦袋差點沒掉地上,冥冥之中,還是錯過了半分。

    大選之前已經進行了一次篩選,李清芷順利被選中,這一次也是王皇後特意吩咐的人來接的她,想必如果不進宮去

    ,怎麽也見不到她了。寶兒掉頭就走,還是紫玉一把給她拽住了。

    寶兒迴眸:“你起開,拽我幹什麽?”

    紫玉抱著她的胳膊不肯放手:“明日大選,今日千萬不能出什麽差錯的呀,夫人走的時候叮囑我了,要是你迴來,可要千萬看住了,不讓你出去胡鬧的!”

    林寶錚隻輕輕一甩,就將她甩了一邊去:“我不胡鬧,我出去看看。”

    她腳步也快,轉身出了院子,小葉子也要跟著她,她迴頭瞪了他一眼,到底也是不敢上前了。

    少女摩挲著腰間的匕首,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秋天的日頭還很烈,她隻覺一股涼氣從腳底竄起,不知所措。街上人來人往,她空有一身力氣,也無處用去,這時候想起自己和娘親鬧的小別扭,更覺無力。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就奔著皇宮的東大道走了過去。

    街上巡視的人果然一隊接著一隊,寶兒加快了腳步,她早上特意換了一身幹幹淨淨的衣裳,因為坐車,還穿了裙子。此時看著街上的男男女女,她第一次覺得有些差別。

    快到皇宮的時候,寶兒停下腳步來,靠在了高牆邊上。

    也有過往的車輛,她怔怔看著,雙手合十。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祈禱著什麽,也不知道在期盼著什麽,冥冥之中也仿佛有幸運一直在顧念著她,沒多一會兒,過往的一輛車中,有一輛車竟然停了她的身邊。

    車簾掀著,一個女人偏過臉來,她尚還年輕的臉上,卻滿是倦色,隻是妝容精致,看著寶兒的時候,還覺得從哪裏見過。她對寶兒招手,一臉善意:“來。”

    林寶錚揚臉看著她,不解地指著自己的鼻尖:“夫人是在叫我嗎?”

    見她點頭,寶兒連忙跑了車前,很是疑惑。

    女人看著她輕輕地笑了:“寶兒,你這是要去哪裏?怎麽站在這發呆?”

    這地方再往前就是皇宮外路了,她站在這裏的確很奇怪,不過寶兒看著她更覺得奇怪:“夫人認識我?”

    話音才落,從窗後麵又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常鳳棲對她笑:“寶兒,你幹什麽呢!”

    寶兒看見他了,心裏一動:“你幹什麽去?”

    鳳棲揚聲道:“我和我娘進宮去……”

    話未說完,寶兒繞過車已經跳上了馬車,她一把掀開車簾,人就擠進來了:“也把我帶進去!”

    隻不過,她愣住了當場。

    車裏有好幾個人,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常鳳棲口中的她娘是誰,是常遠山的妻子沈曼。此時她坐在窗邊,身邊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想必也是沈家或者常家要送進宮裏的選秀之人,常鳳棲坐在另一邊,懷裏還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正睡著。就在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老太太,她從未見過。

    這個時候,寶兒才覺得自己冒失了。

    她才要下車,常鳳棲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早就知道她不在京裏,今天頭晌王皇後親自命人來接的李清芷,他也知道。寶兒在宮外徘徊還能是什麽事,他抱著孩子頓時站了起來,隻看著沈曼:“娘……”

    才一起來,身邊的老太太頓時皺眉:“還不穩當地坐下!信哥兒禁不起!”

    鳳棲也隻得坐了下來,沈曼對著寶兒招了招手:“你想要進宮看你表姐嗎?過來吧,坐我邊上,給你捎進去。”

    她對麵的老太太一聽別過了臉去,隻白了鳳棲一眼:“可是學會吃齋念佛了,你管她作甚!”

    少年仿若未聞,隻管看著寶兒:“快坐下吧,還沒見到你姐吧?”

    寶兒看著沈曼,女人歎了口氣,也來拉她:“坐吧。”

    說著,她傾身,給鳳棲懷裏的孩子衣角掖了掖:“娘,別這樣,再怎麽說,當年也是李大夫救了我們娘倆。這些年我信兒沒少遭罪了,可就給他積點德吧!讓他能平平安安長大,我就阿彌陀佛了!”

    她麵容憔悴,老太太別過了臉去。

    鳳棲趕緊對寶兒點頭,示意她坐下。

    這些人,並不是她想見到的,隻不過事有緊急,寶兒猶豫片刻,還是坐了沈曼的身邊:“謝謝。”

    馬車慢慢又動了起來,也不知道是鳳棲沒抱住還是怎麽,一顛簸,他懷裏的孩子差點摔出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他這幾日病著就重,身上難受哭起來沒玩沒了,老太太又氣又急,直數落鳳棲,沈曼也連忙來哄。

    常懷信今年滿五歲了,隻不過,他從小體弱多病,幾度夭折,看起來很小。

    寶兒好奇地看著他哭,他就在鳳棲的懷裏掙著鬧著,沈曼伸手要來抱,兩個人也不知怎麽沒接住,孩子差點摔落,林寶錚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虛驚一場。

    說來也是巧了,這孩子聽見她腕上鈴聲響,雖然還抽泣著,但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鏈,眼淚卻是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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