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柳營大部分是步兵,進行城戰的時候很有優勢,也擅長借夜色掩飾自己,隻是不適合遠距離作戰。從營地跑到城門,既耗費時間,也消耗了士兵們一半的精力。他們必須修整一下才能攻城。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就已經在別人的監視之中了。在他們離城門十裏的時候,就有人去郡守府報告了。所以,等他們到達城門下的時候,等待他們的,除了他們郡守的頭顱,還有虎視眈眈的城門衛,以及在臨江閣宴會上被擒拿的人,其中就有另一位石將軍,石忠閆的哥哥。張立正站在城牆頭,俯視著這群“跋山涉水”而來的人,眼神輕蔑,就像是望著一群烏合之眾。張立很果斷,他老了,但是寶刀未老。不等石忠閆有開口的機會,就吩咐往下射箭。他也知道這樣隻能抵擋一時,因為城門上的那些士兵,同樣是一群烏合之眾。可是沒關係,隻要撐過一個時辰,他的精銳部隊就來了。到時候前後夾擊……石忠閆一麵運用手中的長槍不斷揮開迎麵而來的箭矢,一麵向上麵喊話:“你是何人?識相的快……”“張立。”話才說了一半,就被一個淡淡的蒼老的聲音打斷。張立是何人?曾經的戰神。就算是曾經,那也是戰神。下麵的士兵,有多少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有多少,將他立為終身榜樣。就是這樣一個本該站在神壇上的人,如今就在城頭上。信嗎?石忠閆根本不信。“呸!不知道哪裏來的糟老頭子,也敢冒充張老將軍!”張立沒有理他,仿佛不屑與他對話。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人,一根筋到蠢的地步,哪怕他很勇武善戰,也應該毫不猶豫地放棄他。在這點上,張立和慕鶴軒的觀點是一致的,“人貴在精而不在多”。沙場上瞬息萬變,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永遠是最早一批的炮灰。他們真正需要的是帥才,而不是這個連將才都稱不上的莽夫。想通了這一關節,張立神色一凜,淡淡地吩咐:“格殺勿論。”“是!!!”底下的人隻覺得箭矢射過來的密度漸漸加大,間或還夾雜著零星的火箭,他們抵擋得越來越吃力,別說是攻上城牆了,就是連靠近都很困難。石忠閆見狀狠狠地啐了一口,口上不幹不淨地就開始罵人,直問候了張立的祖宗十八代,順便捎帶上了魏景行。“……”張立更加慶幸自己沒有起了招攬這個蠢貨的心,連親王都敢罵,他如果不是決議造反,那就是口沒遮攔慣了,遲早也會害死自己。“將軍是決議將他們都放棄嗎?”“東柳營已經廢了,留下意義不大。”“將軍不再看看?萬一他們之間有可塑之才……”“……”張立也覺得這個臨時副將說得有禮,不能一棍子將全部人打死。於是他開口:“想活命的往右邊去。”這句話,如果從別人口中說出,或許會引人發笑。可是那是張立啊。他站在那裏,本身就是一種權威。漸漸地,有人動了。第一個就是那個在營地喊出“陳大人謀反”的士兵,他一路飛舞著銀槍費力挪到右邊去,果真沒有箭矢再飛過來。其他還在觀望的人見此情景,紛紛“披荊斬棘”往右邊而去。漸漸地,石忠閆的周圍,就隻剩下十之二三的人。石忠閆大駭。而就在此時,張立的精銳部隊到了。他沒有迴頭,但聽著那沉重而整齊的馬蹄聲,就知道大勢已去了。那是重甲騎兵才能發出的聲音。而整個大興,擁有重甲騎兵的,唯有張立一人。就是這個認知,擊潰了還在負隅頑抗的那些人,使他們頃刻間潰不成軍。張立並沒有太過驚訝,事實上,上陣殺敵幾十餘年,這種“不戰而勝”的經曆不知凡幾,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當下神色未變,揮手讓副將下去清理“戰場”,他自己則大步下城樓去。不過他不是迴郡守府,而是去迎接他的舊部。他的兄弟,他的,生死之交。“好!好!好!來了就好!之前還擔心你們不肯來。”“張大哥一聲令下,我等焉敢不從?”“是啊,張大哥,你忘了當初我們發誓要誓死相隨嗎?你在哪,我們弟兄就在哪!”“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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