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曦和魏蠡一進門,藥堂還似往日那般熱熱鬧鬧的,絲毫不受這幾日官衙上頭的事情所影響。


    楚凝曦給魏蠡使了一個眼神,魏蠡立馬就懂。


    “哎呦哎呦,快疼死我了。”魏蠡痛苦地敲打著自己的腿。


    楚凝曦假裝咳嗽得不行,擔心地找人尋求幫助,隨手抓到一個小夥,就開始哭訴,“你們這的白大夫呢?我家老頭子這病可拖不得啊!”


    動靜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多,還有許多也是為了找白雲方看病的人瞬間的急眼了。


    一個滿胡子的大叔對楚凝曦吼道:“就你家老頭子要治病?我家這還排著隊呢?”


    “就是啊,先來後到懂不懂啊?”


    “這生老病死,不管怎麽樣還不是看各自的造化,也許有些人治了病就沒有那個福分活下去呢?”


    楚凝曦沒想到反應這麽大,很多人都為了來找白雲方治病,一大早就起來了,早早就在這排隊,畢竟白雲方在外界號稱白大夫的名稱也不是虛傳的。


    楚凝曦故作為難,捏住自己的手心,硬是掉了幾顆淚。


    “我這老婆子也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我家老頭子的病啊……哎呦”


    楚凝曦說到這,直接形象也不要了,躺坐在地上開始哭訴。


    連魏蠡都有些震驚,好家夥,演得還挺像的。


    眾人見此,也默不作聲,隻是靜靜地看這一出好戲。


    良久,一個管事聞聲趕來,趕緊把兩人帶離,怕這樣影響不好。


    “二位先等一下,我家先生等會就為你們來看病。”管事表麵客氣說道。


    楚凝曦擦了擦眼角的淚,語重心長地說,“謝謝啊,要是能把我家老頭子這病治好,我老婆子一定會到處宣揚白雲藥堂的好名聲的。”


    魏蠡也附和,“對啊,聽說白大夫妙手迴春,我兩老頭子才不遠萬裏地趕來。”


    管事嘴角抽了抽,他不要他們宣傳藥堂啥好名聲,隻要別弄臭了就行,他可不想丟了這個鐵飯碗啊!


    再說他也沒真想把白雲方請來,把他倆帶到這,還不是怕他們隨意在那鬧,等下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行。


    管事麵上帶著和氣地笑,“那就先謝謝二位了,等下白先生就到,我這就去看看。”


    “好,勞煩你了,到時候我家老頭子要是好了,俺一定給你說這村最好的姑娘給你當媳婦。”楚凝曦真誠的說道。


    管事一聽,溜得更快了,“好嘞好嘞!二位先稍等哈。”


    一出門,管事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招唿身後的兩個大漢,聲音冰冷道:“好好看著他們,別讓他們到處鬧事,要是實在看不住,就……”


    說著,就對著他倆做出一個砍脖子的動作,二人頓時明了。


    “是,大管家。”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這邊,楚凝曦喝了口茶,都覺得是苦的,比起第一次來這,差太多了。


    “你說,白雲方迴來見我們嗎?”楚凝曦好奇問道。


    按道理,自從那日被打後,大家各自也修養了幾日,而且還是她和魏蠡一起打聽白雲方已經可以給人看病了,一想到他磕了那麽多下頭。


    才幾天的時間就修養好,還有力氣折騰,這點楚凝曦還不得不服。


    魏蠡指了指窗外,外麵的兩個大漢在那打盹,搖了搖頭。


    “我們被人監視了……”楚凝曦後知後覺,沒想到啊,那個管事戒備心還挺強的。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楚凝曦又問。


    魏蠡用手指沾起茶杯裏的茶,在桌上寫了一個字,“等。”


    另一邊,白雲方躺在藥桶裏,靜靜地泡藥,額頭上的傷經過幾日的休養,恢複得還不錯,但那沉重的印記是消不掉了。


    拿起一片藥葉子,心裏冷笑,迴想起楚凝曦說他的醫術差,他一臉不屑。


    他的確醫術不行,但他主要是會用毒啊!


    一想到這,他就哈哈大笑,可能他的師父也沒想到,他自己親自交出來的徒弟,最後混得到一個名醫的名聲。


    他想想也覺得諷刺,他每次給人治病都是以毒攻毒,用這種毒來解另外一種毒,好了一種,又得另外一種,到時候又是新的病症,那白花花的銀子不就進入他的口袋了麽?


    白雲方哈哈哈大笑,但一想到魏蠡和楚凝曦兩人,重重地拍下藥桶,這個仇,他是一定會報的!


    正想著下一步該如何實施計劃時,管事小心翼翼地進來,“白先生,外麵一大堆人,都等著你來治病,您看?”


    白雲方披上一件薄衣,“今日不想治,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管事冷汗直冒,謹慎的說道:“是。”


    心裏卻默默歎氣,他這是跟了個啥老板,打工也真是命苦,他心情一不好,壞事全都他來兜底,這管的比老媽子的事還操心呢!


    剛出門,就被人撞到,管事氣的爆粗口,“誰啊?他娘的沒長眼睛啊?”


    李一貴也有些慌張,忙把他扶起。


    管事一見著是他,頓時來了興趣,“喲,這不是那個帶著快要死的爹來看病的小乞丐嗎?今日這身白衣打扮還挺不錯的。”


    李一貴按握緊拳頭,這人就是故意羞辱他,他是這裏的常客,明知道他爹就是因為白雲方的事情而死,他們還更有理了。


    管事見他這忍氣的模樣,更來勁了,把自己到處受的憋屈全都撒在他身上。


    “小乞丐,你爹不是剛剛去世嗎?不好好陪你老子,還跑來這?尤其是還撞到了我,可真夠晦氣的。”


    “不過,隻要你給我五兩銀子,我就不會為難你了,怎麽樣?”


    見他還不說話,管事又瞥了他全身的打扮,嫌棄說道:“嘖嘖嘖,身上這股窮酸樣那還是算了,呐,現在你隻要從我的胯下鑽過去,我就帶你見我家先生怎麽樣?”


    李一貴惹不住了,雖然知道今天是來辦正事的,本來不想生事的。


    可盡管他一忍再忍,這人還是不會放過他,反而還變得更加的變本加厲。


    一想到他爹的死因,他頓時紅了雙眼,掄起拳頭,重重地朝管事打去。


    管事被打得嗷嗷叫,大喊救命,李一貴越打越解氣,不要命地往死裏打。


    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怎麽會是一個血氣方剛青年的對手,管事覺得自己快要就這麽被打死的時候,白雲方出來了。


    “住手!”白雲方聽到動靜,打開門一看,也傻了眼。


    李一貴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看向白雲方,眼睛裏的憤怒更加藏不住,對他怒吼。


    “你這個狗屁神醫,快點還我爹命來!!”說著就朝白雲方撲過去。


    還好一個大漢眼疾手快,趕緊把李一貴攔住,李一貴則不要命地開始打。


    白雲方一聲令下,把藥堂裏的大漢和打手全都招唿了過來。


    李一貴雙拳難敵四手,被人狠狠壓在身下,管事顫顫巍巍地起來,對著他吐了一口水。


    “小雜種,還真以為沒人收拾得了你了?”管事幸災樂禍說道。


    白雲方眼珠子轉了轉,對著管事擔心道:“你先進屋休息會,等下我為你療傷。”


    管事聽到這,開心極了,沒想到啊,他為白雲方做牛做馬幾十年,有一天居然還能得到這待遇。


    管事激動地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謝謝白先生關心,有先生這句話,屬下這受的傷也值了。”


    白雲方懶懶抬了一下眼皮,語氣有些不耐,“快迴屋去。”


    管事沒察覺到語氣不對,隻覺得今日先生待他真好,畢竟他家先生要是看病一次,那所麵診的醫費可高得嚇人呢。


    “好嘞。”管事被人扶著往裏屋走。


    白雲方冷笑一聲,蹲下身看著李一貴,語氣得意極了,“還真是小崽子,上次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李一貴聽到這,頓時不說話。


    白雲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本就沒有的灰塵,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突然腳用力一踩,狠狠地在李一貴的臉上摩擦。


    幾個大漢看的,頓時不敢說話,他家先生這樣,還真是生氣了。


    白雲方看著門外的風景,聲音確實咬牙切齒,“小崽子,你爹你都護不住,你還能護著誰?”


    李一貴還是不作聲,臉上的疼痛讓他更加緊握拳頭。


    不知想到了什麽,就慢慢放棄抵抗,也許這樣也好,一了百了,不用這麽屈辱地苟活著。


    白雲方見狀,把腳拿開,幹淨潔白的手把他的頭抬起,輕拍了幾下他滿是灰塵的臉。


    “你以為你就想這麽死了?那你的鴛鴦樓裏的黃衣姑娘可怎麽辦啊?嘖嘖嘖,你不會真以為我不敢拿她怎麽辦吧?”白雲方笑得一臉惋惜。


    李一貴頓時急紅了眼,把頭低下,苦苦哀求他,“求你,別傷她,她是無辜的。”


    白雲方默不作聲,示意身邊的大漢鬆開他,然後開始靜靜看著他。


    李一貴立馬爬到他的腳下,“求你,隻要你答應,我做什麽都可以,隻要不傷她。”


    白雲方笑得更大聲,“哈哈哈哈,可以可以,乞丐和婊子也挺配的哈。”


    李一貴爬在地上,一直低著頭。


    白雲方眼神忽然一厲,“你隻要給我辦一件事,我就放過她。”


    李一貴知道不是什麽好事,每次都是這樣,白雲方沒少讓他幹壞事,但他沒辦法,為了他爹的病。


    但現在,隻希望自己心中的那位姑娘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我答應你……”李一貴迴答堅定。


    白雲方狂妄地笑了。


    *


    楚凝曦和魏蠡還是坐在房間裏,沒有動。


    楚凝曦越來越不耐煩了,忍不住對魏蠡抱怨,“我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啊?”


    她感覺都要等發黴了,一開始她以為魏蠡是想等門外那兩個大漢放鬆警惕,然後再把人敲暈,他們再出去再這院子裏麵找線索。


    沒想到,一直等啊等,魏蠡就是沒有任何動靜,反而怕她無聊,一直和她聊家常,什麽結婚那天要邀請誰啊?什麽結婚後她管錢啥的。


    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楚凝曦越聽越覺得魏蠡就是故意整她玩。


    魏蠡又給楚凝曦重新續上了一杯茶,安慰道:“別急呀,咱們再嘮嘮等下就啥都知道了。”


    “為什麽?”楚凝曦疑惑。


    魏蠡向她勾了勾手指,楚凝曦乖乖湊近,然後開始在她耳邊說道。


    楚凝曦聽完,先是氣憤又是震驚,原來魏蠡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啊!


    這人真是,讓她和他來吸引注意力,另一邊則去派魏辛博打探消息去了。


    難怪他一直不急,還饒有興致地和她東嘮嗑西嘮嗑呢。


    魏蠡看了看時間,“好了,我們先迴去吧。”


    楚凝曦也覺得不早了,況且他們的目的現在也已經達到了。


    一出門,兩人又開始表演,“哎呦,這白先生還不來,可急死我們了,算了算了,下次再來看吧。”楚凝曦邊扶著魏蠡邊抱怨。


    魏蠡也不斷吐槽,“就是啊,一點也不靠譜,以後啊別來這了。”


    “嗯嗯。”楚凝曦重重點頭。


    兩個漢子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就這麽看著他倆離去。


    其中一個漢子問道:“感覺他倆有點奇怪。”


    另一個漢子剛醒,忍不住吐槽,“有啥奇怪的,上了年紀的人,不都這樣,家長裏短地說個不停。”


    “也是。”


    他倆一開始本來就聚精會神地監視著他們,後來,實在是楚凝曦和魏蠡太能嘮了,說那麽多就算了,還特別有催眠效果,讓人不想睡覺都不行啊。


    楚凝曦剛到家,正想把自己這身打扮給換下,就看見了坐在門口石凳子上魏杜虎。


    好像在那繡著什麽,楚凝曦好奇走過去,“二弟,你在幹嘛呢?”


    “啊啊啊?你怎麽和曦曦長得這麽像?”魏杜虎嚇得跌坐在地上。


    楚凝曦:“…………”


    她這傻二弟,每次都能被她這簡單的裝扮給嚇著,上次的事也是,她就臉上多了個疤,他就嚇得直叫鬼。


    不過,看他這模樣,也挺逗人樂的。


    魏蠡也好奇走過來,“發生了什麽?”


    魏杜虎又是一叫,“啊!大哥,你怎麽變得這麽老了?”


    魏蠡:“…………”


    魏蠡和楚凝曦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無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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