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兇神惡煞,但芯子裏和霍瀧那孩子貌似也沒什麽太大的不同。思及此,穆清嘉笑意更深,連帶著心情也輕鬆不少。銅鈴仍是由霍唯保管,兩人三番徹查寢房,沒再發現可疑的事物。由於霍唯對屋內氣息的厭惡,他們便沒再多留,一同走出屋外。此時夕陽已盡,天幕褪去殘紅,敷滿暗藍;鳥鳴漸微,取而代之的是早春的蟲鳴。金翼使和玉腰奴放出不到一刻鍾,霍唯便抬起頭,道:“找到了。”穆清嘉還欲邁步,霍唯便攬住他的肩膀,一躍飛上房簷。他身輕如燕,順著屋脊飛奔,帶著人幾乎腳不點地,數息間便落在一處庭院內。穆清嘉落在地上,才有機會寫道:{其實我可以自己走。}“太慢。”霍唯斜他一眼,又想到什麽般,惡劣道:“若你想起如何禦劍飛行,我便不管。”話音未落,他便推開屋宇的後窗,一躍翻入房中。穆清嘉無言以對:好好的大門不用,和主人家通報一聲即可,有必要翻窗麽?他一遲疑,屋裏的霍唯便像是會讀心般,駁道:“浪費時間。快進來。”穆清嘉隻好也撐著窗沿跟著翻入。這裏是一處佛堂,他們從佛像背麵繞到正麵,入眼所見是千百盞海燈幽幽搖曳,匯聚成火海浪潮。火光明滅的中心,端坐著一具佛像,神色半明半暗。四周圍牆內嵌著劉家祖祖輩輩的往生牌,在幽暗中窺視著生者。而佛堂正中,佇著一台靈柩。玉腰奴正停在靈柩一角上。{等……}穆清嘉還未來得及阻止,霍唯便抬手掀開那靈柩的棺蓋。棺蓋下,劉大郎的屍身沉默地躺著,身邊陪葬的金璜玉玨反射著幽光火光。霍唯毫不避諱,直接下手就摸。華貴的衣袍在他手底下陷,顯然是用棉花一類填了身體做了生還時的樣子。劉大郎死得太慘,屍身不全,隻剩麵部是完整的。出於某種民間傳說,為防止人橫死後屍變,他的兩邊牙齒拴著細線,掛在耳邊,襯著青白的膚色,形如惡鬼。“沒有魔物。”霍唯皺眉道,“玉腰奴從不出錯。”的確是空無一物,既無妖氣也無魔氣,隻是一具簡單屍身罷了。穆清嘉搓了搓手指。某種直覺,或是某種被遺忘的經驗告訴他,劉大郎的屍身太空,空得離奇。銅鈴上的那串鑲字突然撞入他的腦海。“魂”。{劉大郎的屍體缺少魂魄。他過世不到十二個時辰,魂魄理應不該自主離體。}他這麽想了,也這麽寫給霍唯。按理說魂魄之談在仙修中很是忌諱,算是某種難以證實、為人所避諱的旁門左道——但霍唯看罷那行字後並未露出異色,很稀鬆平常地信了。他從儲物戒中取出那枚銅鈴。玉腰奴的判斷沒錯,它的確是循著銅鈴的氣息而來。隻是那銅鈴上不但沾有主人的氣息,還有它的受害者劉大郎的氣息。霍唯輕嗤一聲,將那銅鈴舉至劉大郎屍身眼前,高聲道:“親眼看到自己的屍身,感覺如何?”在穆清嘉的靈眸中,那銅鈴身周的空氣扭曲變形,不知是幻覺還是什麽,他隱隱覺得那是個人臉的模樣。他們猜的不錯,那銅鈴中居然真的寄存著劉大郎的魂魄!那魂魄受霍唯刺激想要迴歸原本屍身,卻受控於銅鈴,無法離開銅鈴半尺遠。“攝魂鈴。”霍唯沉聲道。那三個字一出,絲縷冷風從窗縫泄入,吹得滿室燈盞為之一黯。屋外漸漸傳來嘈雜的人聲,房門豁然被推開,吹散一室陰冷。原來,靈堂外迷迷瞪瞪的守靈人被霍唯的聲響驚醒,正欲推門查看。{你知道‘攝魂鈴’?}穆清嘉疑道。已有一名家丁模樣之人衝他們喝道:“何人擅闖靈堂?!”霍唯完全無視了那人,一彈指將棺蓋合上,動作像是闔茶盞般優雅平常。“曾緣得一見。”他迴穆清嘉道,“鈴響時,輕則神智混亂,重則魂魄離體,為其所攝。”那家丁見是兩位仙長已是怵了半分,見霍唯昂首闊步迎麵走來,更是本能向邊上退了數步。穆清嘉隨後跟上,聽霍唯道:“那小子貼的符頂多能治些小打小鬧,怕是應付不來今夜之事。”穆清嘉對此不置可否,寫道:{那狐妖的目標不止一個。劉太爺和劉大郎關係最近,今夜可能要出事。}霍唯一頓,迴身看他:“還記得我賠給他的法器麽?那是實打實的玄階法器,足以在那小妖手下護得他。”隨即,他露出了惡劣的笑意,“隻不過上麵不留心帶了個‘開玩笑’的法陣罷了。”像是應和他的話,一聲夜梟蹄鳴破空,正是從劉太爺所居正房的方向傳來。與此同時,一個少年跳牆進院,落下時兩腳相拌,趔趄了一下。“妖怪出現了!兩隻……不對,好幾隻!”霍瀧磕磕絆絆道,“顧霄說,他需要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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