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疏月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受,好像胸膛有一團火在灼燒。他看著他從不與人多做接觸的小徒弟乖順地被另一個人撫摸,看著他被人親吻發頂,看著他與別人定下遠走高飛的約定。

    他有些迷茫,這是怎麽了?小徒弟不是他一個人的嗎?竟然有一天,小徒弟是會離開他的嗎?

    樓疏月越想越魔怔,醒過來後卻是悚然一驚。為什麽,他會有那種想法?為什麽,他還會覺得那種想法如此熟悉,熟悉到讓他覺得,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這麽看到過類似的場景,這麽體會過類似的情緒。

    腦袋突然劇烈地疼了起來,樓疏月有些站立不穩,原本他想要來看看小徒弟,可現在……樓疏月在黑暗中最後看了一眼小徒弟,倉惶踉蹌地離開了。

    999:師尊為什麽不出來?

    葉幕:因為他在掙紮。

    999:掙紮什麽?他不是已經忘記了嗎?(°o°)

    葉幕:記憶可以遺忘,情感的本能卻最容易在被刺激之下影響一個人,進而勾起一個人被遺忘的記憶。

    999:師尊馬上就會想起來了嗎?

    葉幕漫不經心地撩起頸側的一綹黑發,皺眉看著上麵沾上的一點點泥土,“會想起來一點點,但卻不會完全想起來。”

    葉幕唇角勾起,“所以,他會更煎熬,會更痛苦。當他真正完全想起來的時候……”那時候,才是最精彩的時刻。

    這些天,玉華山上上下下都在追查著“真相”。

    可這麽多調查指向的結果卻是,葉幕真的就是那個嗜血狂魔。在葉幕被囚之後,玉華山就再也沒有弟子無故失蹤;而更讓人無話可說的是,在一次月圓夜,葉幕的狂態被看管的弟子看到,那眼紅瘋狂的模樣,正與眾人所想的嗜血狂魔別無兩樣。

    盡管樓疏月與林問都在盡力想為葉幕辯白,可在這麽多的事實和“證據”麵前,一切的說法都顯得很無力。

    經過玉華山各大峰主的商討,他們最終決定在當月十五執行對葉幕的處決。當然,這些事情都是瞞著樓疏月進行的,樓疏月本人也恰到好處地被支開引到了別處。

    十四夜裏,禁地出現一個身穿校服的身影。三兩下解決了留守的幾人後,林問來到關著葉幕的縛仙籠前。

    葉幕顯然很吃驚,艱難地挪到他麵前,“你怎麽來了?”

    林問一麵從囊中取出一麵鏡子,一麵在籠子周圍塗

    塗抹抹,“來不及說了,籠子開了我們就快走,守備的人隻被引開了一刻鍾。”

    葉幕見他動作,知道他是有備而來,也不再阻止,歎了口氣,在林問打開籠子的時候將一樣東西遞給了他。

    林問看也沒看就一把收起來,拉著葉幕飛快地往禁地外狂奔,“如果有意外,你就先走,他們不會把我怎麽樣。在後山竹林口,蕭然會在那裏接應,到時你跟著他走就是。”

    出乎意料地,一路上遇到的阻礙不多,他們順利來到了後山。

    蕭然等了大半天,早就著急地在原地直打轉了,看到他們過來,忙驚喜地迎上來。

    可他的高興卻連一刻都沒持續到,竹林周圍突然亮起無數火把,玉華五峰峰主各自駕著靈器包圍住了他們。其中,月姝峰主一馬當先,怒斥道,“孽畜!竟然還想著逃跑!”

    五嶽峰主則在拚命給自家兒子使眼色,可惜蕭然完全不領情,還一個勁地求爹爹叔叔阿姨饒葉師兄一命,圓圓的眼睛裏一片苦苦哀求之色,讓人看了就心生不忍。

    月姝峰主冷笑,“是非不分。”

    蕭然這邊在拖延時間,那邊林問卻悄悄啟動了早已經畫好以防不測的陣法,試圖將葉幕傳送走。

    月姝峰主失去耐性,轉眼一看林問的小動作,舉起手中的劍就向他刺來。是非不分!天賦再高也難免不是下一個邪魔!

    開啟這個陣法本就需要全神貫注,在這種情況下,林問自然沒有多餘精力再去管其他,劍光倏然而至,眼看著就要取了他的性命!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葉幕猛地一把推開他,林問重重摔在地上,陣法恰在這時開啟,包裹住了他。林問心中大駭,完全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慌忙中,他看到的最後一眼,就是葉幕單薄的身體被金光劍生生刺穿,溫熱的鮮血噴了他一臉。

    一道淡綠色的身影憑空出現,接住了無力倒下的葉幕。

    蕭然哭著跑過去,看著滿身鮮血的葉幕,又不敢碰他,隻好跪在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葉幕艱難地露出一個微笑,“師尊。”

    “別說話。”樓疏月顫抖著給他源源不斷輸入靈力,可所有的靈力都仿佛石沉大海似的,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反而讓葉幕越來越痛苦。

    樓疏月不得不停止動作。

    葉幕伸手摸上樓疏月已經有些濕潤的眼角,“師尊別難過。”

    樓

    疏月小心地握住他的手,張了張嘴,卻隻是說,“我,我已找到證據,可以證明小幕的清白。”

    可所有人都知道,命都已經快沒了,真相還有什麽意義呢?

    葉幕不在意地笑了笑,反而提起了一件別的事,“師尊還記得我十六歲時送過您一根硯條嗎”

    樓疏月的眼神有一瞬間的疑惑,突然,腦中劇烈的疼痛席卷而來,伴隨著湧現的是那些或甜蜜溫馨或矛盾苦澀的過往,他想起了,小團子抱著小木劍不管哪裏都跟著他的無比倔強的樣子,坐在玉石台階上委屈地抹眼淚的樣子,小心翼翼拿著禮物充滿期待看著他的樣子,還有……那一聲小小的卻震顫他心髒的“我最喜歡的是師尊”……一幕幕的畫麵從腦中閃過,他也想起他因為嫉妒而故意摔碎小徒弟送的禮物,想起他對小徒弟逐漸無法自拔的欲望,想起在竹林中……

    葉幕往他掌心湊了湊,像小時候一樣乖巧地蹭了蹭,有些討好地說,“師尊……對不起,因為讓師尊看到了那樣的我,而我知道……師尊是不會……喜歡我的,否則也不會……摔碎硯條……我知道……師尊為了……斷了我不該有的想法……於是……我就……以特殊手段……刪去了師尊一部分的記憶……讓師尊……隻記得我……最好的……樣子……”

    樓疏月不顧腦中劇烈的疼痛,緊緊地摟著他,“不是的,我沒有,其實我也……”

    葉幕卻仿佛自言自語一樣繼續說,“可是我就快要死了,即使師尊對我……隻是師徒之情……可我還是想讓師尊……更加深刻地記得我……記得……完整的我……師尊……”

    樓疏月哽咽地抱著他,再也說不出話了。

    這時,玉華山掌門終於姍姍來遲,他歎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兩人,看著樓疏月抱著已經失去氣息的葉幕泣不成聲,安慰道,“師弟,節哀順變。”

    樓疏月這才從無邊無際的痛苦與悔恨中稍微迴過神來,看到麵前掌門偽善的模樣,想起就是這些人,口口聲聲汙蔑他的小徒弟,就是這些人,是殺害他小徒弟的兇手!紅血絲瞬間彌漫至整雙眼睛,長劍毫無預兆地出鞘,化成千萬柄,不分目標地取向在場所有人!

    寂靜的竹林瞬間變成有如人間地獄一般的修羅場,普通弟子們躲閃不及的都被淩厲的劍鋒瞬間削成肉泥,各大峰主也猝不及防地被砍成重傷。

    黑夜之中,一身綠衣的仙人仿佛化身為地獄取命的使者,銀發在空中飛揚,他將最愛的小徒弟抱在懷中,一步步走

    近,每一步都昭示著對所有人越來越近的血腥殺意。

    殺,殺了他們!樓疏月腦中隻有這一個想法。小徒弟死了,他們怎麽能活著?他要殺了他們,然後,自己也要下去陪他。

    眾人心中布滿恐懼,很多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怎麽縹緲峰的峰主就變成了這樣?其中尤以月姝峰主最甚,葉幕是她殺的,他必死無疑,她現在隻希望,樓疏月還能記得往日的情分,可以給她一個痛快。

    就在這時,竹林裏突然狂風大作,半空中傳來了一陣笑聲,笑聲裏帶三分諷意,餘下七分全是狂妄。

    月下出現一個高大的剪影,血紅色長發在風中揚起一道道弧線,看上去既殘酷,又混雜驚人的美感。

    那人如同俯瞰螻蟻一般看著地上渺小的眾人,月光下的側臉如刀削一般,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真是一出好戲。”

    人群中,不知有誰喊了一聲,“是嗜血魔君!”

    “嗜血魔君”笑了,笑聲裏透露出愉悅,他說,“是啊,是我。你們一直在找的‘嗜血狂魔’,也是我。”

    他緩緩降落在地上,看著樓疏月,“你們這些正派修士,可是殺錯了人啊。”

    樓疏月不善地看著他,心中殺意更甚。

    “嗜血魔君”卻不再看他,而是對著樓疏月手中的葉幕說了句,“現在,寶貝你總該知道,人,是有多偽善可笑了吧。”

    樓疏月下意識地要抱緊手中的人,可下一秒,他的手中就空無一物了!

    “嗜血魔君”有點心疼地摸著葉幕緊閉的雙眼,“小孩子,總要受過傷,耐過疼,才知道誰,才是對你最好的。”

    樓疏月瞬間發狂,出手盡是殺招,“還給我!”

    如果是平時的樓疏月,或許還能與“嗜血魔君”一拚,可在輸出了大部分靈力又心智不穩的時候,這點招式對“嗜血魔君”絲毫起不到威脅,輕而易舉地就被避開了。

    樓疏月隻是一個疏忽,葉幕與“嗜血魔君”就都不見了蹤影,空蕩蕩的竹林上空悠悠迴蕩著一句話,“沒空陪你們玩兒了,寶貝兒被你們這群偽善的人弄得身心受損,我可得給他好好補補身子。”

    樓疏月目眥欲裂,拋下句咬牙切齒的“可恨!”,也追著失蹤了。

    受了重傷又被帶著跑得飛快的葉幕有點不好受,“嗜血魔君”發現了,給他又喂了顆丹藥,“寶貝兒別急,馬上就到了。”

    說完,他還魅惑眾生地笑了笑,與原先那種可怖嚇人的鬼樣子完全是天上地下。

    999最吃驚了,吃驚的同時還不忘源源不斷地流口水,“好,好帥啊!!!”

    葉幕:好感度?

    999:樓疏月當前好感:100;林問當前好感:100;沐景衣當前好感:45。

    葉幕垂下眼瞼,這變態看了半天戲,竟然也漲了5點好感,看來也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

    有點意思。葉幕想著,接下來,就要專心地攻略他了——魔道的嗜血魔君兼鬼醫——沐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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