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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日戰爭初期的滕縣保衛戰,是徐州會戰中台兒莊大戰最光輝的序幕戰,也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史上悲壯的戰役。


    日本侵略軍自l937年12月12日侵占南京之後,企圖打通津浦鐵路,南北兵力互相配合,並期望占領隴海鐵路東段,配合沿江之敵包圍武漢。


    因此攻擊重點指向戰略要地徐州就成為了他們首要的戰略目標。


    1938年2月初,津浦鐵路南段之敵突破淮河,北段之敵由於山東省主席韓複榘率十萬大軍不戰而退,致使日本侵略軍長驅直入,搶占了大半個山東。日軍迅速占領占領濟南、泰安、兗州、鄒縣、濟寧、青島、蒙城等地,直逼滕縣、臨沂。


    滕縣、臨沂是徐州的兩個北大門,尤其是滕縣,南距徐州一百多公裏,扼守津滬鐵路的咽喉,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如今更成為雙方爭奪的戰略要點。


    進犯滕縣的日軍是第十師團和第一○六師團、第一○八師團的一部分,共約三萬多人,攜有大炮七十多門、戰車四、五十輛,並配有作戰飛機四、五十架,裝甲車兩列,統由第十師團長磯穀廉介指揮。


    黎明時分,津浦線上的魯南重鎮滕縣,被一陣猛烈的炮聲震醒。第二十二集團軍第一二二師師長王銘章正緊握電話筒,向總司令孫震匯報情況。


    川軍由徐州北上進據滕縣不久,因總司令鄧錫侯奉命迴川接替已死的劉湘任川康綏靖主任,孫震受命升任第二十二集團軍總司令。孫的總司令部設在臨城。


    “報告總司令,敵萬餘人向我第四十五軍正麵界河陣地和龍山、普陽山陣地猛烈進攻。滕縣東關外附近各村已先後聽見機槍、步槍聲,馮河、龍陽店方麵之敵已開始向我守備東關的警戒部隊進攻,滕縣之右後側顏吉山一帶亦發現敵軍,滕縣城已被敵包圍。”


    “王師長,戰區白長官剛剛來過電話,要我們不惜代價,死守滕縣,他已調湯恩伯軍團前來增援我們。”孫震在電話裏說道。


    “請總司令轉告白長官,王銘章決心死守滕縣,不惜任何犧牲,以報國家”王銘章放下電話,在室內急促踱步。


    他身材高大,剃著和士兵一樣的光頭,圓盤臉膛,兩道粗眉,使他更顯得渾厚樸實。他命令傳令兵,立即去把團長張宣武請來。


    隨後不久,正在東關指揮作戰的張團長奉命來到。


    “張團長,你立即傳諭昭告城內全體官兵,我們決定死守滕縣,我和大家一道,城存與存城亡與亡。你馬上派人將南、北兩座城門堵死,東、西城門暫留交通道路,也隨時準備封閉。可在四門張貼布告,曉喻全體官兵,沒有本師長的手令,任何人不準出城,違者就地正法”


    “是”張團長奉命去了。


    又是一個血與火的黎明。滕縣城在硝煙中屹立著,那高陡的城垣,被敵軍猛烈的炮火炸成無數的鋸齒一般,磚石伴著炮彈碎片和守城川軍官兵的血肉橫飛,每一塊牆磚上,都浸染著鮮血,每隔幾步的城牆上,都躺著血肉模糊四肢殘缺的屍體。


    王銘章從地下指揮室裏走出來,身後是他的參謀長趙渭賓、副官長羅甲辛、少校參謀謝大塤及隨從十餘人。


    身為師長,他的五千守城官兵,經過三天半的血戰,現在他還能指揮的就是身邊這十幾名幕僚和隨從了。敵軍已經蜂擁入城,與總部的聯係已經斷絕,湯恩伯的援軍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上午,敵軍發起猛攻的時候,守城部隊急報要求增援,師預備隊早已打光,他毅然將自己的警衛連調了上去,一場殘酷拚殺之後,警衛連全部壯烈陣亡。


    在剛剛那一陣持續一個小時的敵炮猛轟之後,他沒有見到守城部隊派人來報告情況,知道局勢危殆到了極點,當即派出四名參謀分頭到四個城門去與守城部隊聯係。


    可是結果隻有一人生還,那名參謀滿臉硝煙,使人無法辨認,胳膊上流著血,跌跌撞撞地跑進地下指揮室報告道:“報……報告,師……師座,城,沒有了,人,也沒有了”…


    “哈哈”王銘章放聲大笑:“我不是還在嗎?你們不是也還在嗎?拿起武器,跟我來”


    王銘章一聲令下,十幾名幕僚、隨從各人一手提槍,一手握著揭開蓋子的手榴彈,緊跟師長衝出地下指揮室。到了外麵,他們原來熟識的滕縣城,那青磚青瓦的房屋,鋪著石板的光潔街道,已經無影無蹤。


    不久前,王銘章率部進駐滕縣時,老百姓興高采烈,男女老幼齊出動,出城三裏掃雪,敲鑼打鼓,燃放爆竹象迎接親人一樣迎接川軍。


    這一切,王銘章尤曆曆在目。


    而現在,百姓呢?城呢?部隊呢?都消失了,一切都沒有了。殘磚、敗瓦、焦土、硝煙、被燒得焦枯的屍體,破碎的槍支……西城的城角上,有一麵紅膏藥旗在傲慢地飄動著。


    “跟我來”王銘章大叫一聲,率著這十幾名幕僚隨從,猛撲城西北角。


    “咕咕咕……”在一陣密集的機槍聲中,王師長和他最後的這一小批部下,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王師長掙紮了幾下,他胸部和腹部中彈多處,他喘了幾口氣,拚出力氣喊道:“還有人嗎?”。


    迴應他的,隻有曠野中蕭瑟的風聲,輕輕撫弄著枯黃的雜草。


    當川軍王銘章師五千官兵在滕縣壯烈殉國的時候,固守戰略要地臨沂城的龐炳勳軍團,在日軍王牌部隊阪垣師團的瘋狂攻擊之下,也到了岌岌可危的時刻。


    龐炳勳率部抵臨沂,曾在臨沂城北三十裏的湯頭葛溝之線,與阪垣師團展開主力戰,龐軍以劣勢裝備竟將日軍王牌阪垣師團一舉打退,迫敵後撤三十餘裏。


    敵增派援兵,向龐軍反撲,敵我兩軍遂在湯頭、太平、白塔一帶反複較量。龐軍勇猛出擊,與強敵纏鬥,使阪垣師團攻勢再次受挫,龐軍為此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敵人見正麵屢攻不克,而守軍又是一支人數和裝備皆居劣勢的雜牌軍,不禁惱羞成怒,阪垣征四郎師團長嚴令田野旅團長率五千精銳,配備大炮三十餘門、坦克車二十餘輛,十幾架飛機助戰,直逼臨沂,欲強行擊破龐軍陣地,直撲台兒莊,與磯穀師團會師。


    敵人來勢洶洶,先後突破龐軍沂河以東湯頭以南沙嶺子、白塔、太平、亭子頭等陣地,兵臨臨沂城下正麵諸葛城至鬱九曲之線。


    龐軍團長的指揮部設在城內臨沂師範裏,距沂河對岸的火線不到三裏路。戰場上的喊殺聲,槍炮聲,聽得清清楚楚,兩軍廝殺拚鬥的情形,更是曆曆在目。龐炳勳披一件黃呢軍大衣,站在窗口,不用望遠鏡,直接用肉眼觀察戰況。


    正在城東沂河對岸的橋頭堡陣地據守的部隊,便是曾被軍政部下令要裁遣歸並的那個補充團,補充團的右翼,便是龐炳勳的特務營。戰局至此,他不僅將自己的衛隊,而且連馬夫夥夫擔架運輸兵都投入了火線,身邊僅留幾名貼身衛士和幾名傳令兵。[智能工廠]博看首發第三百七十三章血戰滕縣


    這是他戎馬生涯中第一次下這樣徹底的決心,為了保衛臨沂,他準備把自己的生命連同五個步兵團這點血本,全部拚光,絕不保存實力,似乎隻有這樣,他軍人的良心才得到安寧。否則,無論是活著或者死了,便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中國人


    敵人的飛機,象成群的禿鷲,向龐軍陣地瘋狂俯衝、掃射、投彈,仿佛要用那火一樣的利爪,將龐軍的陣地和守兵全部撕碎、吞噬,大炮在持續轟鳴,陣地上一片火海。


    敵機掃射的子彈,不時飛到司令部的院子裏,龐炳勳仍一動不動地佇立著,盡管防空洞離他隻有幾十步遠。他的幾名貼身衛士,誰也不敢勸他進入防空洞躲避,隻是頗為緊張地一會兒望著天空,一會兒望著他們那脾氣倔強的老總,準備做好幾秒鍾的緊急應變。


    “你們在看著我幹什麽?”龐炳勳見衛士們在盯著他,把眼一瞪,大聲叱喝:“都給我過河去,一個也不要跟我呆在這裏”他用手指著硝煙彌漫,炮火橫飛的沂河對岸下達了堅決的命令。…


    這幾名貼身衛士都是跟隨龐炳勳征戰有年的親信,他們忠心耿耿,身懷絕技,龐炳勳平素把他們當做親生兒子看待。


    現在,無兵可調,隻好把這幾名貼身衛士也投入戰場了。那些衛士們見老總如此說,一個個都麵麵相覷,做聲不得,不是他們怕死,而是怕他們一走,老總有個三長兩短。


    “為什麽不去?怕死嗎?誰要當孬種,我先斃了他”龐炳勳怒喝道。


    “老總”這幾名衛士噗地一聲一齊跪了下去。


    “我們是為保衛臨沂而來的,臨沂的安危比我的安危重要臨沂一失,我絕無麵目迴去見李長官,你們明白嗎?”。龐炳勳過去把衛士們一個個拖起來,推出門去。


    衛士們抹著眼淚,頭也不迴地跑出司令部,衝過沂河橋,投入了橋頭堡的保衛戰。龐炳勳見了,悲壯地一笑,將一把雪亮的大刀放在桌子上,準備最後投入戰鬥。


    沂河對岸殺聲震天,我軍陣地上出現了許多老百姓,龐炳勳大驚,睜眼看時,隻見有抬擔架的,送飯食的,舉刀與敵人搏鬥的,根本無法分清哪是他的部隊,哪是老百姓。


    他舉起望遠鏡細看,送飯食的百姓裏,竟有六、七十歲的老婆婆,抬擔架的人中,還有二十來歲的大姑娘。一名年過半百的壯士,率領一支大刀隊,在敵群中橫衝直撞,揮刀砍殺,如入無人之境。


    一場混戰,突入龐軍陣地的敵人終於被殺退。龐炳勳忙令傳令兵過河去通知守軍,勸阻百姓勿到陣地上去,並把那位老壯士請來指揮部一見。不多久,傳令兵把那位身背大刀的老壯士請到臨沂師範來了,龐炳勳親自出迎,他把雙手一拱,雙目淚光隱隱:“老英雄,龐炳勳有禮了”


    “長官在上,請受我一拜”那老壯士忙給龐炳勳行起大禮來。


    龐炳勳忙將他扶起來,那老壯士紫銅色臉膛,說話聲若洪鍾:“長官率部到臨沂,為民除害,為國爭光,臨沂百姓,非常敬仰”


    “隻因敝軍實力有限,未能將敵人徹底打退,反要臨沂父老上陣相助,慚愧慚愧”龐炳勳直搖頭。


    “長官怎能如此說,保家衛國,乃是我山東民眾之天職。俺山東這個地方,曆代出英雄豪傑,梁山泊離此不遠,水滸英雄一百零八條好漢,如果生在今天,也會挺身而出與鬼子拚命的”這老壯士的話,表達了山東民眾的豪情壯誌,這對從小便愛聽三國、水滸英雄故事的龐炳勳來說,其抗敵意誌,更是火上加油。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般的大炮轟鳴,敵機又開始臨空俯衝、掃射,那老壯士從背上拔下大刀,朗聲說道:


    “長官,等打完仗,俺們再給你們開慶功宴,唱大戲”


    說罷,一轉身,一陣虎步便跑出了指揮部,直奔沂河大橋而去。龐炳勳也操起自己那把大刀來,要不是作為全軍的最高指揮官,他也會毅然地提刀跟那老壯士一道兒去了。


    這次敵人的攻勢更為猛烈,傷殘士兵被一批又一批地抬下來,敵人的炮彈直打到沂河裏,運送傷員的民眾不時被擊中身亡。龐炳勳開始急了,他幾次拿起桌上的電話筒,要給白崇禧長官打電話,請求援兵。


    但是,他隻是把那電話筒緊緊地握了一陣,又默默地放到電話機上去了。他明白,目下滕縣川軍正與磯穀師團在浴血奮戰,津浦線南段的桂軍和東北軍也正在淮南與北上的敵軍廝殺,五戰區兵力不夠用,白崇禧此時也難以抽出援兵。


    而他最怕的則是被人誤認為他保存實力,不肯死戰。因此,他咬著牙關,苦苦地撐持著,就象一個力不從心的人,卻要用肩頭硬頂著一座搖搖欲墜的橋梁。他急得心裏如火燎油煎一般,在室內亂轉。


    “嘀鈴……”桌上的電話鈴響了,他拿過話筒,裏麵傳來一個急促緊張的聲音:


    “軍座,軍座,正麵隊伍有些頂不住了,你看怎麽辦?”前線總指揮馬法五從東門外打來電話。…


    “給我頂住”


    龐炳勳大吼一聲,正要放下電話,馬法五又喊叫了起來:“軍座,軍座,已經沒有人啦”


    “什麽,沒有人啦?怎麽還有人給我打電話呢?”龐炳勳一下爆怒起來,把電話筒一下擱列了電話機座上。


    可是,不到幾分鍾,那電話鈴又急促地響了起來,龐炳勳本想不接電話,但那鈴聲卻一直不間斷地響著,他不耐煩地抓起電話筒,狠狠地吼道:


    “指揮部裏除我之外,還有三名傳令兵,沒有兵你自己上,丟了陣地就別迴來見我”


    “龐將軍,龐將軍,我是白崇禧……”電話裏傳來白崇禧平穩厚重的聲音。


    “啊白長官,我……”龐炳勳深為自己的魯莽無禮而感到惶恐和歉疚,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


    “前線情況如何?”白崇禧語氣溫和平緩。[智能工廠]博看首發第三百七十三章血戰滕縣


    龐炳勳本想把“快頂不住了”這句話說出來,但他咬了咬牙,隻說了句:“與敵正激戰於臨沂東門外。”


    “滕縣一二二師已經失去聯絡,估計情況十分嚴重。”白崇禧對此頗為憂慮:“臨沂為台兒莊和徐州之屏障,必須堅決保衛,拒敵前進。為加強力量,除已令張自忠部前往增援外,並派本戰區參謀長徐祖詒前往就近指揮。”


    “長官,長官,你要派誰來增援臨沂?”龐炳勳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對著電話筒大聲唿叫著。


    “張自忠將率第五十九軍增援臨沂。龐將軍,你,歡迎嗎?”。白崇禧有些拿不準龐炳勳的態度,但軍情為重,所以他也隻好著急地問道。


    “……”龐炳勳緊緊地抓著那電話筒,好久說不出話來,他不相信張自忠肯來援助他。


    “你說話呀,龐將軍。”白崇禧的語氣更是急切了。


    “我歡迎”龐炳勳巍巍顫顫地放下電話筒,傾刻間那心裏象打翻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鹹頓時湧上心頭。


    公仇私恨,兩相權衡,又哪裏是能如此輕易釋懷的?龐炳勳與張自忠的關係一向不好,對於這人也是有著疑慮,不過大敵當前,他又能多說什麽呢?


    如果白崇禧還有其他的選擇,也斷然不會派張自忠過來支援了,徐州戰役關係重大,身為第五戰區的最高長官,白崇禧必須對整個大的戰局負責。


    滕縣的血還在直流,軍民死傷無數,龐炳勳默默地聽著屋外不斷傳來的爆炸聲,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捏緊了拳頭,似乎還在猶豫,但想起昔日下屬們一個個戰死疆場,他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與亡國大恨相比,點點私仇有算得了什麽,身為一個中國的軍人,總要有擔當,有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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