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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泱一臉淡然的坐在那裏,穿著整齊柔順的深黑色西裝,麵色從容。


    對於陳澤的心情,鍾泱也是理解的,所以他沒有對對方的無禮進行斥責,而是和顏悅色地迴答著這個尖刻的問題:“總統府有異動我們很清楚,但是關於鄧鏗被刺殺這件事,情報部門的確沒有事先獲得相關的信息。”


    “外界已經開始傳言,是陳覺民和陳炯光指使歹徒做的,目的是報當初的禁賭禁賭之仇。而且,還盛傳此事已得陳炯明的首肯。”


    一聽這冰冷和淡漠的語氣,就知道是情報部執事的周華了。因為鄧鏗一案,情報部門的工作和威信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這是一種失職不過因為還處於草創階段,鍾泱也沒有繼續追究他們的責任,反而是勉勵了一番。


    “一派胡言”陳澤憤怒的大吼了一聲。


    其實,不單隻是他,在座的其餘人也都不相信陳炯明要殺鄧鏗。如果硬要比喻兩者的關係,可以套用曹操和郭嘉。身為粵軍第一師的主將,總司令部的總參謀長,陳炯明要殺鄧鏗?相信這件事的人腦子被門板夾過了嗎?


    “這才一天,就已經有了版本詳細的傳言,看來是有心人啊。”王仕聰也感慨著,最近因為時局混亂,他反而沒什麽事情做,所以也開始關注起組織的運作和當地的局勢了。


    “情報部門有什麽說法嗎?”鍾泱說著這話的時候,眸光盯著周華,而其他的成員,也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周華倒是冷靜如初,淡定的翻開了麵前的資料:“鄧鏗乘坐火車自香港迴到廣州,這件事情我們是知道的。”這件事當初還是由陳澤匯報的,被整理成檔案歸在了情報處那裏。


    “現在可疑的人有三方,陳炯明、孫逸仙、廣西亂兵。陳炯明那裏,的確是知道鄧鏗的行蹤,但沒有殺鄧鏗的動機。謝持是鄧鏗的同學兼好友,更是大總統府秘書長,孫逸仙的親信,此次也是由他陪同鄧鏗一起去香港見兩人的恩師周善培。至於廣西亂兵,他們知道鄧鏗的可能性極小,不作考慮。”


    聽完了以上的匯報,鍾泱卻是眉頭一皺:“周善培這個人怎麽樣?”在這麽個節骨眼上,把鄧鏗召去香港,他的行為很可疑畢竟時局不好,鄧鏗是陳炯明的鐵杆嫡係,更是不會輕易離開軍營,所以被暗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還不清楚,還需要進一步展開調查。”周華負責管理的情報部門,每個月都要花費大量資金,所以他可不敢在工作上有所怠慢。


    “劉執事,你在胡漢民那裏沒有得到消息嗎?”鍾泱這話卻是在提醒劉進洋了,對方是否已經對他有了不信任的感覺。畢竟劉進洋和陳澤走得太近,而鄧鏗和陳澤卻也關係密切。


    苦笑一聲:“沒有,這件事情我也是在事發之後才得知。”接觸時間太短,不被接納進入體係的核心也很正常。不過劉進洋的內心還是感到了一陣失落。


    “這事情已經可以肯定是孫逸仙他們做的了,無需證據指認,我們不是法官。接下來,組織要做好全麵衝突的準備。雖然既定的策略是和孫逸仙展開合作,但那是衝突完成之後的事情。”


    孫逸仙是個**者和野心家,這一點鍾泱是很明確的。想要在保證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和對方開展合作,光靠誠意是沒用的。麵對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的政治家,必須先彰顯你自己的實力,然後才是展開談判。在露出鋒利的爪牙之前,一切的言語都毫無意義。


    3月25日上午五點,鄧鏗與世長辭。他的槍傷本來有希望治愈,但是由於患有輕微的肺癆,胃腹兩處受傷引發了嚴重的並發症。所以藥石無靈,一顆閃耀的軍事明星就這樣隕落在嶺南大地。


    站在病榻前,陳澤內心哀痛,猶記得鄧鏗臨死前的哀鳴:“天下不能容好人,付之歎息而已。”


    鍾泱也提醒過他,要早作準備。鄧鏗一死,陳炯明屬下的軍隊就已然失去了控製。葉舉率軍在外,遠水不能救近火。魏邦平公然表示中立,洪兆麟遁於上海,顯然是放棄了繼續支持陳炯明。這幾人,統帥著陳係的大部軍隊,但如今,一切卻都分崩離析。


    果不其然,在孫逸仙安排妥善之後,即下令在桂各軍,一律返粵,潛師而行,四月十六日抵梧州,電召陳炯明往梧州麵商,並以手槍授黃大偉,命殺陳,隻是黃不肯奉命。而有著鄧鏗的例子,陳炯明哪裏還敢以身犯險,固推辭不肯去。


    孫中山突然迴粵的消息,實出陳炯明意料之外,也對廣東人的“太平盛世”打了一個雷霹。據英國總領事史密斯傳過來的情報,鍾泱得知孫到梧州後,給陳炯明最後通牒,要他參加北伐,以及提供五百萬元經費,如果辦不到,陳必須離職。而極力鼓動此事者,正是孫的心腹胡漢民。


    憑著這個消息,鍾泱已經知道時機成熟了,他讓劉進洋帶著150萬巨款去找孫逸仙,並且獻上德國的製式毛瑟步槍6000支,彈藥180萬發。這一舉動,立即獲得了孫逸仙和胡漢民的讚賞。作為第一批投誠的商人,劉進洋這才算是正式進入到了孫係的核心。


    而陳澤這邊也選擇了繼續和陳係站在一起,無論勝負如何,古文會的宗旨一向是兩邊下注。此時的陳炯明,手上隻有一萬人左右的嫡係部隊,但他性子弱,不願意讓戰火降臨在廣州城內,故而決定離去。


    於二十二日淩晨兩點,趁夜趕赴石龍,轉道惠州,以暫避北伐軍的鋒芒。就在當晚,陳炯明與家人乘車離署,同行者為參謀長張村,惠州善後處長李炳榮及衛隊數十人。同時行至車站話別者有梁鴻楷,楊坤如,總部及省署各職員十餘人。陳澤、鄧鏗夫人及介弟聞信趕至車站送行。


    幾人在車室談話甚久,語及鄧仲元身後時局之狀況,相對泫然。


    “陳澤,你和我一樣,都不是搞政治的料。還是退而自保吧,仲元之死,我難辭其咎。時局如此,徒唿奈何啊。”原本懷抱理想和麵帶堅毅的臉龐,如今已全是蕭瑟和悲戚。因為鄧鏗的死,陳炯明對**黨和孫逸仙的政策已經失望之極。


    “總司令一走,廣州之事待如何?”陳澤依舊還不肯死心,其實他也知道,以陳炯明的性格。是不會願意就這麽同室操戈,致使廣東局勢糜爛。


    “唉,即便不走,勝負亦未可知。然廣州初立,可經得起此禍否?罷了罷了,既然某人想爭,就由得他吧,我實是無力。”陳炯明麵色黯然,廣州市政改革初見成效,聯省自治也在關鍵時刻,但他卻被逼迫不得不離開,心情又豈是別人所能想到的。


    相對無言,唯有在著蕭深低暗的夜色中,依依惜別。


    至此,廣州少了一個好人,**黨少了一個敵人。


    而因為劉進洋的緣故,古文會也獲得了番禺、南沙、順德三個地區的控製權。當然,這一切在現在還隻是一個口頭上的承諾罷了,一切都必須要等到孫係的北伐軍入駐廣州之後,才有實現的機會。


    如果古文會或者說表麵上的天興集團,不能展現出足夠強的力量,那麽孫逸仙反悔不認賬簡直是肯定的事情。即使他自己不出麵,也會任由下麵的人對鍾泱所控製的這三個地區予取予求,肆意征斂。


    花費了兩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在南沙區紮跟落戶,通過塘尾鎮把整個經濟實體向四周擴散,終於是囊括了整個南沙區。即使是陳炯明,也不得不感慨此處巨大的變化,甚至還一度來南沙地區取經,希望借鑒一些城市建設的意見。


    筆直寬敞的柏油馬路,井然有序的工廠廠房,生活富足的民眾臉上滿是歡喜和笑意。南沙,已經在鍾泱他們的努力之下成為了中國南方規模最大的輕工業基地。這裏的主要產業包括了日用化工產品,紡織品,以及和輕工業相關的機械製造產業。


    甚至一些香港的外籍富商,也跑來這裏采購物美價廉的機器。而天興集團的工作也並不止步於此,正在進行電力、硫酸、合成橡膠等化工方麵的研究。而且,已經開始從國外大量采購石油,憑借著自己的煉油能力,大量囤積這種戰略物資。


    在德國的技術支持下,南沙濱海船坊也已經開業,雖然暫時還隻能建造中型以下的鐵甲船或者木殼輪船。但至少造船工業算是立起來了,剩下的都是慢慢來的水磨功夫,技術的積累慢不要緊,關鍵是一定要堅持下去。


    因為時局動蕩不安,**黨再一次互捅簍子,鍾泱也不得不加強地區的軍事防禦布置。不過在此之前,鍾泱早就安排好了一些工作。


    當初莫榮新被趕出廣東,而陳炯明也忙著處理廣州城內的內政,所以都無暇顧及離市區較遠的南沙。而鍾泱則抓住了這個機會,在多處關鍵的點上部下了防禦性建築,以保安公司或者是開設工廠的名義。


    其實用的都是高強度的鋼筋混凝土,構建起了一座座堅不可摧的碉堡,以密道相連。不單隻如此,趁著據是混亂,鍾泱還下令讓王立文他們大肆擴張軍隊,成立了南沙民團。名字雖為民團,其實人數已經達到了原來的六倍,總過一萬二千餘人。


    以當初塘尾營的士兵作為骨幹,鎮聯隊的士兵作為中下級軍官,然後用一大批受過短期軍事訓練的民兵隊伍作為主要成員,組成了這麽一支實力雄厚的軍隊。


    鍾泱站在了軍演校場上,檢閱著底下這支還很稚嫩的軍隊,他心中也是一陣感慨。無論是盛世還是亂世,武力才是一切的根基,沒有力量,就無法堅持自己理想。


    南沙民團的武器也是這個時代頂級陸軍的標準,剛剛研製完成的22式突擊步槍已經正式投產,預計於6月份就能全部完成列裝,替代如今還在使用的恩菲爾德改進型步槍。先期的五百支22式突擊步槍已經發到特戰突擊隊手中,用於正麵突破作戰。


    統一的深灰色嶄新軍服,厚實的長筒軍靴,按照人體力學設計的製式軍用背囊。一切生存必需品都依據著最有效的空間利用方式放置好。


    所有的士兵都麵色肅穆,安安靜靜地站立在下方,等候長官們的命令。


    當初為了保守秘密,鍾泱並不願意因為大張旗鼓的擁兵自重而引起當權者的不滿。無論是孫逸仙也好,陳炯明也罷,處於穩固權力的天然屬性,他們必然不允許臥榻之內有人酣睡。所以鍾泱采取了禦兵於民的辦法。


    成年的產業工人,一個月裏麵必須抽出1個星期的時間接受軍事訓練,學習各種基本的武器裝備。其中包括了體能和武器熟悉訓練,當然最重視的還是軍紀教育,灌輸服從命令保衛家鄉的信念和思想。


    當然的,這種訓練並非強迫的,而是通過鼓勵和利誘的方式對大量的體力工人進行誘導。不單隻是曠工期間的薪水照拿,還可以而外獲得一份訓練補貼,甚至還能夠免費享受軍隊的夥食。在這裏開設工廠的也多是天興集團旗下的分公司,自然不敢對總公司的做法有所不滿。況且他們也從中的到了上麵發下來的補貼。


    雖然因此而支出了大量的物資和金錢,但是對於軍事建設鍾泱從未有一刻放鬆過。如果不是陸戰士兵的使用限製比較繁瑣,他現在也不會感到這麽頭疼了。如果不希望權限值飛快的變成負數,陸戰士兵還是用於自保比較好。戰爭的主力,還是要依靠人力。


    古文會現在家大業大,鍾泱也不可能把防禦的主要任務全都交給陸戰士兵了。畢竟分散在許多地區的防禦點有很多,而陸戰士兵的定期充能也是一個讓人很頭疼的事情。隻有在以鍾泱為核心的半徑一公裏的範圍內,陸戰士兵才能進行能源的補充,故而還是以近距離防禦為主。


    “立文,現在的主要情況都有哪些?”訓話完畢之後,鍾泱叫上了王立文,一起來到民團的總部,商議著關於軍事建設的問題。


    “總指揮,軍隊的架子拉起來了,但是細節上的問題還是有不少的。”王立文的性格也是剛正不阿的那種類型,有話都是直說,向來不避諱和顧忌。


    民團成立之後,主要采用的架構是自成一軍,對外則稱南沙地方民兵團練,鍾泱自任總指揮官,王立文是副指揮官,負責處理具體事務。


    “都說說看。”鍾泱可不打算為了麵子而壓製下屬的言論,好就繼續,不好就要改,不然組織如何發展壯大?


    “是,總指揮”先是大聲應答,然後王立文才麵色凝然,繼續談到具體的軍事細節問題:“主要的問題還是在於大多數的士兵並非專業的脫產軍人,本質上還隻是民兵。槍械射擊訓練也完全無法達到正規的要求,至於手槍和手榴彈的使用,就更不用說了。”


    見鍾泱臉色依舊淡然,並沒有發火,王立文心中暗自點頭,口裏更是繼續說道:“相比於同時期的**黨軍隊,我們的優勢在於武器先進,補給充足,軍隊的意誌也較為堅定。但是炮手和機槍手的經驗差距,卻是十分巨大的。對方的這兩種專業士兵畢竟是身經百戰的人,和我們這些依靠訓練堆砌起來的士兵不一樣,這方麵的差距較為明顯。”


    “既然實戰經驗缺乏,那就在近期開展一些軍事演戲,盡量模擬出實戰的氛圍來。軍費支出不需要太過憂慮,我會給予最大限度的支持。到六月份,我需要一批可戰的精銳,你明白嗎?”雖然兩個多月的時間比較緊迫,但對於王立文而言還是勉強可以完成的任務。


    “如果和北伐軍爆發衝突,軍艦對我們的威脅很大”南沙地區瀕臨海洋,有著比較漫長的海岸線。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孫逸仙手上掌握著一支艦隊,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雖然隻是以鐵甲艦為主力的近海岸防禦性艦隊,但是戰艦上的火炮卻是實實在在的南沙濱海船坊也隻是剛剛建好,即使是現在就馬上動工,也來不及等新造好的戰艦下水了。


    “看來隻能依托岸防炮陣地進行防禦作戰了”鍾泱內心也不得不歎息著,他望向了王立文,叮囑道:“如果真的出現這個局麵,那就疏散沿海岸的居民,依托岸基防禦工事進行抵禦。”


    “是的,屬下明白。”即使再怎麽無可奈何,也必須麵對這個現實。


    而這也堅定了鍾泱加快海軍建設的決心,不是鐵甲艦那種破銅爛鐵,而是直接朝著導彈巡洋艦和航空母艦戰鬥群進發。有著智能工廠這樣的存在,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


    隨著孫逸仙改道攻贛,廣州市內的各大勢力也麵臨著新一輪的洗牌,無數的眼睛都盯向了南沙。這一塊被陳澤和劉進洋他們經營得風生水起的聚寶盆,就仿佛一塊被擺在砧板上的肥肉,各位的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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