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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澤和省政府以及粵軍的陳係關係密切,而作為在明麵上天興集團的財務部主管,黃紹廣自然也和陳係交情匪淺,能在陳炯光麵前說得上話。


    在他的引薦和擔保下,又許諾了一些好處之後,李宗仁這才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其實在此之前,李宗仁便已經和陳炯光有過接觸。陳炯光想接收這幫桂係的殘兵敗將,畢竟有將近一千多人,日後落草為寇對於當地治安也是一件麻煩事。而派遣大軍進山圍剿又恐傷亡過大,窮寇莫追的道理他也懂,所以便打定主意收編。


    按照李宗仁原本的兩個條件:一,部隊絕不受任何單位收編,必須要直屬於粵軍總部,成一**單位;二,他想要一職兼兩省的頭銜,不願直屬於任何一省。這主要是為了避免被粵軍的內部體係消化掉,當然在一般情況下,敗者是沒有資格提出這種要求的。


    但是粵軍也是有苦說不出,孫中山委的廣西省長馬君武已到南寧視事。在廣州的孫中山大總統,已經由西江上溯漓江,赴至桂林著手組織北伐大本營。而陸、譚散在廣西各地的部隊,除少數接受改編外,大部都潛伏在各地鄉村。進行遊擊,對抗粵軍。其中尤以武鳴、都安、那馬及左右江一帶的勢力最為雄厚。


    粵軍為迅速平定桂局,正源源從廣東開入廣西,六萬大山下的城隍圩,每夭都有大批粵軍經過。但是曠日持久的遊擊戰是陳炯明所不願意看到的,粵軍除了第一師軍紀較為嚴明之外,就連魏邦平所部都時有燒殺搶掠的事情發生,已經激起了當地的民怨。巨額的經費支出也是一大問題,這個時代的軍閥士兵,沒拿到錢是不會去打仗的。


    考慮到這些讓人頭疼的問題,加之陳炯明原本就對貧瘠的廣西毫無興趣,所以便以支持聯省自治為理由,允許桂係中的某些軍官倒戈出來**自成體係,以避免戰事繼續拖遝下去。


    在和黃紹廣見麵之後的第二天,李宗仁於一個坡度較為平緩些的山坡上集合全軍,宣讀陳炯明給他的委任狀,正式就任粵桂邊防軍第三路司令,並宣布即日開赴橫縣接受點驗。為了嚴明軍紀,李宗仁規定所部官兵,不準侵擾百姓,違者定將嚴懲不貸。士兵們一聽說要離開六萬大山,都麵露喜色。李宗仁一聲令下,全軍便浩浩蕩蕩地開出山去了。


    不過也有士兵放不下仇恨,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招撫,在李宗仁的默許下,這些心懷異誌的人也都自行離去。黃紹廣就這麽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是李宗仁自己的事情,身為外人的他不便插手。


    卻說李宗仁率領全軍下得六萬山來,便向西開拔。這一帶是粵軍入桂經過之地,時值戰亂,加上粵軍的燒殺搶掠,十室九空,沿途鄉村、小鎮的居民早已逃光,因此,李宗仁軍經過時,連糧餉也無法籌到。


    士兵們身上背的糧袋,仍是在山下城隍圩籌到的米糧,一天走下來,糧袋隻見癟下去,看看所剩無幾,而陳炯光又不發開拔費,全軍衣履破爛不堪,許多士兵,竟赤腳行軍,對於一向注意軍容風紀的李宗仁,雖說心中不滿,但使他焦慮的卻是糧餉無著,前途吉兇來卜。


    他部下的官兵們,原來以為歸編粵軍,離開六萬大山那個窮山溝,便可擺脫困境,沒想到整天行軍,衣食無著,比起山溝裏的日子還過得艱難,因此全軍怨聲載道,牢騷滿腹,行行止止,部伍不整。


    走著走著,有的士兵便扔下槍杆,躺倒在路旁,任憑官長怎麽嗬斥,也不肯起來。那俞作柏又生就一副火爆脾氣,見了或則拳打腳踢或則用駁殼槍嚇唬。有些不怕死的老油子兵,不是乘機攜械逃跑,便是躺倒不起。一次,俞作柏正鞭笞一名倒地不起的士兵,李宗仁見了,忙過來勸道:


    “不可鞭打他們,說實在的,我要不是官長,也早就躺下了!”


    說完忙扶起那士兵,好言勸道:“這位弟兄,我也和你們一樣,大半日還沒吃飯,你看我這雙腳!”


    李宗仁穿的是一雙破爛布鞋,裸露的腳趾,磨起一串串紫色的血泡。那士兵含著淚水,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說道:“司令,我……我跟你走!”


    黃紹廣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不得不感慨李宗仁會治軍,該嚴則嚴,該寬則寬,懂得籠絡軍心。心中不由的暗暗點頭:“果然不愧是會長看重的人,自是有幾分真本事。”


    現在的整個隊伍卻是十分奇怪,黃紹廣為首的三十幾人衣著光鮮,武器精良,位於在隊伍的前方,氣勢凜然,行走之間自有著虎狼之氣。反觀李宗仁屬下的部隊,人數雖多卻是精神渙散,渾身猶如乞丐,扛著各式各異的老舊武器,個個無精打采的挪動著。


    雖然兩隊人馬的主官在前方有說有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因為麵子上的問題,兩支隊伍隱隱互相排斥著。無論是李宗仁和黃紹廣,都對這個情況無可奈何,軍隊也有自己的圈子。


    又走了幾日,這一日到達民樂圩,往前,渡過邕江,便是橫縣縣城了。李宗仁和黃紹廣都加倍警惕,行軍大隊前方和左、右兩翼,均派出搜索部隊,嚴防粵軍暗算。而黃紹廣雖然是古文會的要員,但是在亂世中生存,被錯殺也是時有的事情,由不得他不小心。


    大隊剛進入民樂圩,忽見前方數騎如飛而來,李宗仁看時,是幾位粵軍軍官,由李部先頭部隊的連長封高英陪同而來,封連長也騎著一匹馬。到了李宗仁麵前,封連長滾鞍下馬,報告道:


    “司令,這是陳總司令派來的點驗人員。”他指著一位上校向李宗仁介紹道:“這位是粵軍總司令部的張參謀,點驗組長官。”


    司令這個官職在這個時空裏很普遍,基本上手底下有著幾百人,就可以自封司令了。而李宗仁現在的官職是營長,並且又是最早投靠的人之一,故而陳炯明將李宗仁部編為粵桂邊防軍第三路,授予了李宗仁司令一職。


    封高英說完,那位上校也不下馬,隻是揮著馬鞭傲慢地命令道:


    “奉陳總司令之命,著你部停止前進,就地接受點驗。”


    李宗仁見那上校軍官用馬鞭指著他,心中極不痛快,但聽陳炯明命他不去橫縣,心中卻又踏實一些了。但是,粵軍是否會趁點驗之機,猝然包圍而繳械呢?李宗仁不得不防,因此這時他也沒心思再計較那上校參謀的傲慢無禮了。


    隻見他臉上立刻堆上笑容,向那上校參謀說道:“點驗之事已向全軍宣布,並已準備就緒,請張參謀前往視事。”


    那位上校參謀嘴裏哼了兩聲,屁股卻總是坐著不動,接著不住地打起哈欠來,鼻涕口水也一齊來了。李宗仁知道,那是鴉片煙癮發作的緣故,他鄙夷地看了那上校參謀一眼,但又不敢發火,隻讓尹承綱連長去為這位張參謀尋覓煙榻煙具。


    尹承綱出去不久,便著人抬來了一張煙榻,一副煙具,剛擺放好,那上校參謀便迫不及待地躺了上去,忙著裝煙燒鬥,一時間,橫床直竹,司令部裏煙霧繚繞,李宗仁皺著眉頭,但又不便離開,隻得強忍著坐在一旁。那上校參謀過足了煙癮,這才從煙榻上爬起來,整整服裝,精神抖擻地對李宗仁說道:


    “李司令,我要開始點驗了。”


    “請吧!”


    那位上校張參謀眼珠子亂轉,卻是盯上了黃紹廣一夥,見他們衣著光鮮武器精良,,便有心勒索一番。反正他是許崇智的部下,背後更有總統府的背景,所以才敢不把對方放在眼裏。見黃紹廣他們和李宗仁在一起,估計也不是什麽大人物,所以毫無顧忌。


    隻聽見他看了一眼李宗仁,厲聲責問:“李司令,你、他們是什麽人?想要造反嗎!”敲詐之前先給對方扣上一頂大帽子,這手法他已經很熟練了。


    沒等李宗仁解釋,黃紹廣就冷笑一聲:“我是天興集團的主管,我身後的是玄鐵保安公司的隊員,張上校好大的威風啊。”粵軍內部派係複雜,黃紹廣也不敢確定對方是誰的下屬,不過看他怡然自得抽著大煙的樣子,想來也不是陳係。


    陳炯明禁煙也是下了狠手的,嫡係的人馬基本都不收抽大煙的士兵,其中鄧鏗的主力第一師更是以軍紀嚴明作戰勇敢著稱於世。


    見對方目光陰冷深寒,黃紹廣也知道不好過分刺激,這種小人最是難纏。所以笑了笑:“相見即是有緣,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說完,便讓士兵遞上了幾張大麵值的紙幣。


    雖然心中對黃紹廣的輕蔑態度抱著不滿,但既然收了對方的錢張參謀也不好發作。畢竟對方不是自己可以隨意處置的小人物。在廣州城裏呆了這麽久,他也知道有些人不是現在的他可以去惹的。


    點驗之後便是李宗仁和張參謀之間的討價還價,陳炯明發下來的開撥費自然也是被克扣了一半,這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整個談判過程黃紹廣都沒有參與,這些事和他沒有關係,也不歸他來處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是和李宗仁接洽,並且帶著對方去一個秘密存放物資的倉庫那裏領取補給。


    因為供上了足夠的賄賂,李宗仁總算是如願以償的當上了這個“本軍司令”。本來,自陳炯明給李宗仁部“粵桂邊防軍第三路”的番號後,李宗仁雖任了司令,但由於全軍久困山中,赴橫縣點驗又走得倉促,因此部隊來不及整編,隻是為了應付粵軍總部的點驗、臨時和幾位連長商量了一下。


    關於部隊的編製,李宗仁頗費了一番心思,如果他司令之下隻轄幾位營長,那麽論實力,他就隻相當於團長階級了。但如果在司令之下,設師長、旅長、團長,粵軍總部派人一點驗,他的部隊僅二千餘人,很可能會取銷他的“粵桂邊防軍第三路”的番號,這樣既不利於將來的發展,又難以籠絡住現在這批部下,他左思又想,絞盡腦汁,才想出在司令之下設兩個支隊,支隊編製靈活得很,可大可小,支隊之下再轄兩個營,把那幾位有能力的連長升為營長,這樣做既可應付粵軍總部的點驗,又可籠絡住部下,有利於部隊的發展。


    憑借著兩千人,就幾乎得到了自成一軍的權力,隻要把這個空架子給夯實了,未嚐就不是一件好事。黃紹廣這幾日來都在一旁暗暗的關注著李宗仁的一舉一動,除了看他的人品,更要評估對方的才能。總部的決定,是根據黃紹廣的評語來決定的。


    點驗後張參謀迴粵軍總部複命去了,總部隨即命令李宗仁部開駐北流。


    北流是玉林五屬的一縣,李宗仁率軍到達北流後,將所部擴為十六個連分駐城郊訓練,並隨時剿匪。因北流一帶土匪經常出沒,殺人越貨,弄得民不聊生。到北流不久,一天,尹承綱陪著兩位軍人來司令部見李宗仁。尹承綱現任李宗仁司令部的中校參謀,代行參謀長之職。他把那兩位軍人給李宗仁介紹道:


    “司令,這兩位是粵軍總部陳總司令派到我軍的聯絡參謀。”


    那位上校階級的參謀睜大一雙細小的眼睛,向李宗仁躬躬身子:“在橫縣點驗之時,與李司令已相識,今後,望多多包函。”說著又指著那位中校階級的參謀道,“這位姓劉,是初次與李司令相見。”


    那中校劉參謀也向李宗仁躬了躬身子,說道:“請李司令多多抬舉!”


    這兩為參謀,其實分屬粵軍的兩派,各自的歸於孫陳。來這裏,之所以這樣,主要是孫逸仙和陳炯明之間的矛盾激化,彼此互不信任。而對於招降的桂係軍隊,也是態度不一。孫逸仙力主趁勢北伐,而陳炯明則提倡桂軍保留**的體製,以聯省自治為理由,提出桂人治桂。


    不單隻如此,畢竟李宗仁新降,且手底下的士兵自成一係。陳炯明並不能完全放心,故而還派了三千人駐紮在玉林,以作監視。北流距玉林,僅三十餘裏,若有情況,粵軍可瞬息而至。


    粵軍自己的財政都很窘迫,更何況是發給李宗仁的經費早就被人上下其手,所以如今所剩無幾。但是對部下,他卻一既如往,嚴加管束,各項學、術訓練,每日都抓得甚緊,他常到操場,親自督促,為官兵們示範動作。


    李宗仁是廣西陸軍速成學堂出身,加之參軍多年,並且是完全憑借著自己的才能當上軍官。他的馬術、體操、步兵操都是做得極好的,射擊、戰術動作也精湛熟練,因此官兵們也自是敬佩,部隊訓練,頗有長進。


    但是,時間一久,問題也就跟著來了。他不派捐稅,嚴禁煙賭,公平買賣,雖頗得民心,但全軍生活極端清苦,看看也實在難以維持下去了。特別是那位駐兵玉林監視他的胡鎮守使,卻公開包煙聚賭,派捐抽稅,甚至無理勒索,隨意苛求,雖紳商路謗與日俱增,但他的部隊,自上而下,都搜刮得不少浮財,士兵官佐,每日吃喝嫖賭,花天酒地,為所欲為,這對六十裏外的李宗仁部隊,產生了相當大的離心作用。


    而與此同時,黃紹廣的第一份報告也通過通訊器傳迴了古文會的總部,負責整理這份文件的是情報部的一個負責人。


    在明亮柔和的燈光照耀下的書房,鍾泱正合劉進洋商量著關於目前南方態勢的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了李宗仁在北流的情況。


    “大人,這是黃執事剛剛傳迴來的報告。”祖捷遞上了用朱漆封好的文件袋,在鍾泱點頭示意之下恭敬地退出了書房。這裏也是有著規矩的,身為下人,祖捷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你也看看吧。”查閱了一下黃紹廣的這份報告,鍾泱麵色漠然,讓別人難以猜透他的意思。


    “看來,黃紹廣對李宗仁的評價很高啊。”粗略的瀏覽了一番,劉進洋也大概地了解了對方的具體情況。


    “除了治軍,李宗仁其他的才能可以說一無是處。但單從他以賣槍的方式解決財政的窘境,便可知這人是做大事的人!”


    鍾泱的這番評價,倒是引起了劉進洋的興趣:“他困據北流,恐難有大作為啊。而且看其手段,也非梟雄作風,比起孫逸仙,差遠了。”


    “一個人的成就,主要是看他的器量。才能可以練,實力可以積攢,唯有這器量,難以言喻。但毫無疑問,李宗仁是個有器量的人。孫逸仙的做法雖是梟雄本色,但難免流於陰毒,隻會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手段,所以一生都難有太大成就。而陳炯明,自不去說,他隻是有才能,器量不足。”


    說著,鍾泱愈發的目光深沉,仿佛透過曆史的重重迷霧,看到了事情的本來麵貌:“陸榮廷盤踞廣西數十載,如今一朝而敗,全因他匪氣難改。反觀這李宗仁,就可知他是一心夯實根基,明白民眾的作用。雖說限於他的見識和學問,成效不大,但這是和我們相比,和孫逸仙陸榮廷之流相較,他無疑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說到這裏,劉進洋哪能還不明白鍾泱的意思?


    古文會要在中國南方布置一些棋子,這李宗仁就是被埋下的第一顆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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