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提議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慕肅,立即結束與許如淨的“深情對視”,顛顛地跑到許如涼麵前對她露出狼外婆的笑:“本王子願意代為傳遞。”


    最後的大贏家是他啦!


    說著就要來拿。


    許如涼順手一收藏到身後:“怎敢勞煩王子肅?輕率傳遞也是對府上姑娘不尊重,不如等有機會我們相見,我再親自送到她手上,也是表達我的敬意和謝意。”


    就看你們還能當真召喚出一個這樣的庶妹來!


    慕肅登時被堵了個無話可說。


    顏茗笑道:“但這曬被子確是三殿下具體想出來的主意,郡主既要以此二禮謝小肅的庶妹,又該以何禮謝三殿下?”


    “三殿下妙計襄助,我自另有酬謝。”許如涼慧黠一笑,對菲湘吩咐了幾句。


    菲湘點點頭轉身進屋,很快去而複返,取來一隻巴掌大小的錦盒。


    許如涼雙手奉上:“這是我全部家當,小小意思,不成敬謝,還請三殿下不要嫌棄才好。”


    慕連煊自不會來拿,負手而立,一派傲然。


    慕肅好奇心重,十分狗腿地代勞,“這麽小個盒子就能裝你全部家當?”


    猴急打開錦盒瞬間,臉上神色頓時精彩繽紛。


    捏著指尖緩緩拎出來一枚銅板,在眾人麵前晃了晃,最後又迴到許如涼麵前,“丹陽小郡主,你耍我們玩呢吧?聽說當年你娘親歸家的時候,那陪嫁用‘百裏紅妝’形容也不算誇張,比我大皇姐嫁人時還風光,怎麽傳到你手裏,就隻剩這一個銅板啦?”


    論大昭建製以來最會賺錢的十個人,嚴玟楚、嚴序暘、顏素素三人絕對榜上有名。


    嚴玟楚和嚴序暘是嫡親姐弟,同出江湖道祁陽城嚴氏一門。


    武宗齊陌年間,嚴玟楚歸家韶陽城韶國公府如氏,嫁嫡宗嫡長子如佑為妻。


    仁宗仁德初年,嚴序暘以救公孫太後之疾為功,被仁宗敬皇帝認為義兄,賜封武都郡王。同年嚴序暘娶顏丞相次女,便是顏素素為妻。


    嚴玟楚和顏素素都是極擅長經營的女人,結成姑嫂後更發現彼此誌趣相投,於是互利互惠,互幫互助,沒過幾年就把原本隻限於韶陽城富戶如家,和祁陽城首富嚴家,推成了大昭十六道上最知名的富戶。


    隻是不幸,一代財女嚴玟楚生下女兒後血崩失救。


    其夫如佑不續弦,一力撫養女兒長大。待女兒出嫁時,將全部家產八成做為陪嫁,鋪就當年轟動一時的“百裏紅妝”盛況。


    這位享盡矚目的女兒,便是許如涼的娘親,如襄。


    然而許如涼對自己的娘親卻毫無印象——如襄生下她才過十五天就過世了。


    不過,對娘親沒印象,不代表她聽不出來慕肅語氣裏的挑撥。


    娘親的陪嫁傳給親生孩子,但許如涼還有個哥哥。慕肅飽嚐內宅之鬥,大概也看慣了家產爭奪,現在就在這裏暗嗆許如淨明麵上對幼妹親近,實則克奪遺產。


    事實上,的確有人覬覦許如涼那份財產。


    但不是許如淨,而是漆雕煙兒……


    原都沒想到這個問題也該解決,被慕肅一提,她便記在了心上。


    隻不過眼下不急鬥毒婦。


    許如涼微微一笑:“王子肅見笑了,小女雖不才,也還記得長輩教導,以蔭恩為榮,以自己為傲。先母傳給我的財富,並非我的家當,而是‘先母留給我的家當’。而我自己的家當,確確實實隻有這一枚銅板而已。三殿下幫的是我,我若拿先母留給我的家當答謝,豈是為人女兒之禮?”


    就好比自己要出門交友,卻總向母親伸手要錢,是多麽丟臉的一件事?


    慕肅被說服,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轉向慕連煊道:“喏,這是人家丹陽小郡主的全部家當,都拿來感謝三皇兄了,請三皇兄收好。”


    慕連煊長眉微挑。


    一旁顏茗爆出捧腹大笑,笑得眼角都冒出淚星子來,喘著氣還要抽空說話:“郡主委實誠懇!”


    許如涼笑得沒心沒肺:“十三表舅謬讚,我可不敢當。”


    顏素素是顏茗的二姑媽,算起來顏茗也就是許如涼的表舅,雖然隔得有點遠。


    慕連煊隱晦地掠了顏茗一眼,返身迴紫藤架下坐,幽然地道:“郡主以身家相謝,本殿自沒有拒絕的道理。然則,以本殿之見,郡主尚且年幼,無力營生,恐怕就連這一枚銅板也是令尊給你的家當。真正屬於郡主自己的家當,便隻有你這個人而已。”


    慕肅後知後覺地一拍腦門:“是啊!”又轉過來彎腰直視許如涼:“丹陽小郡主,你以全部身家謝我三皇兄,就隻能以身相許咯。”


    他孩童心性,說話用嘴巴,另幾個卻立時反應不一。


    許如淨腳步一動,身形挪到許如涼前麵,將她擋在身後,對慕連煊道:“舍妹年幼無知,童言無忌,還請三殿下別當真。今日殿下襄助之恩……”


    “許大世子也是丹陽小郡主的家當嗎?”慕肅不懷好意地攔話。


    他也不是跟這兄妹倆有仇怨,隻是單純地想看學業、武學上都比他優秀,總是被先生和師傅誇獎的許如淨吃癟而已。


    許如淨被打岔,又不能不理,便就繼續不下去。


    許如涼從他身後走出來,若無其事笑吟吟地道:“三殿下想得沒錯,我確實無力營生。但這不代表我不能掙到錢。比如這一枚銅板,便是我兢兢業業為人女兒,所應得的例錢。殿下覺得,這樣得來的銅板,算不算我自己的家當?”


    顏茗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看向慕連煊。


    慕連煊垂著眼瞼,片刻後出人意外地淡淡道了句:“算。本殿便就收下你這份謝禮。”從慕肅手中拿過銅板,轉身朝院門外走去。


    顏茗和慕肅提步跟去。


    許如淨看看妹妹,又看看另外三人。


    許如涼道:“皇子和王子同行,哥還是按禮送上一送吧。”


    “那你呢?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可能是累的,”許如涼不讓他說下去:“我歇一覺應該就沒事了,哥可別因此廢了禮數,讓他們覺得咱平陽王府無禮。”


    許如淨這才追出去送客。


    經此一番變故,戰勝漆雕煙兒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


    許如涼略感疲憊,便獨自迴屋去休息。


    便不知道,未幾後許如淨等四人又折返,喚了菲湘去詢問嘉裕堂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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