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久勝迴到家,把事情跟媽媽一說,媽媽沉默著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就這樣,冷下來很容易,想迴暖就沒那麽容易了,夏媽媽可沒有這麽天真,以為借點錢給人家,馬上就能親熱起來。

    夏久勝帶著溫悅上了車,去虞城送東西,溫悅沒什麽力氣,幫不上什麽忙,不過腦子好使,以後就是自己的代言人,自己的朋友,得全部介紹給他認識。

    從虞城迴來,已是下午兩點多了,又收到了姑夫的電話,說已正式調到了慈城,中午剛剛跟慈城的班子成員,吃了一頓便飯。

    聽姑夫話裏的春風得意,夏久勝即使隔得這麽遠,都能感覺得到。

    想到姑夫為了這一天,盼望了這麽久,現在終於算是在仕途中,熬出了一條光明大道,夏久勝也為他高興。

    傍晚時,準新郎夏利勇來了一趟夏久勝家,熱情邀請夏久勝一家去吃晚飯。

    中飯是這場喜酒的正餐,吃完後,大多數親朋好友都迴去了。

    不過虞城這邊有個習慣,往往會在晚上再開幾桌,請村裏鄉裏關係好的朋友另吃一頓。

    當然這隻是說法,大多數情況,是請村裏鄉裏的幹部來吃一頓。

    夏久勝家這次幫了大忙,村裏人又在傳,他現在外麵路子很野,夏利勇自然不敢再以老眼光看待他們家了,夏久勝願意主動送上善意,他也放下成見上門來請了。

    一家人都去,自然不可能,最後派了夏爸爸做代表,去吃這頓酒席。

    ※※※

    第二天吃過早飯,夏久勝早早進了大棚,開始割菜。

    今天是國大來收菜的日子,要過年了,國大的生意比平時更好,要的菜當然也更多,一家人割了差不多一千來斤,才把采購車裝滿。

    溫悅也在大棚幫忙,看他割菜理菜的姿勢,非常熟練和迅速,想來小時候也沒少做。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溫悅在這裏過年,不迴老家,有沒有問題?他在家鄉,難道真的沒有親人了?

    “親戚肯定是有的,不過父母當時都嫌我拖累,不願意跟我來往了,他們自然更不願意管我了?”溫悅淡淡地說。

    夏久勝很難想像,溫悅當初是怎麽樣撐過來的。

    他仿佛看到,一個隻有七八歲的男孩子,過年時穿著舊衣服,倚著門口,眼巴巴地望著外麵走過的同齡人,穿著新衣服拉著父母

    雙手,那時的他,內心該是何等的淒涼和孤單。

    “別在意,他們放棄你,是他們的損失。”夏久勝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嗯。”對於年輕師傅笨拙的安慰,溫悅很想笑,想想還是忍住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溫悅,你的大個子又來找你了。”溫悅迴來後,聶正誠早晚不停打電話噓寒問暖,那種粘乎勁,跟十七八的初戀少年有得一拚,夏久勝忍不住就想取笑溫悅。

    “不是他的號碼。”溫悅拿出手機,看到是陌生的號碼,驚訝地說道。

    “喂。”溫悅按下接聽鍵叫道。

    “你叫溫悅嗎?”對麵是一個女聲,聽聲音年紀不大,應該二十出頭。

    “是啊,請問你是——”溫悅話還沒有說話,對方突然破口大罵:“你就是那個同性戀啊!不要臉的死變態!難怪你父母也不要你,你怎麽不去死?——”

    這個女人像是專門來罵人的,什麽廢話都沒說,問清楚人後,就用她又高亢又尖利的聲音,噠噠地開罵。夏久勝就站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

    看溫悅臉色越來越難看,那人還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夏久勝一把搶過手機,大聲問道:“你又是哪個神經病?同性戀礙著你了?我看你說話瘋瘋顛顛的,才應該去精神病院治治吧——”說完,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溫悅剛才被那人罵暈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師傅搶過手機,才清醒過來,裝作沒事人一樣,接過夏久勝手裏的手機,可是握手機的手還在顫抖,看來是氣得不輕。

    “讓我查一查是哪裏的號碼?”夏久勝看徒弟氣成這樣,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查了又能怎麽樣?難道還能下封口令?”嘴巴長在別人身上,碰到這種長舌婦,誰也沒有辦法。

    “不用下封口令,隻要是人,總有軟肋。”夏久勝這是打算以毒攻毒了。

    “那師傅想試,就試試看吧。”溫悅也怕那人時不時地來騷擾,那以後日子都不用過了。“跟我有利害衝突的人不多,要麽是程學寒那邊的人,要麽喜歡聶正誠的人。”

    聽溫悅分析得有道理,那要查就更容易了。

    在網上輸入手機號,對方顯示的地址是甬城,那麽是程學寒的老婆或者其它利益相關人員了?

    這個人渣,自己本來還想著明年再去對付他,沒想到他倒先跳出來找死了,那就別怪我去找他麻煩

    了。夏久勝恨恨地想。

    溫悅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夏久勝一聽,惱怒地皺起眉,自己還沒去找她,對方還沒完沒了了?

    惡狠狠地溫悅道:“手機給我,我來對付他。”

    “是聶正誠,不是剛才那個人?”溫悅看了一眼手機說道。

    “那正好。”夏久勝奪過手機,嚷道。

    徒弟感情上太被動,做師傅的該出馬了。夏久勝按下接聽鍵,大聲嚷道:“大個子,如果你是個爺們,也真的喜歡溫悅,那就給他出口氣,他剛才被人欺侮了——”

    聶正誠那邊一聽是夏久勝的聲音,正在驚訝,聽到溫悅被欺侮了,頓了忘了這一茬,怒氣衝衝地吼道:“是誰?”

    “你自己去查,我等一下把對方的手機號碼發給你。”也不給對方問東問西的機會,直接地掛了電話。

    把手機還給溫悅,不管他不以為然的表情,瞪著眼睛要他把電話號碼發過去。溫悅拗不過,還是無奈地照做了。

    ※※※

    “怎麽不罵了?”胡心蕾正聽堂妹罵得過癮,見她突然拿著手機發怔,奇怪地問道。

    堂妹自幼口齒伶俐,話速又快又急,自小跟她吵架,從來沒有吵得贏。今天堂妹來做客,她就請堂妹幫忙,罵一個人給自己出氣。

    “對方迴罵了,還掛了電話。”胡心薇也很鬱悶。“要不要我再打一個過去。”

    “算了,你剛打過,他肯定不會接,換個時間再打。”胡心蕾拿迴自己的手機說道。

    “那人是誰啊,惹姐這麽生氣?”胡心薇好奇地問。

    對方既然是同性戀,那跟堂姐應該沒有牽扯吧?

    “這個你別管。”胡心蕾怎麽敢把真相告訴別人。

    實際上知道溫悅這個人,也是很偶然的一件事。昨天有個男人給老公打電話,不知怎麽的,兩人在電話有一些爭論,她當時鬼使神差地,靠近偷聽兩人的談話,恰好聽到了那件讓她大吃一驚的事。

    老公結婚前告訴自己的事,原來並不都是真話。以前沒有談過女朋友,這話確實也沒錯,不過卻是跟一個男人同居了七年。

    知道這個讓她震驚的消息,說不生氣肯定是騙人的,但是婚也結了,後悔也有點晚了,如果因為這件事,跟老公離婚,那自己虧大了。

    何況她也聽說過,女人嫁給同性戀,做同妻可是很慘的,不但得不到老公的關心

    ,往往過著無性生活,而老公對自己的寵愛不可能是假的,自己在性方麵上,跟老公也很和諧盡興,這說明老公喜歡的是女人,並不是同性戀。是那個叫溫悅的男人,不要臉地勾引了老公。

    晚上等老公睡著,她偷偷翻看了他的手機,裏麵果然有溫悅的聯係電話,她把號碼存入自己的手機。

    既然不能找老公的麻煩,那就找個機會好好羞辱那個同性戀,給自己出口氣。

    今天堂妹來看自己,她就靈機一動,讓堂妹幫自己罵對方一頓。

    ※※※

    見聶正誠突然黑了臉,身邊那群坐得東倒西歪的同伴,突然靜了靜。

    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幾乎各有各精彩。有的理著光頭,有的人胳膊胸口到處都是刺青,有的留著濃密的胡子,有的人梳著披肩長發,甚至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粗壯男子,穿了一條蘇格蘭短裙,又按照蘇格蘭習俗,誇張地沒有穿內褲,坐著抬腿時,某個部位時不時探出頭來。

    如果這些人走在大街上,鐵定會被人圍觀。

    聶正誠關了手機,迴到沙發上坐下來,惱怒之下,將手中的礦泉水,重重往茶幾上一拍。瓶子因為沒蓋緊,水從瓶口縫隙噴濺出來,有一些淋到旁邊一隻手機上。

    “幹嘛?發這麽大的火。”一個留著大胡子紮著小辮的方臉男人,鬆開懷裏的小帥哥,探手撿起自己的手機,擦了擦上麵的水珠,粗聲粗氣地問道。

    “有個八婆找我馬子的麻煩。”聶正誠在這群基友麵前,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

    “誰這麽大膽,滅了她。”一個留著披肩發的瘦高個咋唿道。

    這些人看打扮,沒有一個像正經人,卻個個出身不凡。大多數人和聶正誠差不多,要麽出生在巨富之家,要麽有長輩是高官,他們幾乎都有國外留學的經曆,因為學的是藝術類,又我行我素慣了,所以養成了另類的審美。

    “我這裏有一個手機號碼,你們誰有這方麵的路子,幫我查一查這個八婆的底細?”聶正誠沉聲問道。

    “給我吧。”一人接了話頭。“我有個哥們是這方麵高手,號碼交給他,幾分鍾就能把對方的信息搞到手。”

    聶正誠也沒有客氣,把號碼報給他,看對方拿了號碼去打電話了。

    “誠誠這次是玩真的啊?”有人見聶正誠為了一個男人,大動肝火,臉上浮起促挾的笑容,調侃道。

    “要你管。”聶正誠

    迴頭白了他一眼。

    這些死黨都知道自己的底細,也知道自己說了太多遍類似這次是真的這樣的話了,所以這次幹脆不說了。

    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為什麽第一眼看到溫悅,就有種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那種心動感。

    自己的戀愛經驗雖然比不上身邊幾個同伴,但好歹也接觸過幾個,自然懂得男人與男人交往是怎麽一迴事?

    很多時候,同性之間,會因為對方的某個地方吸引自己,而動了心。比如挺翹的臀部,比如禁欲的俊臉,比如撩人的桃花眼。但是很少會因為對方這個人,而讓自己起雞皮疙瘩。

    溫悅看起來很一般,就像公司某個普通白領,眼神清澈,沒有勾人的桃花眼,身材偏瘦,應該隻有一層薄薄的肌肉,運動應該不多,所以臀部也算不上性感。

    但是自己當時就像吃了春藥一樣,隻看了他一眼,全身就興奮得戰栗起來。

    與他分開後,這種感覺還是揮之不去,甚至在網上找那種動作片看時,也發覺沒了以前的激情,自己算是完完全全被溫悅俘虜了。

    這樣也好,聶正誠認了命,自己三十出頭了,感情上也應該找個歸宿了,不但自己可以定下來,也讓父母放心。

    “看來誠誠以後要迴歸家庭了。”另一個同伴抱著身邊的男孩子一陣舌吻之後,滿足地籲了口氣,抱著對方坐到自己身上,臀部壓在自己下麵,隔著褲子蹭了蹭,沙啞地笑道。

    “這不是正好?”另一個單獨坐著的光頭男人,舉起麵前的酒杯子喝了一口,正色道:“誠誠也不小了,能定下來,對誰都好。”

    “又多了一個居家好男人——”有人酸溜溜地說道。

    這些人中,大多數對家庭生活,很矛盾。一方麵渴望自己定下來,另一方麵又渴望自由,所以總下不了這個決心,正式跟一個男人過兩人的生活。

    “誠哥,對方的信息查到了。”沒一會,瘦高個男人就興奮走過來,對聶正誠說道。“我把資料微給你。”

    夏正誠打開微信,看到了一條長長的文字信息,對方的姓名,年齡,家庭住址等全部在。夏正誠合上手機,站起來對瘦高個男人揮揮手:“謝了兄弟,迴頭請你喝酒。”

    “誠誠不坐了啊?”穿蘇格蘭裙的男子站起來,見聶正誠整理東西,準備迴去,問道。

    “嗯。”聶正誠披上大衣,向屋裏的人揮揮爪子。“先把這件事給辦了,

    迴頭再跟大家聚。”

    ※※※

    慈城市,是國內經濟百強縣首縣,也被稱為“家電之都”,與青島、順德並稱中國三大家電生產基地。這歸功於遍布全縣的家電企業,和密布城鄉的家電配套小工廠,造就了慈城的繁華和人民的富裕。

    胡心蕾家就開了一家五金配件加工廠,主要給附近幾家大型家電企業,配套生產不鏽鋼和銅製品配件,一年產值達到上千萬,淨利也有幾百萬。

    最近五金行業普通不景氣,很多小工廠倒閉了。但是她家因為辦廠時間久,廠裏的技術人員流失少,所以產品質量穩定,交貨及時,一些大企業願意把訂單交給他們做,就像今天,離過年不到一個星期了,工廠裏依然機器轟鳴,沒有休息的意思。

    胡榮燦坐在辦公室裏,和老婆一起在給員工準備過年紅包,今年放假要延期到二十八了,所以無法像往年一樣,給他們準備年夜飯,紅包自然也得另外找時間發了。

    旁邊的牆角,堆成小山高的年貨,也是他們為員工準備的,這些東西雖然不值多少錢,但是每個人都喜歡,如果迴家不拿點東西迴去,總像是缺了點什麽。

    “胡總,工商、稅務、消防等部門的執法人員來廠裏了——”負責辦公室一塊的遠房親戚打電話過來說道。

    “哦,你先請他們坐下來,喝杯茶,我馬上過來。”胡榮燦放下手中的紅包,急急站起來,從抽屜裏摸了兩包煙,塞進口袋裏,向外走了兩步,又迴過頭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幾個包了錢的紅包,塞進口袋裏。

    他老婆自然明白老公的意思,從抽屜拿出幾個空白的紅包,補齊了數字。

    匆匆趕到車間,見那些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去辦公室喝茶,反而認真在廠裏檢查,心裏咯噔一聲,暗叫壞了。

    像他這種開了二十多年工廠的老狐狸,自然清楚檢查的門道。如果隻是隨便在車間轉一轉,就去辦公室喝茶了,說明人家隻是例行看一看,容易應付。如果人家來真的,很可能有同行出了事,正在進行行業大檢查。

    當然也有可能是有人看你不順眼,挑毛病來了。

    最近幾天還算太平,慈城沒有出過事故,所以行業大檢查不太可能,難道真有人眼紅自己現在還有訂單做,所以叫人來找茬?

    “各位領導辛苦了,抽根煙。”胡榮燦壓下心裏的不安,熱情地上前打招唿。

    這些人大多數跟自己打過幾次

    交道,所以他稱唿起來也熟絡。

    “老胡,少來這一套。”一個領頭模樣的人揮手拒絕了胡榮燦伸過去的手。“我們現在在工作,別來打擾,有事等工作完再說其它。”

    “對,對。是我疏忽了。”胡榮燦點點頭。“領導們也不容易,快過年了,還要出來檢查工作——”

    “別廢話。”有人不耐煩地說。“你看這裏,消防通道又被堵住了。還有這個滅火器,都過了年檢期,還在用。還有這裏,明明規定不能戴手套操作,為什麽他們都戴著手套——”

    胡榮燦跟在他們後麵,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他們怎麽查得這麽細?特別是已近年關,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他得好好打聽一下,是不是自己最近惹到了什麽人?

    趁他們不留意,走到一個角落,打電話到環保局的一個朋友,問這次檢查是怎麽一迴事?

    那個朋友原本不想說,在他不停哀求下,歎了口氣,悄悄說道:“老胡,你準備關門吧,聽說上麵有人專門下了通知,要查你們工廠存在的問題。”

    胡榮燦腿一軟,幾乎嚇傻了。

    做五金類的人都知道,除非是大型企業,資金充足,各個細節都做得盡善盡美。像他們這種小廠,為了省錢,裏麵存在的問題本來就多,不管是消防問題、安全問題、環保問題,隻要去查,隨時可以找出一大堆。

    這樣的廠子能一直開下去,是因為上麵知道他們不容易,所以長時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問題不是太大,都鬆手讓他們過去了。

    現在上麵下了通知要查,那這個坎肯定過不去了。

    可是心裏又不甘心,自己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人,即使同行,他也一直放低身段,不與他們爭閑氣,到底誰跟自己有這麽大的仇怨,要這樣搞自己?

    “老胡,怎麽了?”他老婆也聽到了消息,匆匆趕了過來,膽戰心驚地問。

    “我也不知道。”胡榮燦臉色灰敗地說道。“最近我們沒有得罪什麽人啊?為什麽被人盯上了?”

    “會不會是蕾蕾或者學寒得罪了人?”胡太太忽然想到了這個可能。

    知女莫若母,女兒的性子她清楚,有時候任性起來,恨得她都想下重手,如果說得罪人,她的可能最大了。女婿雖然比較穩重,但是長時間相處下來,她也感覺到他的性格,未必有表麵看起來那麽好。

    “那你打個電話問問。”如果知道惹了什麽人,至少還有補救的機會,等廠子被查封了,就什麽都晚了。

    “媽,我怎麽會得罪人呢?”胡心蕾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在那邊撒嬌道。“我最近可是很少出去外麵,天天老老實實呆在家裏,最多到閨蜜家,跟她們搓搓麻將打打牌。”

    “真的沒有?”胡太太不死心地追問。“你再想一想,這件事很重要,如果不搞清楚,我們的廠子很可能就要關門了——”

    “什麽?廠子要關門?”胡心蕾尖叫。

    自己能過這樣的好日子,全靠工廠賺的錢,她無法想像自家如果了沒有廠子的收入,會是怎麽樣一種狀態。

    或許以後買一瓶化妝品,也要省吃儉用,才買得起吧。

    心裏忽然掠過一陣不安,自己叫堂妹給溫悅打電話,狠狠罵了對方一頓,這也算得罪人了吧?但是溫悅是怎麽樣一個人,有什麽身份背景,她卻一點也不清楚,難道他有什麽了不得的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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