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久勝剛將米倒入電飯煲,準備動手炒菜,見表妹陳若嫻慌慌張張跑進來,嘴裏急促地叫自己的名字。

    “怎麽了,小嫻?”夏久勝迎上去,驚訝地問。

    “表哥,快去外婆家,她暈倒了。”陳若嫻腦子總算還清醒,一下子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哦。”聽說老太太昏倒,夏久勝不敢怠慢,在毛巾上擦擦手,急忙跟表妹一起往奶奶家跑去。

    走進奶奶家,隻見老太太已被扶著坐在藤椅上,頭被姑姑托著,人看清起來還沒有清醒。

    “陽陽,快來看看你奶奶。”看到夏久勝,夏建華慌忙說道。“你姑夫剛剛掐了人中穴,好像還是沒辦法清醒。”

    夏久勝走過去,握住奶奶的手腕,神識刹時將老太太的五髒六腑看得一清兩楚,見她雖然有些老年病,各方麵並沒有出現異狀,似乎不應該昏迷。

    忽然聽到老太太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神識探過去,發現一團團濃痰堵在喉嚨裏,讓她無法唿吸。

    找到了病因,夏久勝不再遲疑,走到姑姑的身邊,示意姑姑架住老太太一隻胳膊,自己伸手架住老太太的另一隻胳膊,把她攙著站起來,將手放在老太太背上,稍稍確認了一下位置,勁力一吐,老太太就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顏色發綠的濃痰。

    “咦——”陳若嫻就站在老太太麵前,見狀嚇得後退一步,露出嫌棄的表情。

    夏久勝又一掌拍了一下,老太太又吐出一口濃痰,直到四次後,老太太喉嚨才發出像歎氣一樣的聲音,眼皮轉動了一下,人就要清醒過來。

    兩人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夏建華去拿掃帚拖把了,夏久勝看老太太沒事了,打算迴家繼續炒菜。

    “陽陽,你別怪你奶奶,她年紀大了,有些老觀念也難免。”陳紹峰看夏久勝轉身就要走,以為他與老太太有隔閡,不想跟她見麵,就勸解道。

    “我明白的,姑夫,我從來沒有怪過奶奶。”夏久勝對姑姑笑了笑,解釋道:“剛剛小嫻來叫我,我正要炒菜,現在奶奶沒事了,我得繼續迴去炒菜。”

    老太太雖然還沒有睜開眼睛,人已完全清醒過來,剛才兩人的對話,自然也聽得明明白白,想起以前的種種,忽然有種不敢睜開眼睛,麵對大家的感覺。

    ※※※

    許仲遠到家的時候,已是傍晚五點半了。

    家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老婆坐

    沙發上,對著電視機發呆,女兒下班後,躲在房間裏獨自垂淚,沒有人記得晚飯還沒有做。

    歎了一口氣,許仲遠走進廚房,開始淘米煮飯,他不會做菜,隻好打電話叫附近的一家酒店送了幾個菜過來。

    自己女婿居然被抓起來了,說是涉嫌陷害罪,許仲遠怎麽也想不明白,那麽乖巧懂事的一個孩子,居然會犯法。

    不管怎麽說,丁華軍居然招唿都沒打一個,就把他女婿抓起來了,這讓他咽不下這口氣,這件事不僅僅會影響女兒的幸福,也涉及到他的臉麵,他許仲遠在虞城可不是無名之輩。

    菜送來了,許仲遠擺上桌,盛了飯,叫女兒出來吃飯。

    一家三人圍坐在圓桌上,無聲地吃飯,少了女婿在,家裏就像缺了一個角的鑼鼓,怎麽也不能發出完整的聲音。

    “爸——你一定要救救祖光啊!”女兒悶著頭,數飯粒般將小半碗飯撥下肚,就放下了筷子,忽然帶著哭腔對許仲遠道。

    “是啊,老許。”許仲遠的老妻附合道:“家裏沒有了小夏,都不像一個家了。”

    “知道了,我想想辦法。”許仲遠皺起眉頭,說道。

    這件案子有蹊蹺,他有些把握不準。

    昨天小夏被抓後,他就開始打聽案子,可是那些平時跟他嘻嘻哈哈的熟人,大多數推脫說不清楚,連他在公安局的一個老同學,也含糊其辭,說這個案子不方便透露。

    即使女婿真的指使別人陷害司機,畢竟那個司機已放出來了,何況這起案子,並沒有真正的受害者,大多數情況,有他的這張臉麵在,公安局的人會賣他一個麵子,私下和司機調解一下,事情也就揭過去了。

    這次丁華軍死咬女婿不放,似乎不把他送入牢中絕不罷休的態勢,讓他有點弄不明白。兩人雖然交情一般,但是虞城畢竟是一個小地方,誰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不會犯到對方手裏,所以碰到事,大家都不願意死磕。

    到底問題出在哪裏呢?許仲遠苦苦地思索。

    ※※※

    當天晚上,夏久勝和趙擇中像昨天一樣,等安安睡著後,就偷偷摸摸地摟到了一起,胡天胡地的雲雨一番之後,兩人才心滿意足地到衛生間清洗身體。

    擦幹身體後爬迴了了床,兩人頭靠在床板上,輕聲細語地說著一些瑣事,身心都很放鬆和滿足。

    忽然想起在段伯伯家那天,阿福給的紅包,自己當時隨

    手放進了口袋,迴家後脫了衣服,都忘了看一下,夏久勝連忙爬起來,去大衣櫃把那個紅包找出來。

    重新躺迴床上,夏久勝將封得嚴嚴實實的袋口拆開,去看裏麵的東西。

    “包了多少錢?”趙擇中將腦袋湊過來,八卦地問。

    “不給你看。”夏久勝扭過身子,背對著他。

    紅包扁扁的,裝不了幾張錢,趙擇中這麽有錢,如果讓他看到隻有一百二百的,估計會被他取笑吧。

    裏麵居然沒有裝錢,隻放了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夏久勝傻了一下,將折疊的紙拿出來攤開。

    “《股權贈與協議書》?”夏久勝疑惑地將紙上麵第一排字讀出來,轉頭望向趙擇中。

    “不會吧,段家居然這麽大方?送股權給你?”趙擇中聽夏久勝念念有詞地讀出來,驚訝地探頭過來看。

    夏久勝把紙遞給趙擇中,讓他幫自己看。對這種文件他不是很了解,也不太明白這代表的含義,隻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

    “不會吧,不會吧。”趙擇中一邊看,一邊不停地念叨。

    “怎麽了?”夏久勝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受不了趙擇中的大驚小怪。

    “你段伯伯居然送了5%的股權給你。”趙擇中將協議書中下麵的數字給他看,嘴裏噝噝吸著涼氣。

    “很多嗎?”夏久勝好奇地問。

    百分之五,也沒多少吧?夏久勝的數學又不差。

    不過以前看過一部電視劇,一群人為了爭百分之一的股權,就鬥個你死我活,那時候自己還小,不太理解,後來知道那公司價值千億,一個點就不止幾個億了,才明白過來。

    “段伯伯是官員,又沒有多少錢,這百分之百五,也沒多少吧!”夏久勝想當然地說道。

    “你段伯伯是沒錢,可是你段伯母有啊!你知道段伯母姓什麽嗎?”趙擇中像看傻瓜一樣地望著夏久勝,問道。

    “我哪知道?又不關心這個。”夏久勝沒好氣地說。

    “她姓鄭,你聽說過舜寶大酒樓嗎?那就是她家的資產。”趙擇中答道。

    “哦。”舜寶他當然聽過,江浙省少有的連鎖酒樓品牌,幾乎每個城市都有分店,據說是江浙省排名靠前的私企,每年過年時,省台市台都會有這樣的賀電式廣告:在這辭舊迎新的日子裏,舜寶集團恭祝虞城人民新春快樂!

    “那就是了,鄭

    家單舜寶的收入,一年就幾億了,你說這百分之五還少嗎?”趙擇中問道。

    “不會吧?”這次輪到夏久勝驚訝了,“這個百分之五就值幾百萬了?”

    “哪裏止,起碼幾千萬。”趙擇中肯定地說。

    “居然這麽多。”仔細將協議書重新疊好,放進紅包裏,隨手放在床頭櫃上。夏久勝歎了一口氣:“那還不如給我開張一萬的支票,這個協議我不要了,明天還給他們吧。”

    ※※※

    第二天早上,夏久勝一家送走國大的采購車後,就開始為接待趙爸爸做準備。

    家裏離得近的親戚都過來了,女眷有的殺雞褪毛,有的擇菜洗菜,有的在殺魚剖魚,有的把碗盤筷拿出來,挑沒有缺口的重新洗一遍,不夠的去自家拿過來補上,有的在拖地抹桌椅,大家像辦喜事一樣,喜氣洋洋地準備著。

    男眷事情少些,早早借了兩張大圓桌過來,椅子也全部從親戚那裏湊齊了,將兩張圓桌擺放在堂屋裏,雖然有點擠,卻也可以坐二十多個人了。

    準備齊全,這些男人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著將要到來的貴客。

    這個時候大家已知道趙擇中的身份,看到他時,免不了帶著些敬畏,趙擇中倒是無所謂,依然跟夏久勝形影不離地進進出出。

    夏爸爸被大家圍在中間,左一句二哥,右一句二姐夫地叫著,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再輕視他了,想想跟老二家關係好的侄女家,都已辦起了工廠,做生意的對象可是國大啊,用不了幾年,久薔家就會成為百萬富翁千萬富翁了。

    十點左右,三輛車悄悄開進夏家莊村,轉了一個彎,拐進夏久勝家的院子。

    “爸——”“趙伯伯——”趙擇中和夏久勝迎上去,打開第一輛車的後座,望著趙明康從車上下來,叫道。

    “小夏,伯伯這次要麻煩你了。”趙明康看到夏久勝,臉上堆起慈愛的微笑,親昵地拍拍他的背,說道。

    屋裏的人一齊迎到簷下,望著這一幕,沒有人敢隨意上前打招唿,也沒有人敢隨便說話,就這樣站在那裏,看著夏久勝與趙明康的互動,心裏像是翻起了滔天巨浪,陽陽怎麽會跟首富這麽親熱的?

    特別陳紹峰,看到這一幕,眼神越發熾烈了,侄子跟趙家關係越好,自己能得到的好處,肯定會越多。

    後麵的車門也打開了,下來的人都是夏久勝熟悉的,前麵是大堂哥趙擇東夫妻,後麵是二堂哥

    趙擇南夫妻。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趙擇中和夏久勝一起上前,招唿道。

    “小夏你好。”幾人知道了夏久勝與自家的關係,自然不會擺架子,都親熱地與夏久勝打招唿。

    “請到屋裏坐。”夏久勝招唿客人進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夏久薔將泡好的茶端上來。今天她是晚輩,泡茶這種瑣碎事,全交給她了。

    “趙伯伯,我給您介紹,這是我二舅祝宏高,現是是我們鎮的副鎮長,這是我姑夫陳紹峰,是甬城市土管處的處長——”夏久勝將家裏人介紹給他。

    至於大伯他們,看到這些大人物的氣勢,心就虛了,不肯出來做陪客,偷偷地迴避了。

    “你們好。”趙伯伯滿臉堆笑地與兩人握手,並順便將自己的兩個侄子介紹了一遍。“這是我大哥的兩個孩子,就在江浙工作,所以一起來了。老大趙擇東,在甬城市擔任副市長,老二趙擇南,在虞城市擔任建設局局長——”

    “陳處你好,我們可是在同一個地方工作的戰友,難得今天有機會在小夏家再次碰頭。”趙擇東與陳紹峰握著手,熱情地說。

    “是啊,是啊,趙市長,我可是你的老部下了,如果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批評。”陳紹峰臉笑成了一朵花,用力地握手迴應。

    大家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聊天,二舅這個時候就暴露出他的眼界和見識了,拘謹得幾乎不會說話,全靠陳紹峰在熱場。

    夏久勝已到了廚房,現在大家都相信他的手藝,所以這頓午飯,還得他動手。

    ※※※

    坐著聊了一會,趙擇中站起來,對爸爸說:“爸,大家一直這樣坐著也悶,不如去參觀參觀小夏家的院子吧!風景真的不錯,有話也可以邊走邊聊——”

    “對,對。”陳紹峰接口道:“陽陽家的院子特別神奇,外麵的花早謝了葉也落了,唯獨他這裏,好像它們都不怕西北風吹似的,大冬天的還開著花——”

    於是幾人站起來,一起往院子走去。

    院門口的那株藤本薔薇,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依然開滿粉紅色的花,給人感覺非常奇特,幾個站在圍牆邊,邊看邊嘖嘖稱奇。

    “這花似乎變異了,否則這個時候也開不了花?”趙擇南的老婆孟嬌,是虞城市一中的副校長,作為老師,看問題比較浪漫,在大冬天能看到鮮花,她特別興奮,所以猜測道。

    “也可能是有高人,給花神下了命令,知道今天二叔要來,所以讓薔薇冬天開花,供二叔這樣的大人物欣賞。”趙擇南望著妻子,嗬嗬地開著玩笑。

    “明朝遊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放,莫待曉風吹。”陳紹峰念了一首詩,然後問道:“二少指的是這個典故嗎?”

    “沒錯。唐朝武則天能在寒冬臘月,命令百花齊開,現在隻讓一株薔薇開花,應該有人能做到吧。”趙擇南迴答道。又意有所指地對趙爸爸道:“或許這裏就有人能命令花神,讓它開花迎客。”

    “油腔滑調,你二叔又算什麽大人物?”趙爸爸白了侄子一眼,心裏也認定這是夏久勝搞出來的,普通人哪有這個能力,讓花在冬天開放,除非搭個溫室。

    不過這個不能說出來,免得給小夏帶來麻煩,趙爸爸笑了笑,與大家往後院走去。

    陳紹峰看他們叔侄神神秘秘地樣子,直覺認為他們說的跟自家侄子有關,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裏有關,隻能狐疑地皺了皺眉,跟在趙爸爸身後,一齊往前走。

    幾人來到後院,一進去,就被那條排水溝吸引了。

    天很冷,溝裏依然有魚遊來遊去,似乎一點也不怕冷,看到人走近,還探頭出來,看起來非常有靈性。

    “這些魚,比千島湖的都好,感覺都要通靈了。”趙擇中的大嫂也是教育局的一名幹部,最近去過千島湖看漁民現場拉大網捕魚,那場麵真是壯觀,魚的品質也確實好,當時買了不少迴家,不過與小夏家的比起來,似乎還差一些。

    “是啊,這溝裏的魚,是我吃過最美味的魚了,今天中午它們就是主菜,你們吃過就知道了。”趙擇中像個獻寶的孩子一樣,得意地說。

    “是嗎?那我們真的有口福了。”二嫂接過話頭,滿臉笑容地說。

    “這是的環境真好,難怪連魚也比其它地方的活得自在。”趙爸爸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向迴周望了一眼,說道。

    以前他因為生意,國內國外到處跑,不但要考察當地的投資環境,也要考察當地的氣候和自然環境,像小夏家這樣,連唿吸都會讓人感覺舒服的地方,他還真的沒有碰到過。

    現在公司已走上正軌,不太需要他去操心,他要做的就是放鬆身心、享受生活,這裏無疑是一個最適合養生的地方。

    想到小夏跟小四,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他想來這裏,隨時可以過來住上一段日子,忽然覺得小四和

    小夏的事,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了。

    ※※※

    夏久勝家來了貴客的事,很快傳遍了村子。

    農村人想法實在,誰家有名牌轎車開進去,一定是來了貴客,何況夏久勝家一次性開進了三輛名牌轎車,那肯定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來了。

    於是有幾個中年婦女,手裏勾著正在編織的毛衣,往村口通往夏久勝家的那條路邊湊,一邊家長裏短地聊著,一邊裝作不經意地把眼神往夏久勝家的院子瞄上幾眼。

    “看來來的是大老板。”一個中年婦女神秘地說。“你看那個人的樣子,鎮上的金老板氣派也沒有這麽大。”

    “難說。”另一個中年婦女扭了一下腰,將掉落的齊海夾在耳後,“我看像是當官的,你沒看那個高個子男人,像不像電視裏演的領導?我猜一定是的。”

    “難道是他家的那個妹夫來了?聽說是在甬城市當官,還不小呢?”又一個中年婦女接口。

    “是啊!據說跟虞城市的市長一樣大。”這人一付羨慕的表情說道。

    “隻是級別一樣好不好?跟市長的權力差得遠了?”另一個哼了一聲,一付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不屑地說:“他那個丈母娘啊!真當自己是紅樓夢裏的老祖宗了,拽得跟什麽似的——”

    “那有什麽辦法?人家有這個本事?要不你叫你女兒也嫁個大官試試?說不定到時也這付德性?”旁邊的婦女取笑道。

    “得了吧,就她女兒那樣的,還嫁大官?”一個婦女嗤笑出聲。“倒貼一套房子給人家,都不一定有男孩子願意娶呢?”

    “你什麽意思,我女兒有這麽醜嗎?”被調笑的婦女隨手把手中織好一麵的棒針抽出來,就往那個笑話她的婦女身上抽去。“我撕爛你這張賤嘴巴,敢編排我女兒?”

    眾人一陣哄笑。

    新任村支書夏久浩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雖然他很想去堂弟家看看,來的到底是什麽大人物,順便結識一下。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擔任村支書後,他的心態已發生了變化,開始熱衷於結交以前不屑一顧的權貴,他的想法很簡單,不管拉到資金也好,結識上層人物也好,都是他坐穩現在的位置,打通往上通道的捷徑。

    想比其它人,他算是在大城市見過世麵的人,人情世故也比農村人懂得多,在聽說堂弟的客人坐的車和車牌號,就知道絕不可能像那些嚼舌的婦女說的那樣,隻是大老板,因

    為那種車和車牌,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那樣的人物,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自己如果貿然前去,隻怕會引起別人的反感,那就得不償失了。

    “算了。”他在屋裏轉了幾個圈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還是等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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