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久薔家這邊,忙著準備開工廠的事。

    要辦廠,自然要有廠房,好在方培根所在村裏,還有一些以前集體時期留下來的老房子,一排整齊的平房,院子也很大,雖然很舊了,整整還能用。

    方家弄村的村長就是方培根的叔叔,所以在方培根提出承包那些舊房子時,他的叔叔一口答應了。

    這些房子空著也空著,有人出承包費,也算是給村裏增加點收入,而侄子也省了筆造廠房的開銷,兩利的好事。

    找來泥水匠將房頂的瓦片整理了一遍,補了漏,又將房子刷了白,平整了水泥地。而方培根父子則將老舊的木門窗換下,裝上新的門窗。老房子很容易落灰,於是又拉了平頂,用三夾板將頭頂遮上。又找來電工,重新接了線路,換上節能燈。開了燈,屋裏亮堂堂的,看起來舒服多了。

    當然房子得打通,否則一小間一小間的倉庫房,不方便工作。院子也要利用起來,叫來做雨蓬的加工廠,將整個院子全遮了起來。房子周圍原來就有圍牆,不過都破敗了,於是拆掉重新打了牆,圍了兩米高,防止有人進來搗亂。

    等一切準備工作完成,新買的一些工具也到了。

    趙擇中那邊安排的人,也來了一趟方家弄,帶來一些圖紙和樣品,雙方都是懂行的人,坐下聊了一會,交流起來就沒有障礙了。

    國際大酒店,原本就有長期合作的家具廠,現在隻需分出一小部分訂單,給夏久薔家就行了。

    因為是趙擇中專門介紹的,酒店方麵的負責人不敢怠慢,怕這邊新開的家具廠,做不出太複雜的家具,給的訂單,都是一些工藝簡單的小件家具。

    這對方培根來說是好事,家具小,用的木料少,暫時需要采購的成本就少。

    方爸爸去鄰省采購了一批木料迴來,又在樟塘鎮附近幾個村落,找了幾個閑著的老木匠,家具廠算是開起來了。

    ※※※

    這天上午,夏久勝送走國大的采購車,迴後院的菜地裏忙碌,自從爸爸受傷後,菜地的工作就靠夏久勝和媽媽兩個人了,相對而言,工作量增加了不少。

    今天太陽很好,夏久勝去後院幹活前,把爸爸背到院子裏背風的地方,讓他曬曬太陽,長期在屋裏呆著,人會悶得慌。

    夏爸爸悠閑地坐在太陽下,玩著手裏的平板電腦,院子裏的信號不錯,看視頻不會卡。

    “二哥,二舅。”夏爸爸的平

    板上,在播放一部叫做《亮劍》的電視劇,這種軍旅題材的故事他最喜歡看,正看得入迷,忽然聽到有人叫喚,抬頭時,看到妹妹一家子,居然從院子外走進來。

    “你們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夏爸爸放下平板,帶著意外和驚喜問道。

    妹妹一家雖然住在離虞城不遠的甬城,開車也不過二個多小時的路程,可是她們很少迴來,除非家裏有大事發生。

    “二哥受傷這麽久,我們也沒有過來,心裏一直不安。現在小嫻放假了,我們就請了一天假,一家人一起過來看看。”陳紹峰笑容滿麵地解釋道。

    “自家人客氣什麽?工作要緊。”夏爸爸聽他們說是請假來看自己,嘴裏埋怨道。

    心裏卻很高興,妹妹出嫁前,兄妹感情很好,有事經常跟自己商量。可惜嫁出去後,跟自己的聯係就少了,平時就過年迴來一趟,也是一大幫親戚坐在一起,聊一會兒天,很少單獨聊聊家常了。

    “二哥,你的腿現在有沒有好一點?”夏建華站夏爸爸旁邊,憂心地問。

    “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才過去十多天,哪有這麽快——”夏爸爸因為妹妹在身邊,心情難得地豁達起來,他爽朗地笑了笑,“你們不用擔心,過年的時候,應該可以拆石膏了。”

    “哦。”夏建華點點頭,又問:“二嫂和陽陽呢?”

    “在後院菜地裏,你去屋後叫一聲,他們就聽到了。”夏爸爸說道。

    “我去叫。”陳若嫻跟爸媽進來後,一直沒有做聲,隻在院子裏東張西望,看夏久勝種下的果樹我那株漂亮的藤本薔薇,此刻聽夏爸爸這樣說,連忙往後院跑去。

    “都這麽大了,還毛毛糙糙的,像個孩子一樣。”夏建華瞪了女兒的背影一眼,歎了一口氣。

    “城裏的孩子都這樣吧,吃的苦少,長不大。”夏爸爸是知道的,妹妹從小教女兒鋼琴,把她的名字也取作若嫻,就是想把她培養成淑女,但是人的性格,往往是天生的,勉強去改變很難。

    ※※※

    夏久勝和夏媽媽正在一塊空地上,把菜秧種上,遠遠聽到有人在叫:“二舅媽,二舅媽——”

    “怎麽像是若嫻的聲音?難道是你姑姑一家來了?”夏媽媽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如果真是他們來了,那就得迴去了。

    “可能是吧。”夏久勝也站了起來,家裏來客人了,作為主人,總不能不管不顧地繼續種菜吧!

    走出大棚,果然看到外甥女站在屋後,一邊向他們揮手,一邊直著嗓子叫他們。

    “若嫻來了啊!”夏媽媽笑著迎上去。

    即使是親如一家,也會分高低貴賤,妹夫是當官的,每次迴來,總被他們這邊的親戚簇擁著,奉承著,夏媽媽也習慣了這樣對妹夫一家人,看到外甥女,也是客客氣氣地。

    “是啊!我們一家都來了。”陳若嫻今天臉上的笑容特別燦爛,她挽著夏媽媽的手臂,親熱地說。

    來之前,就被媽媽叮囑過,這次來二舅家,要收起嬌小姐脾氣,好好跟表哥一家相處。她又不是傻瓜,怎麽會不明白媽媽的意思?昨天爸爸跟媽媽瞞著她,偷偷商量的事,她都聽到了。

    陳若嫻掃了表哥一眼,表哥身上的穿著很普通,這件薄羽絨服,估計也就三百多塊錢,真奇怪了,他這樣的農村人,居然會跟趙擇中成為好朋友?

    “今天又不是星期天,你爸爸媽媽是請假來的啊?”夏媽媽記得今天才周四,安安還沒有放假,她們怎麽有空過來了?

    “是啊。”陳若嫻很會來事的笑道。“聽我爸說,二舅剛出事那天,他就打算過來,可惜有個會要開,請不了假。”

    ※※※

    網上關於趙擇中的消息興奮了兩天,因為趙家沒有人站出來洗地,李家也沒有人應聲,而報料者又拿不出新的劇情,於是一場鬧劇變成了獨腳戲,看客的興趣也就淡了,最後不了了之。

    孟彥站在他父親孟修書跟前,臉色灰白一片。

    這件事原本是孟修書策劃出來的,目的很簡單,是想給新主子一個見麵禮,順便向趙家報一箭之仇。

    孟修書自從再婚後,失去了趙家的支持,在銀行係統的地位一落千丈,原來還必須小心照顧他情緒的上司,開始反攻倒算,不斷找他的碴,而同事更是冷言冷語,時不時地擠兌他。

    這也怪他以前太傲氣,娶了趙明嫻之後,總覺得自己底氣很足,不管是上司還是下屬,他全不放在眼裏。

    現在沒了後台,他的情商又沒有辦法讓他改變現狀,他在銀行的地位,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裏,就從一間分行的副行長,降為一名普通的客戶經理。

    從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到最底層,他忍受不了這個屈辱,於是從銀行辭職,下海經商。

    可是他的情商,注定了做生意也無法成功,雖然趙明嫻離開時,給他留下了幾百萬家財

    ,可是他不懂理財,又不善經營,很快就把積蓄敗光了。

    最後還是弟弟收留了他,他弟弟孟修易在哥哥成為趙家女婿之後,下海經商,慢慢積累了一些資源。

    孟修易可比他哥哥有心機多了,隨哥哥去過趙家幾次,他並沒有在外麵明著打趙家的牌子,卻處處以趙家親戚暗示生意夥伴,在生意場混得風生水起,同行都會給一些臉麵。

    在哥哥跟趙家斷了往來後,他又馬上投向了趙家的對頭孫家,孫家對投靠過來的商人向來來者不拒,隻要他們能給孫家帶來好處。

    這次換屆前,孫家在趙家和李家的圍堵下,節節敗退,很可能會在明年的兩會上顆粒無收,於是孫家家主想到了孟修書兄弟。

    有時候,強大的敵人外麵無法攻破,內部很小的一件事,就能讓它們瓦解,比如前蘇聯。

    孟修書在弟弟的引薦下,見到了孫家家主,一番許諾這後,孟修書下了決心。

    眼高手低的人就這樣,做事不成,出些歹毒的主意卻很擅長,他很快就想出了這條毒計。

    說到底,他對趙家的恨,經過幾年積累,已非常強烈,可以說,自己過得有多不如意,就有多恨趙家的人。

    恨他們絕情絕義、翻臉無情,卻不會反思,自己有沒有做錯了什麽。

    更絕的是,這次他把兒子也拖下了水,在他看來,這樣更有殺傷力。

    孟彥的性格隨父親,也是個顧頭不顧尾的角色,他對外公有怨,卻沒有恨,他恨的是趙擇中,怪他搶走外公對他的愛。

    既然能打擊到趙擇中,孟彥自然不會反對,於是父子倆一拍即合,找了孟修易下麵的一個小演員,開始導演這場鬧劇。

    事情是鬧出來了,但是情節卻並沒有朝他們希望的那樣演,不但趙家沒有站出來,連李家也默不作聲,即使孟彥親自上陣,在趙擇中和李巧薇麵前當眾挑撥,也沒什麽效果。

    這下子孟修書傻了。

    他做好了趙家李家大打出手,趙老爺子氣得吐血的準備,卻沒想到換來的是趙家對兒子的放棄,從些孟彥與趙家斷絕一切關係。

    孟彥臉色灰敗地望著父親,很想埋怨父親害了他,但是看著父親死灰色的臉,嘴裏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這次自作聰明想算計別人,卻不曾想賠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僅有的一點資源,也敗了個精光。

    ※※※

    中午,夏久勝做了一桌菜招待姑夫一家,陳紹峰上次嚐過小舅子帶過來的蔬菜後,印象非常深刻,很長一段時間,吃市場買迴來的東西,再也沒了胃口,適應了很長時間,才慢慢習慣。

    現在再次吃到這些菜,他臉上的神色又激動起來。

    “陽陽,這些菜都是你自己種出來的?”陳紹峰小心翼翼地問。

    對這個侄子,他現在已無法像以前一樣,當成晚輩隨意教訓。一個能種出這麽神奇蔬菜的男孩子,一個能被趙擇中當成好朋友的少年,豈會像表麵那麽簡單。

    越往上走,他越明白,這個世界上的人,永遠不可能真正平等,當你到了一定位置之後,想往上走一步,卻千難萬難,難就難在,你想走上去,必須得到上麵階層之人的認可。

    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人拚命往上鑽營,以為得到了上麵的認同,卻不知道自己隻是上麵養的一條狗,有需要時就用你一下,沒用了就一腳踢開,或拿你去頂包。

    像趙家這種頂級家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獲得他們的認同,即使是趙家的外圍親朋,也永遠圍滿了討好的人,像侄子這樣,能讓趙擇中放下身段,以普通人身份來結交,更是絕無僅有。

    “是啊,姑夫。”夏久勝點點頭,輕鬆地迴答:“我就是因為得到了一些好的種子,才決定迴家種菜的。”

    對於姑夫一家,夏久勝以前並沒有多少好感,隻當他們是一戶普通的親戚,但是經曆了一些事之後,他也看開了,親戚之間關係有親有疏,這很正常,至少姑夫家跟他是至親,有事總會站在自己這邊。

    “能種出這麽好吃的菜,確實比外麵打工強多了。”陳紹峰開著玩笑,“如果我不是舍不得現在這個位置,也想迴家租塊地,種菜做個農民算了,天天能吃這麽美味的菜,神仙過的日子。”

    “那還不容易,等妹夫將來退休了,跟建華迴虞城鄉下養老,那時候你要的神仙日子,可以天天過了。”夏媽媽在一邊笑著說。

    “唉,還有二十來年——”陳紹峰歎了一口氣。“天天在土管處這個鬼地方上班,真的累死了。”

    夏久勝意外地看了姑夫一眼,第一次聽到他在家人麵前,這樣地吐糟自己的工作。

    要知道在夏家,所有親戚都以姑夫為榮,姑夫也從來不會在親戚麵前,談工作的事。現在這樣說,是表示姑夫在土管處過得真的不好,還是表示他已不當他們是外人。

    夏久勝並不太清楚土管處具體是幹什麽的,以前他百度過姑夫的職位,隻知道一個城市的土地使用,都必須經過他們審批,現在房地產這麽發達,想來權利也是很大的,沒想到姑夫過得並不好。

    “過得不開心?就想辦法調一個工作崗位吧!”夏爸爸望著妹夫瘦削的臉,相信了他的話,不過他對官場那些並不了解,所以勸起來也很隨意,以為像他在工廠換崗位一樣輕鬆。

    “難啊。”陳紹峰放下筷子,捏了一下眉心。“上麵沒有人,想調動工作,談何容易。”

    這卻是真的,他想跳出土管處這個小處室,調到大的部門已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因為沒有人幫他臨門踢一腳,這件事始終沒有進展,在他已灰心喪氣的時候,居然得到了趙擇中是陽陽朋友的消息。

    要知道分管甬城市規劃局、土管處的的副市長趙擇東,就是趙擇中的堂哥,如果能走通趙擇中這條路子,那他想要的職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這讓他如何不激動。

    夏久勝一怔,姑夫的話,似乎讓他明白了什麽,難度姑夫是想讓他幫忙?

    他現在清楚了趙擇中的能量,如果真的求到他身上,趙擇中或許會幫這個忙,可問題是,他不願意再欠趙擇中的人情。

    “哦。”夏爸爸夏媽媽聽陳紹峰這樣說,隻能陪著歎氣。他們都是普通農民,對這些道道並不清楚,也幫不上這個忙。

    “別說這個了,讓二哥二嫂聽了心裏也不痛快。”夏建華白了老公一眼,不高興地說道。

    “沒事沒事,有煩心事跟家裏人說說,心裏舒服一點。”夏媽媽連忙製止小姑子對妹夫的埋怨。

    想了想,夏媽媽還是不確定地問兒子:“陽陽,你說你姑夫的事,能不能叫小趙幫幫忙?”

    夏久勝抬起頭,詫異地望了媽媽一眼。他一直覺得媽媽對很多事情看得比較清,不像爸爸那麽糊塗,怎麽今天她也犯糊塗了。

    待看清媽媽臉上的表情,心裏忽然明白了。

    一直以來,媽媽在夏家這些親戚裏,都是受忽視的存在,可是作為一個農村婦女,又有幾個人願意這樣被人看輕,所以當今天妹夫一家拿她當自己人,向她吐露心事的時候,她的心態就不穩了。

    “好吧,我會跟他說的。”夏久勝隻能無奈地應道。

    “謝謝你,陽陽。”聽侄子應承下來,姑姑激動地說。

    “沒關係的,姑姑。”夏久勝給姑

    姑一個笑臉,畢竟是自己人,能幫就幫吧,也沒必要分得那麽清。

    可是怎麽跟趙擇中說,卻是個難題,夏久勝沒有了主意。

    好在這件事沒那麽急,不必馬上給姑夫一個答案,夏久勝想了想,還是先放一放,有機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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