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錢小麗去鎮上上班,主任通知她,暫時休息一段時間,至於什麽時候上班?等辦公室通知。

    錢小麗一怔,這是停了自己的職?

    想發火,又想起男友昨天勸自己的話,忍了忍,一聲不響地轉頭出了鎮政府。

    迴家嗎?錢小麗騎在電瓶車上猶豫不決,昨天晚上迴家後,媽媽一直在她耳邊嘮叨,說祝彬宇這個人居然跟上麵做對,太不識時務,這樣的人不夠穩重,不是個可以嫁的男人,勸女兒和他分手。

    如果自己現在迴家,媽媽肯定認為自己是受祝彬宇連累,更會勸自己跟他分手了,搞不好還會去男友家罵街。媽媽雖然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但是事關女兒的幸福,她也豁得出去。

    錢小麗煩惱地歎了口氣,這件事其實要怪自己,如果當初看到那份文件,自己不跟男朋友說,後麵的這些倒黴事,不是不會發生了嗎?

    可是看到了不說,自己又過不了內心那一關,畢竟那是男友嫡親的姑姑姑夫。

    怎麽辦?她把車停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給男友打電話?不合適,男友現在已經夠煩心了,自己把這件事告訴他,不是讓他雪上加霜嗎?

    都怪上麵那些人,一天到晚盡想著害人。錢小麗恨恨地想。把這些人全抓起來就好了。

    對啊。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急忙站起來爬上電瓶車,車子一路往夏家莊開去。

    ※※※

    第二天上午,網上突然流傳著這樣一則消息:鄉村少年建烏托邦農家小院,被不明權貴看上限期搬離。

    這剛消息剛開始在有限的幾個微信圈流傳,慢慢地傳播開來,很快幾大門戶網站都進行了轉載,隻因這個文字不多的新聞下麵,有幾張農家小院的高清圖片。

    第一張是遠景圖,在冬季灰撲撲的村莊映襯下,夏久勝家門口的那枝藤本薔薇,依然開著嬌豔的花,讓冬季本來就顏色變得灰暗的鄉村,多了些亮眼的景色。

    第二張是後院圖,排水溝裏自由遊動的魚,配上邊上錯落有致的鵝卵石,讓那些在都市裏,厭倦了快節奏生活的年輕人,有種馬上在那裏坐下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衝動,而旁邊高大的樟樹、水杉樹,在水邊的空地上,投下一個個陰影,讓人浮想聯翩,如果夏日在樹蔭下,搬一張躺椅,拿一本看愛的書,旁邊放一杯冰鎮果汁,那該是何等愜意的生活。

    第三張是一張蔬菜大棚圖,連綿幾十個大棚,提醒著讀者,這家主人因為大棚,生活應該過得很富足和閑適,這也更容易理解,為什麽有人會不擇手段,想將這個小院據為已有。

    最後一張是大棚圖,那是夏久勝給自家種植瓜果蔬菜的地方,裏麵到了冬季,依然像在秋天,各種各樣的瓜果掛滿枝頭,紅的蕃茄和草莓,綠色的青瓜和秋葵。紫色的茄子,白色的香瓜,色彩豔麗的讓人忘俗。

    所有讀到這剛新聞的人都發出驚歎:這哪裏是農家小院,根本就是世外桃源嘛!如果是在春夏秋季,那鮮花開滿院和碩果掛滿枝頭的時候,該是如何美麗的一付場景啊。

    於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年輕人,不停地在下麵發表自己的看法,並轉發,使它擴散的速度越來越快,沒多久,那個農家小院的地址也被人肉出來了。

    到現在為止,大家都以羨慕調侃為主,畢竟房子被權貴看上,如果能賣出一大筆錢也不錯,甚至有人調戲,房子的主人這是走了狗屎運。

    唯有一些仇富的網民,依然帶著惡意,在下麵狂噴那些權貴。

    到了下午,這則消息稍稍平複了一點,可是很快出了續集,而且是非常勁暴的續集:小院男主人被打斷腿住院治療,鄉村少年關進派出所生死不知。

    這一下,新聞的性質全變了,上午流傳的溫馨畫風一下子消失不見,所有人能想到的唯有強權和血雨腥風。

    當然,這剛新聞傳播得更快,不到一小時,整個微博轉發量就達到幾十萬,至於那些門戶網站,因為有顧忌,在沒有確認消息前,反而沒有第一時間進行轉載。

    ※※※

    夏國慶第一時間看到這則新聞,心裏一緊,這件事怎麽這麽快,就被人捅到網上去了?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如果引起有心人的關注,那事情就大條了?

    夏國慶年紀雖然大了,對網絡這一塊並不陌生,從給兒子買迴第一台電腦後,他就經常在網上看新聞,也懂得網絡的可怕,很多陰暗不法之事,隻要被網絡曝光,除非你有非凡的權勢,能快速把事情壓下來,否則在網絡輿論下,很少有人能有好下場。

    看來自己是疏忽了,輕估了夏久勝一家,本來他以為夏建軍膽小老實,夏久勝年輕不懂事,隻要用點手段,就能輕鬆把他們從那個地方攆走,沒想到夏久勝會反抗得這麽激烈。

    現在已沒有退路,夏國慶很清楚這一點。

    怎麽辦?去跟吳鎮長說,隻怕換來一頓臭罵,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兒子打了電話。

    夏祖光此時也在看這則新聞,作為夏家莊出去的年輕人,他自然不會陌生那些基層幹部的行事方式,但是事不關己,也隻當新聞看了,手機響起來時,看到是父親的號碼,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爸,你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夏祖光抱著僥幸心理問道。

    “爸碰到了一件麻煩事,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夏國慶的聲音有些低沉,對兒子,自然沒有遮遮掩掩必要,所以開門見山地說。

    “爸,夏久勝家的這件事,不會是你搞出來的吧?”夏祖光吃了一驚。

    “你也看到新聞了?”夏國慶不答反問。

    夏祖光一陣頭大。爸爸不說,那就表示默認了。

    “爸,你是不是糊塗了,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來?”夏祖光皺著眉頭埋怨道。

    他有強烈的挫敗感,父親都這把年紀了,居然做事這麽不經大腦,難道他以為現在還是改革開放初期?老百姓什麽都不懂,隨他們基層幹部亂捏亂拿來啊!

    “你不知道,夏久勝一家,光那個大棚,一年就可以賺七八十萬呢!”夏國慶不甘心地說道。

    “所以你們眼紅了?”夏祖光真的服了。“你是村支書,本來就有義務帶領村民發家致富,你倒好,有村民自己種菜致富,不去鼓勵,反而動這樣的念頭,你以為你在夏家莊可以一手遮天啊——”

    “那你說怎麽辦?”夏國慶現在也後悔了,財帛動人心沒錯,如果伸手被人斬了,那後果可不是他承受得起的。

    “你把經過詳細跟我說說。”夏祖光冷靜地問。

    於是夏國慶從看到國大來夏久勝家收菜開始,到鎮長來村裏調研為止,過程細細地說了一遍。

    聽說還有別人參與,夏祖光反而鬆了一口氣。吳鎮長能坐到這個位置,上麵肯定也有人,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把這件事壓下去。

    “這件事你要跟吳鎮長商量,讓他找上麵的人,把事情壓下來。”吳祖光對父親說道。

    “我怕打電話給他,他未必願意聽這樣的壞消息。”夏國慶擔心地說。

    “不管他願不願意聽,既然他參與了這件事,就得跟你們一道,把這件事擺平。否則事情鬧大了,別人會相信,這件事是你一個村支書鬧出來的?”吳祖光冷笑道。

    “我明白了。”夏國慶聽兒子分析得有道理,暗暗鬆了一口氣。

    如果事情真能像兒子說的這樣,吳鎮長把這件事扛起來,那他的壓力就小了。

    ※※※

    杜高天所在的大學同班同學,也有人把這條消息轉載了,所以杜高天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夏久勝的家他自然不陌生,一看到圖片,馬上就認出來了。那麽說事件中被打斷腿的男主人,是夏久勝的爸爸,而被關進派出所生死不知的,自然是自己的老同學夏久勝了,想到這裏,他的一顆心提了起來。

    一下課,他馬上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在小舅,問起這件事。

    “這件事你別管。”小舅警告外甥說。

    小舅是鎮上的公務員,說起來,也算是這次三改一拆的執行者,自然明白從省裏下來的文件,他們這些基層工作人員,隻能老老實實地執行,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外甥同學家既然是違法建築,那麽被拆也是應該的。

    “我又不要你開後門,隻是想問問你,網上的傳言是真的嗎?”杜高天沒好氣地說道。“夏爸爸真的被打斷腿送到了醫院?夏久勝真的被關進了派出所?”

    杜高天被小舅的警告弄得很不痛快,他覺得小舅讀書讀迂了,隻會老老實實照上麵的指示辦事,沒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事準則,這樣的人,注定隻能做個普通公務員,一輩子爬不上去。

    “那倒是真的。”小舅並沒有因為外甥的語氣不好而生氣。“現在全市到處都在拆違建,工作人員和違建主人因此吵架打架是常事,又不是隻有他一家。”

    “哦。”杜高天應了一聲。

    原來電視上宣傳的是真的,三改一拆真的是攻堅戰。

    放下電話後,杜高天還是不放心,決定明天迴家一趟,去醫院看看夏爸爸,順便問問老同學的狀況。

    ※※※

    “小四,你的朋友出事了?”白琪順推開趙擇中門,急促地說道。

    “誰出事了?”趙擇中丟下手中的文件,問道。

    這次來滬市,除了參加電影開機儀式,還要談一個合作項目,這幾天一直在接洽,所以要在滬市多呆幾天。

    “還能是誰,就是虞城那個小帥哥啊!”白琪順說完,故意用曖昧的眼神瞟了趙擇中一眼。

    “陽陽出事了?”趙擇中一驚,隨即又放下心來

    ,這個人這麽能打,做事又這麽謹慎小心,能出得了什麽大事?

    “你還以為我在逗你,不相信?”白琪順被他氣糊塗了,走到趙擇中的身邊,將手機放在他麵前,“你自己看吧。”

    看到上麵的標題,趙擇中馬上不淡定了。

    夏久勝這小子再能打又怎麽樣,能鬥得過國家權力機關嗎?

    快速看完,他倏地站起來,急急往外走,一邊對白琪順道:“琪哥,我去虞城一趟,項目的事,你跟他們幾個繼續跟進。”

    “就知道你會這樣。”白琪順白了他一眼,抱怨道:“辦好事早點迴來。”

    ※※※

    虞城第一人民醫院。

    夏爸爸躺在床上,受傷的腳高高吊起,手裏拿著一本小說在翻閱,眼神卻渙散著,一直沒有把它翻到下一頁。夏媽媽木著臉坐在床頭,手裏拿著件織了一半的毛衣,打算在醫院照顧夏爸爸的時間裏,把它織完,可是老半天也下不了一針,就這樣拿在手裏發愣。

    “愛娟,別織了,靠著歇一歇吧——”夏爸爸看著才一個晚上,臉上就變得臘黃的老婆,擔心地說道。

    “這個時候我哪裏睡得著。”夏媽媽麵無表情地說道。“一閉上眼睛,我的腦中全是陽陽被他們打得血淋淋的樣子。在院子裏,陽陽把他們打得那麽重,現在落入他們手裏,豈能不打迴來——”

    “可是擔心又有什麽用?”夏爸爸憂心地說。“聽大哥說,媽已給妹夫打了電話,或許妹夫已找了關係,馬上會把陽陽放出來呢?”

    “我也這樣希望。”夏媽媽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她擦了擦眼睛,哽咽地說:“陽陽這些年吃了這麽多苦,為什麽現在剛剛好過一點,就讓他遭這個罪啊!”

    夏爸爸望著老婆傷心欲絕的臉,眼睛紅了又紅,轉過臉,把眼睛忍了迴去。

    “叔叔、阿姨。”趙擇中這個時候提著一個水果籃走進來,對著夏爸爸夏媽媽叫道。

    “小趙——”夏媽媽看到趙擇中,就像看到了最親近的人一樣,站起來一開口,眼淚就流了下來。“陽陽被抓進派出所了——”

    “阿姨,你別難過。”趙擇中扶著夏媽媽坐下來,“我就是聽說了這件事,才過來的,你們別擔心,這件事我能解決的。”

    趙擇中坐在夏媽媽身邊,聽他們兩個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講完,心裏怒火升騰。

    這些人太囂張了,見夏久勝

    家種菜賺了點錢,居然就想占為已有,難怪有人說,越窮的地方越黑暗,因為窮地方不是老百姓不懂賺錢,而是被黑惡勢力搞的怕了,寧願過窮日子,至少這樣可以平平安安。

    趙擇中站起來走到走廊僻靜處,拿出手機,給在虞城的堂哥打電話。

    堂哥是虞城市建設局局長,對虞城的情況應該比較清楚,由他出麵處理,肯定比自己去辦,更有效率。唯一需要考慮的是,他要幫夏家出這口氣,肯定會牽扯到虞城的一些人物,不知道會不會對趙家在虞城的布局帶來負麵的影響。

    趙擇南聽堂弟把事情經過一說,豪爽地笑道:“小四你放心,我馬上安排人去辦。”

    “不會影響到大伯在虞城的布局吧。”趙擇中擔心地問。

    “當然不會,你以為我們會用這種官場敗類嗎?”趙擇南大氣地說。“你知道,虞城市的書記,是你大伯原來的秘書,他來這裏還不到半年,掌控不了常委會,或許借這次事件,拿下一些人,也可以敲山震虎,讓那些牆頭草早點站隊。”

    “那我就放心了。”趙擇中鬆了一口氣。“我現在虞城第一人民醫院,等一下要去樟塘,你什麽時候會有消息。”

    “很快的。如果你現在出發,估計派出的人也會前後腳到了。”趙擇南笑道。

    “哦,你打算怎麽做?”趙擇中以為堂哥會讓人打電話到樟塘鎮裏,但是趙擇南話裏的意思,顯然不是這麽一迴事。

    “我會提請紀委派一個工作組,去樟塘調查這件事。公安局也派一個工作組,先把你的朋友放出來,然後再來查警察瀆職的行為。”趙擇南簡明扼要地說。

    “那太好了。”趙擇中覺得堂哥的安排,比自己想像的都完美,高興地道謝。“謝謝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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