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點半,一輛淩誌車出現在夏家莊村口,然後轉個彎,駛入村中間。

    大伯夏建國一家和夏爸爸一家,已等在家門口了。

    大伯夏建國的家,在村子正中間,夏家老房子隔壁。當初夏老爺子在老屋邊的菜地裏,建起了三間二層樓房,給老大老二做婚房,每人一間半。等老二成年後,在村子最西邊批到了地基,又造了兩間二樓,於是這邊三間二樓成了老大一家所有。

    當然這樣分配,也是考慮到自己養老,在農村,父母一般是跟大兒子或小兒子生活,所以老大多了一間房子,夏爸爸和夏媽媽,也沒有抱怨過。至於小叔夏建業,當然是住老房子。

    等小叔夏建業去了甬城,在城裏買房後,老房子基本空下來了,除了過年時,一大家人迴來,在這裏團聚一陣子。

    車子在家門口停下來,大家迎上去,熱情地問候老人。

    小叔賺錢後,把老房子周圍的院子和道路清理了一番,方便迴家時開車進入,所以現在道路和院子都非常寬大了。這麽多人擠在這裏,也不覺得擁擠。

    老太太下了車,任由長孫夏久興攙著,往屋裏走,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她才七十出頭,年紀並不大,身體也好,遠沒有需要孫子攙扶的地步,她隻是享受長孫跟自己親近。

    老爺子則是精神十足地在院子來往走動了一下,他不願意管家長裏短的事,平時就在屋前屋後的空地裏,種些花花草草。看到他不在的日子裏,這些花草依然養得很好,心情就不錯,不時地跟老大和大兒媳交流幾句。

    小叔夏建業把老爺子老太太的生活用品提進老屋,去後院車棚停車。

    夏爸爸和夏媽媽一家,除了小叔夏建業看到,打招唿時叫了一聲二哥二嫂,其它時間仿佛成了隱形人,沒有人搭理。

    他們也沒在意,進屋幫著遞茶端水,招唿老人,摘菜洗菜,準備午飯。

    夏久勝拉著弟弟,坐在屋裏不起眼的角落,對於這樣的場麵,他都習慣了。

    除了爺爺奶奶剛下車時,他上去打了招唿之外,這個時候並沒有想方設法往前湊。

    安安這些日子過得舒心,沒有了以前的膽怯,他無聊地坐了一會,拉了拉哥哥的手,叫道:“哥,我們迴家吧。”

    夏久勝安慰地摟了他一下,微笑著說:“別急,安安,爺爺奶奶剛迴家,我們再陪一會——”

    不一會,一輛麵包

    車開進院子,原來是堂姐夏久薔和她兒子到了。

    堂姐夏久薔是個心直口快的三十來歲女人,她抱著兒子,還沒下車,就在門口爺爺奶奶地大聲叫。

    屋裏的老太太聽到,就笑了起來:“這個野丫頭,兒子都七歲了,還是這樣毛毛燥燥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沉穩一點?”

    大伯母笑道:“她呀,要改難了,現在住在鎮上,說話更是嗒嗒嗒嗒像機關槍,還說是做生意,就得這樣。不知道像誰,我跟她爸,一直都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人——”

    “不像你們,難道還像我啊?”老太太瞪了大兒媳一眼,又哈哈笑了起來。

    “這個可難說哦。現在科學家研究出來,人類往往是隔代遺傳的,像生雙胞胎,就是隔一代才會有。”堂哥夏久興坐在奶奶的身邊,笑眯眯地說:“我姐這個爽利的性格,或許真的是像奶奶呢?”

    “就你會胡說。”老太太打了孫子一下,笑罵道。

    “奶奶,你是不是又在說我的壞話了。”夏久薔進了屋,笑著埋怨奶奶,又把屋裏人全叫了一遍,連夏久勝安安也沒有漏過,又拖著兒子,叫她喚人。

    夏久薔的兒子方楷,今年才七歲,性格跟他媽媽很像,見人一點不犯沭,口齒伶俐地把所有人都叫了一遍。

    老太太聽他叫太奶奶,就嗬嗬地樂,連連誇方楷聰明懂事,將來準能考上名牌大學,又誇夏久薔有本事,教兒子教得出色。

    堂姐夏久薔笑著應著,轉頭看了夏久勝兄弟一眼,怕他們多心。

    她也知道奶奶偏心,不喜歡二叔家的兩個孩子,總說陽陽小時候身體太弱,長年生病花錢是個討債鬼,長大了又太調皮,經常打架惹是非,不像長孫久興老實懂事,讀書認真,年年是三好學生。

    剛才她從屋外進來,因為顧著其它人,隻是急急忙忙跟兩個堂弟打了個招唿,屋裏又比外麵暗,沒有留意安安的變化,現在仔細看這個小堂弟,突然發現他變了很多,以前瘦弱的身子,現在也長開了,麵孔更像是吹了氣似的鼓了起來,臉色比自己的兒子還好,不由奇道:“安安,你最近身體好了嗎?氣色看起來這麽好!”

    “嗯,大姐,最近沒有生病了。”對於這個大堂姐,安安也知道她對自家好,所以老老實實地迴答,聲音清脆響亮,中氣十足。

    “哦,那真是太好了。”夏久薔真心為堂弟高興,她招招手,“安安,過來給大姐看看——”

    安安走到堂姐麵前,夏久薔摟著安安,不由嘖嘖稱奇。

    這下子,屋裏人全注意到了安安的變化,老爺子老太太雖然不怎麽關心老二一家,看他的孩子身體終於好了,也為他高興。

    “老二,安安的身體好了,以後你的擔子也輕了,就別讓陽陽去外麵打工了,好好考個大學,將來找個好工作是正經。”老太太對兒子念叨道。

    “媽,我有數的。”夏爸爸不置可否地應道。

    當初兒子都考上了重點大學,也不見這個當奶奶的,站出來說句話,讓兄弟幾個幫著湊點學費。夏媽媽在一邊不以為然地想。現在又來說現成話了,都不知道老太太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你們啊,就是不會教育孩子,你看看久薔和久興,這方麵,你要學學你大哥——”老太太不滿意兒子的態度,語氣不善地教訓道。

    “知道了,媽。”夏爸爸看了兒子一眼,依然不為所動。

    自己兒子怎麽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奶奶,你的消息落伍了,現在陽陽已沒有在虞城打工了——”堂哥夏久興在一邊插嘴。

    “不打工了?那就好,好好在家複習複習,明天考個好大學。”老太太鬆了一口氣,高興地說。

    在女兒家做客的那些日子,每天晚上都有人來拜訪,看到她,都是老太太長老太太短地恭維,讓她更體會到學曆身份的重要。在她眼裏,每個孫輩都應該像他們的姑姑姑夫一樣,努力學習考大學,將來找個好工作,體麵地生活。

    “比這個更厲害,陽陽現在在家種菜,賺了不少錢呢!”夏久興一臉認真地說:“我爸我媽還希望我多學學陽陽,家裏再包幾畝地,種菜讓我去賣呢?”

    “什麽?”老太太拍案而起,對大兒子怒目而視:“老大,你昏頭了嗎?”

    “媽,你別聽久興瞎說。”大伯夏建國惱怒地瞪了兒子一眼,哄道。“他不是沒找到工作嗎?”

    “你當媽老糊塗了嗎?”老太太光火了:“找不到工作,也是暫時的,怎麽可以讓他去做這樣的工作,你是想毀了你兒子嗎?”

    “媽,你消消氣,一家人剛團聚,大家聊些開心的事。”小叔夏建業停好車迴來,看到老太太怒氣衝衝地樣子,勸道。

    “你也不是好東西——”沒有小兒媳在身邊,老太太罵起來小兒子,一點都不客氣。“你看看你的大侄子,多懂事的一個孩子,為什麽你不想想

    辦法,幫他找一個好工作?”

    “媽,我這不是在想辦法了嗎?你總要給我幾天時間吧!”小叔無奈地說。

    一家人坐在一起,雖然話不投機,總算有堂姐夏久薔在一邊插渾打科,順順利利地把中飯吃完了。

    下午還有很多農活要做,夏久勝一家早早告辭迴了家。

    在公婆家受了冷落,夏媽媽倒是沒在意。自家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沒必要因為這些閑氣,而壞了自己的心情,唯一擔心的是兒子,怕他年輕氣盛,受委屈悶在肚子裏。

    見兒子到家後,神色不變,才就放了心。

    第二天吃過早飯,送安安去學校後,一家人到後院割菜。

    八點左右,國大的采購車,準時出現在村口。

    兩個采購人員,現在客氣了許多。

    第一天來夏久勝家,收到那個帥哥送自己的蔬菜,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隨手丟在車上,甚至都沒有帶迴家。

    直到第二天聽廚房的同事,說起這些蔬菜的神奇之後,才重視起來,晚上帶迴家,讓家人炒著嚐了嚐,頓時一搶而空,連老人和小孩,也連唿好吃。

    沒吃過的人很難明白,這些菜同普通菜有什麽不同,隻有嚐過之後,才能真正體會到,那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鮮美。

    現在來夏久勝家收菜,成了他們最期望的一件事。每天完成采購任務後,總能免費得到一些蔬菜,家裏人吃過這個菜後,市場裏買的那些,根本無法入口。

    為了給主人一個好印象,他們都會主動到後院,幫著夏久勝一家整理割下的蔬菜,裝盒,身上鞋上沾了泥,也沒有放在心上,完全沒有采購人員的高傲和矜持。

    小叔夏建業聽說國際大酒店來二哥家收菜,也好奇地過來瞧熱鬧,正好看到兩個采購人員,不顧形象地在一邊勞作,驚掉了下巴。

    他在城市裏呆久了,自然知道國際大酒店這種高檔酒店出來的工作人員,是什麽樣的德性。去農村收購東西,不要說幫忙,不挑三撿四、扣斤克兩,都算了不得的好態度了。

    等蔬菜稱好份量,抬著去貨櫃車時,夏建業又吃了一驚,這麽多箱菜,怕有四五百斤了,即使照最便宜的算,也有一千塊了,每天這個量,一年下來,不是三四十萬了。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二哥家在不知不覺中,已找到了一條賺錢的捷徑。

    自己在甬城累死累活的,看著

    一年賺一兩百萬,其實真正到手的,也就幾十萬,照這樣算來,自己還不如二哥呢?

    更不用說自己在甬城,是怎麽樣的勞心勞力,哪像二哥這樣安逸,隻要把菜種好,別人就會上門運走。

    夏建業在那裏胡思亂想,又看到侄子把兩袋菜,遞給兩個采購人員,看兩人千恩萬謝的樣子。不由更加疑惑,侄子什麽時候有這個本事了?

    他漸漸看出來了,現在二哥家,其實當家的是侄子。那些采購人員,客氣的對象也是那個才十九歲的侄兒夏久勝。

    等貨櫃車開走,夏建業坐在二哥家,問起了蔬菜的事。

    除了賣給國大的價格不方便說,其它的夏爸爸也沒有瞞弟弟,畢竟每天賣出多少菜,明眼人一目了然,想瞞也瞞不住。

    等二哥說現在隻能獨家給國大供貨,他又覺得可惜,如果能再多種幾苗地,多找幾家酒店,那一年賺得會更多。

    夏爸爸笑了笑,說這樣也不錯了,再多自己恐怕也種不了。又說現在老大一家也在種,每天挑二擔去三界賣,賺的也不少。

    夏建業這才想起,大嫂一早不見了人影,原來是去賣菜了。又想想久興說的話,覺得特沒意思。

    一個剛畢業的普通大學生,找最好的工作,一個月才多少工資?四千塊到頂了吧!

    如果老老實實在家幹,一家人一天賺四百多,一年就是十多萬,可不比上班聽人使喚強。要不是自己這十年,在甬城漸漸站穩了腳根,放棄了可惜,他都想迴家,跟大哥二哥一起種菜賣菜了。

    中午自然也在二哥家吃飯,吃了夏久勝做的飯菜之後,一下子明白了二哥家成功的原因,這菜的味道,真的太好了,難怪國際大酒店要吃獨食,換了是自己,也會這麽做。

    迴去時,他拎了一袋二嫂剛從地裏割來的青菜,準備晚上炒來吃。

    路上,夏建業一直想著侄子的表現,對自己這幾年的行為,也有些慚愧。

    不能怪侄子對自己客氣有餘,親熱不足,實在是這幾年,他對二哥一家的關心太少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姐姐姐夫一家。

    姐夫和姐姐是高中同學,畢業後在甬城規劃設計院工作,工作之餘,接一些設計工作,賺了不少錢。姐夫又在一次幹部公開選拔活動中,以高分被提拔為副處幹部,成了規劃局土管處的負責人。

    姐夫畢業於滬市的名牌大學,同學圈裏成功人士不少,他本人也才三

    十多歲,前途遠大,他自然也不想讓姐夫難做,所以隻接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小建築小工程,可以這麽說,他能賺錢,是憑姐夫在甬城的麵子,同時,也因為姐夫,沒有辦法在這一行做大。

    晚飯後,夏久勝一家人剛坐下,準備休息一陣子,小叔夏建業又來了。

    原來是老爺子老太太吃過小兒子帶迴的蔬菜之後,連連誇口,說好吃,要小兒子來老二家多拿一些,明後天吃。另外再多割一筐,明天小兒子帶迴甬城,給女兒女婿嚐嚐。

    夏媽媽沒有出聲,隻是去後院割了滿滿的一筐蔬菜,交給小叔。

    老太太的偏心,他們也習慣了。有了好吃的,永遠隻記得女兒女婿,從來沒聽說他們在甬城有好吃的,記得帶迴來給老二家嚐嚐。

    第二天一早,夏建業開車返迴甬城,夏久勝沒有去送。

    對於這個小叔,他真的親近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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