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女人,想不到她也會成為這樣一個女人,整天擔驚受怕的擔心自己的丈夫會出軌,會拋棄妻子。


    一次又一次,每次想到那個深夜裏的電話,張圓就覺得心口都跟著發疼。


    麵對張圓忽冷忽熱反反複複的態度,羅茲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特意衝了個涼水澡,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在浴室裏分析了一番,羅茲仍然沒有找到頭緒。


    從浴室裏出來便看到張圓望著屏幕一臉認真的樣子,雙手擦著頭發,羅茲皺眉,怎麽發生什麽事情都還是這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她就沒有一點兒心浮氣躁嗎?


    不知不覺羅茲還是向著她走過去,每次羅茲走過來習慣性的瞄了一眼屏幕,雖然看不懂,但好歹還是能觀察一下的,他喜歡她手指翻飛的敲著鍵盤,字幕快速向上滑動的情景。


    這一次羅茲也不例外的瞄了一眼,然後轉開頭,心想今天的速度似乎慢了一點。


    擦了兩下頭發,羅茲不禁又轉過頭看了一眼。


    咦,怎麽滿屏都是這幾個字母,而且,這幾個字母,似乎很熟悉。


    靠!


    這不是他的名字的英文寫法嘛!


    看了看依舊木楞的張圓,羅茲第一次覺得不淡定了,竟然還有人能比鄭浩宇更加木楞,更加風雨不動。


    靠,這個人竟然是他老婆!


    羅茲嘴角抽了幾下,很想立刻抱她一下慶祝她打破了他心裏的記錄,不過,她為什麽今天會這樣呢?每次她編程的時候,不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精神奕奕的嗎?


    事實上,張圓完全沒有覺察到羅茲在她的身後,雖然手指機械的按鍵,可是腦中想的根本不是那些代碼而是她和羅茲的關係。


    愛過、恨過,現在是既愛又恨嗎?


    愛情,果然是個麻煩的東西!


    一個沒忍住,張圓一拳砸在鍵盤上,讓身後的羅茲嚇了一跳,同時也在神遊中醒了過來。


    看了看滿滿的屏幕,張圓不禁向前湊了湊,自己這都是寫了些什麽?


    竟然都是那個人的名字……


    意識到這一點,張圓立刻按了刪除鍵,不知不覺竟然又幹了這樣一件蠢事,被別人知道的話,一定會笑話她的。


    柔軟的小手上驀然覆上了一隻大手,張圓吞了吞口水,以極慢的速度轉過頭去,終於看到那張她怎麽也不願意現在看到的臉。


    “別刪。”溫暖的大手包裹著她的小手,聲音聽起來比剛才還要溫柔。


    張圓怔怔的看著他,身體已經被他攬住了,“阿圓,不要這個樣子好嗎?”


    “什麽樣?”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就是現在這樣。”大手一下一下順著她的長發,這一刻羅茲終於從內心裏體會到張圓對他的感情。


    以前的種種猜測,一次次得到驗證的時候,他的心總是慌得,唯有這一次,他覺得很慶幸。


    以前,他不想耽誤一個好女孩的人生,卻又生生踐踏了她的人生,她的人生因為他的加入而殘缺不堪,可是他唯有如此,才能給他愛的那個人幸福。


    以前,張圓每次的逃離他的心都會顫抖,悔恨,可是每一次找到她的時候,總會迫不及待的在她身上印上他的烙印,不知道是宣誓,還是在警告自己。


    羅茲不清楚,張圓也不清楚。


    第一次見到滿滿的一頁他的名字的時候,羅茲是慌張的,這一次,見到滿屏都是他的名字的時候,心裏卻多了一絲慶幸和輕鬆。


    也許,他已經開始喜歡甚至愛這個女孩了。


    大手越發用力的摟緊她的肩頭,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將她從位子上抱了起來,輕輕的將她放到床上。


    張圓垂著頭,很苦惱,很無力。


    她不想去看羅茲的眼睛,那雙總是神采奕奕的眼睛。


    羅茲在她的對麵坐下,大手執起她的手,看著她仍然空蕩蕩的手指,心裏瑟縮了一下,想起那場並不美麗的求婚,心再次有些後悔。


    他對張圓,似乎總是少了那麽一點耐心。


    “阿圓,我想我已經開始愛你了。”


    聞聽此言,張圓渾身震了一下,垂著的頭慢慢的抬起,目光裏除了驚訝,還有擔憂和害怕,“羅茲,你說什麽?”


    “我說我已經開始愛你了,所以,我們半年的約定是對的。”他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很輕柔,張圓感覺到一種叫做珍惜的東西似乎正慢慢落到她的身上。


    仰著的頭再次慢慢垂下,張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高興?慶幸?狂歡?得意?


    都沒有,她的心仍然淡淡的,澀澀的,像是被海水泡過了一般。


    她沒有經曆過蘇念的大起大落,但是想到羅茲曾經對她做的那些事情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受不了,哪怕他已經開始愛她了。


    愛,有這麽容易嗎?


    眼睛眨了眨,張圓問:“你為什麽愛我?”


    “……”羅茲看著她。


    如果是別的男人,可能會編出很多理由。


    但是羅茲認真的想了想,“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愛你。我知道你調查過我的過去,你對我了解的很透徹。同樣你也覺得我愛蘇念是理所應當,甚至我的一生都該去愛蘇念。”


    “曾經我也這麽認為,甚至老爺子也這麽認為。事實上,現在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希望我愛上一個別的女人,一個不叫做蘇念的女人。”


    “我知道那些事情讓你恨我,讓你難過,但是,同樣你也是愛我的,不是嗎阿圓。”


    “無欲則剛,恨卻是愛的反麵。你曾經對我有多少期待,現在就對我有多少失望。”


    “這一個月以來,我感受到你反反複複的情緒,我以為我會爆發,會陰沉的像以前那樣對你,可是我也告訴自己,我想要享受一下家的感覺,一個愛我的老婆,一個乖巧可愛的兒子,或者在不遠的將來我也可以愛他們,視他們如生命。”


    “可是當你用拖鞋砸那個女人的時候,我沒有覺得生氣,相反我覺得你很有趣,很可愛,我知道你將碗推翻是給那個女人下馬威,但是我覺得那是你在乎我,我的心裏沒有任何討厭的感覺……”


    “阿圓,類似的事情太多了,當我靜下心來,真心實意和你相處的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的內心。”


    “或許在這一年的時間裏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卻被我無端的冷漠的偽裝遮掩,一次次傷害了你。”


    ……


    “別說了,別說了羅茲,求你別說了。”張圓在他的懷裏泣不成聲,這樣的迴報,這樣的內心剖白,她多想早點聽到。


    身體緊緊地被他抱在懷裏,張圓卻一動不動,沒有迴抱,沒有相擁,隻是低聲的哭泣。


    如果是這樣,那她的以前算什麽?在他的麵前她遭受的那些屈辱算什麽?那些變相的懲罰算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


    羅茲一遍遍的重複,卻換不迴張圓任何的迴答。


    “羅茲啊,我……”


    “阿圓,你什麽都不要說,你說過,給我半年時間的,我會努力愛你,也許我會在未來更加愛你也說不定,不要反悔,離半年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他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有些祈求。


    張圓果真不再說話,隻是一直在掉眼淚,一直掉……


    羅茲閉了閉眼睛,讓自己眼眶裏的灼熱倒流迴去。


    當再一次看到滿屏的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在悸動,那是一種叫做心動的聲音,是跟愛蘇念是不一樣的感覺。


    張圓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一聲一聲有力的心跳,耳邊是羅茲一聲又一聲的內心剖白……


    “羅茲,我想見蘇念。”她終於在他的懷裏說。


    那一瞬,羅茲分明感覺到自己僵硬的身體,她還是要離開自己嗎?


    殊不知,張圓依賴蘇念已經成了習慣,現在想要見蘇念不過是想要找個人聊一聊罷了。


    緊緊箍住她的身體,羅茲覺得自己在用全身的力氣在抱住她,仿佛抱住了她,她便不會離開。


    “不行,你不能走,你說過要給我半年的時間的。”


    “……”


    張圓終於沒有再說話,也不知是不想說,還是無話可說。


    最後的最後,羅茲抱著張圓一起躺在床上,懷裏緊緊的抱著她。


    當一切都清明起來的時候,羅茲才發現,他和蘇念在一張床上睡了五年多,卻從未像這樣緊緊的抱著蘇念睡過。


    哪怕女人的馨香充滿他的鼻息,他也能克製著自己不去碰蘇念,甚至,不曾深吻過蘇念……


    但是他知道,他是愛蘇念的,從小開始,當成他的使命,心裏腦子裏都被刻上了蘇念的印記,一切為了她而存在。


    或許喜歡上張圓是很早就開始的事情了,否則,世上喜歡他的女人那麽多,他就單單挑了一個張圓呢?更何況張圓和蘇念還是那麽親近的關係。


    可是深深盼望了十幾年的東西,一朝從骨子裏分離,他的心一定是痛極了,所以才會在這一年裏,將所有的不快都發泄到張圓身上。


    這一刻,羅茲是後悔的,同時也是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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