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卻說道:“這怎麽行,你忘了,我們還欠齊大人一百多兩銀子沒還呢。”徐初之愣了愣,心裏突然有些不安。徐母繼續說道:“你還不知道吧,你爹……徐陽德抓住了,還有他的老相好柳月。”“齊大人已經派人把徐陽德送去礦場了,他們還從柳月家裏搜出來了五十多兩銀子。”那些錢都是柳月背著徐陽德攢下來的,柳月的錢是徐陽德給的,而徐陽德的錢則都是從徐母和徐初之手裏搶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徐陽德,徐母和徐初之本該生活得很好。因為徐母雖然身體不好,經常吃藥,但是她會做繡品,一個月二兩銀子,綽綽有餘。徐初之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廩生,也就是由官家給以膳食的生員,月給廩米六鬥,年發廩餼銀六兩,而且他在州學入讀,吃住都是免費的,更不用說他作為廩生,有給考童試的考生作保的資格,隻這一項,一年掙個三四十兩銀子不成問題。童試指的是縣試、府試和院試三個階段的考試,考過童試便是秀才。而考生必須有本縣廩生作保才能參加童試。這樣算下來的話,即便徐初之沒能考上舉人,相信用不了一年的時間,就能還上孟則知的錢了。“所以,初之,”徐母握住了他的手:“我們搬出去住吧,畢竟一直住在齊大人這裏,也挺麻煩人家的。”徐初之麵上一白,因為他知道徐母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想要搬出去住。所以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徐母知道他和孟則知的事情了。“娘?”徐母:“至於齊大人的恩情,娘這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他,還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以後一定要想孝順我一樣,好好孝順齊大人。”隻這一句,就憑空給孟則知長了一個輩分。就為了讓徐初之能夠專心去考會試,她才被迫等到今天才來坦白的。徐初之直接紅了眼眶:“娘?”徐母心裏也不好受,她伸手擦了擦徐初之眼角落下的眼淚:“初之,娘還等著看你結婚生子,兒孫滿堂呢,這也是你爺爺奶奶的願望,你忘了嗎?”徐初之毫不猶豫地直接給徐母跪下了,他看著徐母,激動道:“娘,我還可以過繼,徐家的,奶奶娘家的,還有您娘家的,您想要幾個孫子就過繼幾個,姓徐也好,跟您姓也好,都可以。”徐母愣住了,雖然這不合三綱五常,但她竟有些心動。而後她反應過來,當即說道:“初之,你還不明白嗎,兩個男人是沒有未來的,更何況你能保證齊大人也是真心待你的嗎,他有給過你哪怕一句承諾嗎?”外人都說高門子弟一向以狎昵孌童為趣,她怕徐初之是被孟則知騙了。她也不想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孟則知,即便她當初曾認定孟則知是個好人,但是沒辦法,因為現在陷入其中的是她相依為命的兒子。聽見這話,徐初之卻是眼前一亮,他連聲說道:“娘,是不是隻要他也是真心待我的,您就同意我們在一起?”徐母當即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徐初之沙啞著嗓子:“娘,我求您了。”“他對我很好,為了保全我的名聲,隻說幫我是為了讓我給他鎮宅,更別說他還救過我的命……”“我這輩子就喜歡他一個人,我也不想讓您為難,可是娘,我真的不想和他分開……”徐初之一向冷靜自立,徐母什麽時候見過他這個樣子,她心頭一顫,她不忍心用狠話傷害徐初之,徐初之又何嚐忍心傷害她。母子倆對視了足足有半刻鍾,終於,徐母妥協了,她眼裏同樣噙著淚,挺直的脊梁骨瞬間就彎了下來:“……好。”徐初之眼裏驀地綻放出兩道喜悅的光芒:“娘?”而後徐母一咬牙:“不過你要答應娘,他若變心,你便要立即與他分開。”她怕徐初之做傻事。徐初之眼中難掩激動:“謝謝娘。”說完,徐母便踉蹌著離開了房間,她也得找個地方緩一緩。良久,跪坐在地上的徐初之才反應過來。他也沒有想到他娘竟然真的同意了他和孟則知之間的事。這真是太好了。徐初之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至於徐母說的那些話……孟則知好像的確從來沒有說過愛他的話,也從來沒有給過他承諾。就連他們現在算不算在一起,徐初之也還不知道。想到這裏,徐初之瞬間抿直了唇角。他突然也有點懷疑孟則知是不是在欺騙他了?他要怎麽辦?徐初之拿起筆無意識的在紙上胡亂寫著。直接去問孟則知?徐初之調整了一下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