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作為州學一把手,他可以住在官舍裏。但現在是月中,下月月初才能領到這個月的俸祿。學官雖然沒什麽權勢,但實際上油水也不少,大頭就是底下生員們的孝敬。不過鄉試才剛剛結束沒幾天,州學要半個月之後才開學,遠水顯然解不了近渴。而且他一年的祿米隻有八十八石,折銀二十六兩四錢,算上外快,估計都不夠他一年的藥錢,更別說還要還那位縣令的錢……他其實不缺錢花,他的儲物戒指裏就放著不少金銀珠寶,專門為這一天準備的。不過眼下這情形,這些錢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拿出來用,否則沒法交待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想到這兒,孟則知摸了摸下巴。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先給自己找一張長期飯票,再徐徐圖之。第20章 兩天後。因著昨天下了一天的大雪,山川大地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冬裝,風景再優美不過,加上這又是今年的第一場大雪,這不,天一放晴,武定州城外玉涼山頂的金佛寺就又成了文人墨客們的天堂了。“……雪暗山間道,山翠拂行鑣。寺寒三伏雨,高低入雲樹。”金佛寺後禪房的竹林裏,八|九個書生圍坐在一塊,賞雪賦詩,好不風雅。隻是相比於其他地方幾十人甚至上百人擠作一團的熱鬧場麵,這裏算冷清的了。“好。”但眾人都給足了麵子,紛紛拍手叫好。做完詩的書生滿麵紅光,向四周拱了拱手,然後轉頭看向另一青衣書生:“譚兄,請”青衣書生當即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手裏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掌心,約莫過了兩三分鍾,他手中動作一停:“有了。”他不緊不慢地吟道:“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如今好上高山望,蓋盡人間惡路岐。”話音剛落,便聽見亭外傳來一陣喝彩聲:“好,好一句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此句最有意境,雖不著一‘雪’,卻猶有皓雪撲麵,澄目洗耳之感。”眾人下意識地順著聲音看過去。孟則知穿著一件藏青色長袍,領口和袖口處都繡著流雲紋滾邊,腰上束著一條元寶紋腰帶,上麵掛著一條扇套。他站在雪地裏,鼓著掌,一身的貴氣。青衣書生也就是譚正飛快地將孟則知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而後目光一閃。這一身沒有二十兩銀子可置辦不下來。至少能說明此人非富即貴。意識到這一點,譚正當即斂起眼中的得意,一臉謙遜地說道:“雕蟲小技,當不得兄台如此誇讚。”孟則知得感謝前身的那些丫鬟小廝,好歹給他留了幾件勉強能充當門麵的衣服。他笑著說道:“你過謙了。”聽孟則知迴的是‘你’,而不是‘兄台’,譚正心裏就有數了。對方顯然沒有把他們當做同輩的學子看待,那這裏麵能探究的東西就更多了。譚正立時便起了結交的心思,他拱起手,試探性地問道:“看兄台的打扮,似乎也是讀書人,如蒙不棄,不若加入我們,大家一起探討一二。”孟則知欣然應道:“善!”沒有手機電腦,沒有酒吧ktv,古人照樣能把聚會玩出花樣來。比完了詩之後是投壺,鬥茶,木射……彩頭也是五花八門,古籍,茶葉,美酒……怎麽風雅怎麽來。這九個書生裏麵,最有話語權的是以譚正為首的四個年輕人,他們身上穿的雖然都是布衣,身邊卻都跟著一兩個小廝。孟則知就坐在一邊看著,偶爾也下場玩上一把,到了作賦的時候,幾人有了分歧。“我以為趙兄這篇《遊覽賦》做得最好,有先賢之風。”“我更喜歡陳兄的這篇雪賦,最是應景……”兩方各持說辭,爭執不下。譚正眼角的餘光落在孟則知身上,心裏有了主意,他說:“齊兄,你怎麽看?”眾人立時安靜了下來,他們疑惑的是譚正為什麽對孟則知這麽客氣。孟則知也沒推辭,他拿過那兩篇賦,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點了點頭:“的確是各有所長,難分高下。”“那這要怎麽辦?”眾人議論紛紛。畢竟彩頭可隻有一份。“既然如此,”孟則知放下那兩篇賦,說道:“不如由我再出一道題,兩位重新比過如何?”說著他拿過一張空白的紙,提筆蘸了蘸墨汁,一邊寫一邊說: “諸位不妨也都做做,若是做得好的,齊某這裏還有一份彩頭。”這便是存了考校的心思了。眾人神情各異,有些看不透孟則知的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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