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聞簫神情恍惚地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腳踝處腫了一大片,上麵還有細微的傷口,被這麽一衝刷,應該是發炎了,所以自己才會突然發這麽高的燒。不過,這也跟自己這段時間抵抗力差有所關係。會死的吧?他千算萬算,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點背,遭遇到這場對他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泥石流。當時,他本可以跟隨劇組在大雨到來之前安然下山,可是走到半路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藏在身上的吊墜不見了,便返迴去找。結果他沒想到那個男主角會悄悄跟在自己身後,然後趁自己不備,把自己推了下去。算了吧……如果這是命中注定,那自己安然接受就好……邵聞簫的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地完全歪倒了,他的眼前明明滅滅,世界幾乎變成了一條扭曲的直線。然而,就在他意識徹底消散之前,他聽到了幾聲似遠似近的唿喚。雖然很模糊,但是他還是認出了那跟狼叫一樣的聲音,來自於曾經他最親近的人。邵聞簫的瞌睡瞬間就被趕跑了,他費力睜大眼睛,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把那吊墜扔了上去。至於扔到了哪,他們會不會找到,已經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內了。因為他真的很累……很累……“這裏有人!!快過來!!!”“先生?先生你還好嗎?聽得到我說話嗎?!”搜救隊員們伸出木棍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肩膀,然而邵聞簫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就跟死了一樣,並且他的臉上全是泥,看不出本來麵目,身上的衣服也被割破了好幾處,到處透露著不詳的氣息。其中一個搜救人員見狀,打算跳下去,他讓隊友們站在上麵,等待接應。但是就在這時候,有人卻比他的動作更快。葉承瑜扒著他的肩膀往後推,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順著泥土滑了下去,來到邵聞簫的身邊。他幾乎不怎麽需要靠近他,就能聞到他的氣息。“簫兒……”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在他的咫尺之處,可是他反而不敢上前,因為他害怕,這一切又會是他的一個夢境。一直到身後有人提醒,他才抖著手把人扶起來,抱進自己的懷裏。當他的手觸碰到他的身體的時候,一股類似於灼燒的感覺,立刻驚醒了他。他趕緊把手放在他的臉上,並且輕輕搖晃他軟綿綿的身體,“簫兒……簫兒……我來了……我來救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可是無論他怎麽搖晃,邵聞簫就是一動不動地軟在他懷裏。他雙目緊閉,頭隨著葉承瑜的搖晃而無力地晃動。“簫兒……簫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我來太晚了……你聽到我叫你的聲音了,對不對?所以你才把吊墜扔上去?是我太笨了……如果不是我扔了那跟棍子,我還不一定能看到它……”一想起自己跟邵聞簫真的差一點錯過,葉承瑜就覺得一陣後怕。他不停地親著邵聞簫的額頭、臉頰,以及皸裂的嘴唇,根本舍不得放開,也沒想起來正經事。要不是在後頭為他們打傘的搜救人員忍不住提醒,“葉先生,快把邵先生交給我們吧,我們抓緊下山,好讓邵先生及時接受治療。”“對……對……別怕……別怕……你不會有事的……一切都過去了……”葉承瑜說罷,再次心疼地親親他的額頭,然後如同對待一個珍寶般地把他抱起來,艱難地遞給在上頭接應的兩個人。那兩人接過邵聞簫趕緊把他平放在擔架上,並用繩子把他的身體綁在上麵。然後抬起他就趕緊往山下快步走去。當葉承瑜抱起邵聞簫的時候,他其實還稍微睜了睜眼睛,但隨即,又仿佛已經倦極了似的,重新闔上眼簾,再次沒有了動靜。這一幕,當然也被時刻注意他的葉承瑜發現了。葉承瑜大喜過望,在他也被拉上來之後,就踉蹌了幾步跪在邵聞簫的身邊,緊緊抓著他的大拇指,不停地喚道,“簫兒?簫兒你醒了嗎?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然而這迴,無論他再怎麽唿喚,邵聞簫也是再也沒有睜過眼睛。葉承瑜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他身上的高溫,是那麽令人感到安心。因為這證明,他至少還活著。他想,他的簫兒這段時間大概是辛苦了,一定是很累很累了,所以才不理自己的。那麽你睡吧,簫兒。睡醒了記得還要睜開眼睛的,這麽大的人了,可不許賴床。一路上,葉承瑜的視線都沒舍得離開邵聞簫。因為下山不看路,有好幾次,他都差點滾下去。幸好被走在他身後的搜救人員,及時抓住了衣領,這才免去了樂極生悲的結果。他們這個小分隊的隊長,等在最前麵,一邊開路,一邊還用對講機和別人溝通。那邊的環境似乎很嘈雜,信號也不是很好,所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葉承瑜精神恍惚,隻聽到了一句話,“找到一個,通知醫護人員準備救治。”他頓時覺得無比安心。第60章 抱起來“病人血壓很低!”“先生?先生?能聽得到我說話嗎?”一個人彎腰迅速扒開邵聞簫的眼皮看看瞳孔情況,然後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個人則在一旁收起量血壓的工具,拿著測心音的走到一旁專心地聽了起來。邵聞躺在擔架上任由他們折騰,許久之後,才勉強地睜了睜眼,但前後堅持不到五秒。不過即使隻是這樣子,就足夠讓他們感到雀躍的了。醫護人員更加大力地喊著,“先生!”他主要是為了詢問一些具體情況,比如哪裏受傷了,身體哪裏覺得不對勁等等,這會給他們的急救減輕不少負擔。而意識不清楚的病人,就比較難辦了,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受害者是不是被石頭砸過,有沒有受內傷,這些病人自己不說,等發現的時候,可能就晚了。但是邵聞簫對這樣的例行詢問 卻表現出極為不配合的態度。他的意識雖然清醒了,但卻難受得很,隻覺得耳朵邊上有幾百隻蒼蠅在那裏嗡嗡亂叫,根本就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麽,更別說迴答了。尤其是當他無意中看到葉承瑜跟木頭似的站在那裏的時候,就更覺得來氣了。他一下子打掉了一個醫護人員伸過來想要按住他的手,難受地在擔架上掙紮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的眼睛也再度閉上了。我是不是要氣死了?他迷迷糊糊地想著。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卻感覺有一雙粗糙的手,不停地撫摸他的臉,好像還想把他的上半身抱起來。邵聞簫嫌棄地躲開這雙“鹹豬手”,皺著眉頭輕輕地吐出一個字。然而由於他太過虛弱,導致他說出來的話,並沒有人聽清。葉承瑜更是直接地忽略了過去,他現在不僅直接“上手”,甚至還把嘴唇貼在他的額頭,一會試一下溫度,然後不停地問還在身邊忙活的醫護人員,“他燒成這樣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嗎?”醫護人員抬頭詭異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反問,“我們說沒問題了嗎?問題大著呢。”然而時間緊迫,來不及解釋,他也隻能客客氣氣地說,“請你往邊上挪挪,不要妨礙我們檢查。”“哎!這咋腫這麽大包呢?發炎很厲害啊,這都被泡得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