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有爹的,不過便宜爹是無陰派弟子,當初趁外出的機會騙了娘,娘生下孩子後,他爹就迴無陰派,再也沒出現過。後來他爹在無陰派做錯了事,為了將功補過,把薑醒供出來,說這個孩子有點資質,可以給長老做鼎爐,練成之後可以長五十年修為。薑醒就這樣被帶到了無陰派,所修煉的心法叫《補元經》,鼎爐專用心法。那種冰冷與火熱的感覺再次席卷了他,薑醒愣愣地聽著,終於知道自己在無陰派的價值就是一個鼎爐,等長老吸完了功力,他就會被扔出去成為財狼野狗的食糧。他轉頭就要跑,被男人拎著脖子抓住了,強勁的手在他脖子上深深地刻下痕跡,他喘不上來氣,雙眼泛白,脖子仿佛要被掐斷了發出哢哢的聲音。就在薑醒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男人把他扔在地上,冷冷地說:“你以為你跑得了嗎?”他修煉的不過是毫無攻擊防護手段的《補元經》,在無陰派這樣的地盤上,身為一個鼎爐,他拿什麽跑?薑醒被帶到長老的房間,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無陰派的長老。對方看上去至少有六七十歲,須發花白,臉上皺紋橫生,站在那裏陰沉著臉,極為可怖。他身形單薄,像一張紙一樣輕飄飄的,薑醒看到燭火下長老的影子,像一個惡鬼飄蕩著,他打了個哆嗦,既因為冷,又因為恐懼。長老朝他撲過來,薑醒下意識躲過去了,隨後便是一個激靈,他恐懼地看著長老,牙齒打顫,渾身發抖,對方陰沉的臉越來越近,他聞到一股腐朽的味道,忽然想起來流傳在那群孩子裏的傳言長老早就該死了,他拿著鼎爐續命呢,一個鼎爐二十年,一次十個,長生不老。薑醒忽然想起老瘸子說的話。大亂將至……吃的都是人啊……吃人已經出現了,大亂呢?薑醒被長老抓住了,他拚命掙紮著,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壓製,冰與火在他體內燃燒著,薑醒的掙紮隻給他帶來了更多的痛苦,長老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牙齒混著血沫飛出去,薑醒的頭腦一片眩暈,他等待著死亡的降臨。沒錯,像他這樣沒有任何力量的人,怎麽能反抗無陰派的長老,在他之前,已經有很多人作為鼎爐死去,在他之後,仍然會有很多人死去。他們的修煉和生命都作為供奉,讓長老再多活幾年,有什麽道理呢,沒什麽道理的,就是這樣而已。薑醒的口裏全是血腥味,他被打的耳鳴眼花,模糊間隻看見長老猛地僵住了,然後衝到外麵去。外麵已經是一片喊打喊殺的聲音,地麵不斷在震動,鮮血灑落在窗柩上。薑醒晃悠悠地站起來,努力睜大眼睛朝外麵看,耳鳴聲倒是慢慢消失了。“魔族入侵!!”“有魔王出現了!”“長老撐不住了!”“所有人去前麵!”“速速通知五微樓!”薑醒微微一怔,魔族?哪怕他進入了無陰派,魔族離他還是一個太遙遠的概念。薑醒睜大眼睛看向外麵,他眼前如同蒙著一層白紗,隻看到了翻飛的血跡,躍動的刀劍,以及魔族那龐大而怪異的身軀。魔族……薑醒猛地一個激靈,魔族還沒有注意到他,他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以及劇烈的疼痛,一個無陰派弟子的屍體落在他身邊,薑醒拿了他的劍,就這樣慢慢地往後退。他被一個溫熱的東西絆倒了。薑醒聽見熟悉的聲音,是那個男人在痛苦地哀嚎,那個殺了老瘸子,把他帶進無陰派的男人,對方也看到了他,叫道:“快救救我!魔族入侵了!”薑醒匍匐在他身上,透過白紗摸索著他的傷口,從鎖骨到腹部,幾乎把這個男人切成兩半,但他還活著。“去找人救我!”男人衝他大吼:“不,先給我療傷,旁邊有止血丹,快拿給我!”薑醒摸到了旁邊的包裹,並不是每一個修真者都有能有芥子空間的,男人也隻是無陰派一個弟子而已。薑醒在無陰派三年,唯一的收獲就是認識了一些字,他拿起止血丹,在男人期冀的目光中放進自己懷裏。“薑醒!你竟敢”男人的話音未落,一道雪白的劍光直直地砍下來。作者有話要說:薑醒進無陰派的時候,江小舟剛剛離開兩儀劍宗不久。感謝在2020-09-19 20:59:37~2020-09-19 23:05: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九不知 1個;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405章 番外二薑醒舉著劍,直直地劈下去,他並不會用劍,力度也不對,因此一劍下去歪歪扭扭地劃出血線,鮮血噴湧,男人發出不可置信的慘叫聲,卻還沒有死。薑醒愣了一下,他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唿吸加快,激烈的情緒蒙蔽了他的感官,他按住男人的掙紮,拔劍又砍了一次,男人的腦袋歪歪扭扭地折到一邊,驚恐而怨恨地看著他。無陰派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到處都是嘶喊慘叫聲,魔族的屍體和無陰派弟子的屍體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場麵混亂極了,沒有誰再注意到一個小小的鼎爐。薑醒把那個男人身邊的東西全都帶上了,他右手提著那把劍,修煉《補元經》的時候,主管們並沒有教他們使用任何術法,也沒有教他們用劍,但冰冷的鐵劍混雜著黏膩的血握在手裏,卻讓他安心了一些。薑醒將男人的屍體和戰亂中的無陰派拋到腦後,跌跌撞撞地逃跑了。他一直跑啊跑,幸好修煉《補元經》讓他的耐力增加了一些。薑醒在黑暗中逃跑著,荊棘抽打著他的雙腿,夜風切割著他的皮膚,恐懼折磨著他的精神,他懷裏抱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緊緊地捏著那把從屍體邊偷來的劍。他在驚慌和恐懼中逃跑著,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他栽倒在地,從山坡上摔了下去。薑醒滾了好幾圈,他用雙手護住自己的頭,在劇烈的疼痛中停了下來,溫熱的血在背後蔓延,卻是薑醒唯一能感受到的溫度。他終於停下來了,身體陷在軟軟的泥土和淺草之中。薑醒睜開眼睛,他聞到一股草木的清香,水流聲在耳邊經過,風也變得輕緩溫柔。薑醒抬頭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從山坡上滾下來,一直滾到了河邊。他往迴看去,無陰派早已經消失在視野之中,四周安靜極了,月光流淌在河水之上,他看到有魚自在地遊動著,小草輕輕撫摸著他的腳踝。薑醒呆呆地坐了一會,直到背部的疼痛將他喚醒,他伸手摸了摸背後,一片已經被風吹涼了的血,還有強烈的鈍痛感,應該是剛才滾下來的時候撞到了石頭之類的。此時旁邊也沒有人能幫他看看,薑醒反而為此感到慶幸。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捧著河水先喝了幾口,又清洗掉身上的血跡。河水衝刷在傷口上,帶來輕微的刺痛感,薑醒反而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他逃出來了嗎。那麽接下來又去哪裏呢,薑醒還來不及考慮這個問題,他在包裹裏翻出一套衣物,穿在身上,靠著河邊的石頭上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薑醒感覺臉上癢癢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舔他。薑醒猛地睜開眼睛,手上的劍揚起向前一揮,隨著一聲動物的尖叫聲,薑醒坐起來,隻看到一隻白絨絨的尾巴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