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清軒的院子裏,種著好幾株古樹,時值深冬,落盡了葉子,隻餘下光禿禿的樹幹。但樹旁的花圃內,種著好些本非冬季綻放的花朵,競芳吐蕊,給院中添上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這是在暖房裏培育好後,再移出來的罷,南葉想著,正要隨蘆芽到院中去,卻遙遙地望見,從廳裏出來了幾個人。


    走在前麵的,是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兒,約莫十四五歲,走路蹦蹦跳跳,看起來活潑得很。她的侍女跟在後麵,慌慌張張地提醒:“公……小姐,您慢點走,這裏不是咱們夜……家!”


    那女孩兒聽從勸告,停下了腳步,但卻不高興地撅起了嘴。


    走在後麵的顧端,一步一步邁下台階,溫和地笑道:“隨她去罷,自家府第,不礙事的。”


    “聽見沒,廣元哥哥說了,不礙事的!”那女孩兒瞬間又展開笑顏,露出臉頰上大大的兩個酒窩來。


    看起來,真是個無憂無慮,天真浪漫的女孩子呢,南葉暗自感歎著,隨蘆芽朝他們跟前走去。


    顧端很快發現了她們,大步迎向南葉,攜著她的手,引她到了那女孩兒麵前,為她介紹:“這是我出門時,結識的一位小姐,姓杜,名長鬆,她自小長在鄉間,從未來過京城,他父親托我帶她進京見見世麵,我便把她帶來夔國府了。”


    杜長鬆?這是個男人名字也,她生得如此嬌媚可愛,居然取了個男人的名字,真是令人意外。南葉想著,俯身行禮:“見過杜小姐。”


    顧端又向杜長鬆介紹南葉:“這便是南葉,夔國府廚房總管。”


    “你就是南葉?”顧端話音剛落,杜長鬆就蹦跳著朝她撲來,搭著她的肩膀,笑盈盈地將她上下打量,“我認得你,廣元哥哥的書房裏,有好多你的畫像!不過,你真人比畫兒上還美!”


    隻要是女人,就沒人不喜歡別人誇自己漂亮的,南葉也不例外,眼中便有了笑意:“杜小姐謬讚了,您比我好看多了。”


    “都好看,都好看,咱倆都好看。”杜長鬆笑著,自來熟地拉起了南葉的手,“我這名字,是廣元哥哥給我取的,說是取自一首詩,‘願君學長鬆,慎勿作桃李’,他們都說,這是一首情詩呢,真是羞死個人了!”


    情詩?當她沒文化麽?願君學長鬆,慎勿作桃李,後麵不是還有兩句,受屈不改心,然後知君子?如果她的腦子還沒糊塗,這幾句的意思是,希望對方向長鬆學習,受到挫折也不改變自己的決心,絕不做任人擺布的軟弱桃李。


    明明是一首勵誌的詩,她為什麽要說成是情詩?是因為顧端誤導,還是自己不懂?亦或是,真當她是個不識字的小廚娘,故意哄她,以此炫耀?


    南葉想著,瞅了身旁的顧端一眼,見他露出無辜的表情來,心下就笑了,管他呢,隻要答案不是第一個就行。


    杜長鬆的侍女又來勸她了:“小姐,情詩這兩個字,是不能掛在嘴邊的,這裏是華朝京城,和咱們家不同的。”


    “是麽?規矩真多!”杜長鬆撅著嘴,嘟囔了一句,對南葉抱怨,“我這個丫鬟,肯定是因為名字沒取好,叫什麽絮絮,所以才成天絮絮叨叨。”


    南葉忍不住笑了:“倒也是好名字呢。”


    杜長鬆仰起臉,滿麵好奇:“那你的名字呢,南葉,是什麽意思?”


    南葉笑道:“我隻是個廚娘,早在上個月之前,更隻是個奴婢,名字又能有什麽意義,不過是叫著順口罷了。”


    “是麽,沒意義啊,那你怎麽不叫廣元哥哥給你也重新取個名字?”杜長鬆好奇地問著,表情關切而又熱心。


    她這到底是不諳世事,還是故意生事兒啊?說她是不諳世事罷,句句話裏都帶著鋒芒;說她是故意生事兒罷,偏偏態度又那麽誠摯。南葉很有些無奈,隻能道:“我何德何能,敢請世子為我重新取名字。”


    她剛說完,一直默不作聲的顧端突然接過話去,道:“沒意義就沒意義罷,沒必要重新取,反正以後成了親,都是被稱為世子夫人。”


    這是在為她撐臉麵麽?不得不說,這樣的宣言,真是既貼心,又霸氣,足夠讓她顏麵生光。南葉的唇角,抑製不住地朝上揚,連忙垂頭掩住,但還是不忘伸手,撓了撓顧端的掌心,以示感謝。


    顧端的掌心,經這一撓,迅速變得滾燙,連耳根都有些泛紅了。


    杜長鬆因為顧端剛才的話,有那麽一瞬間的沉默,但很快,她就恢複了常態,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顧端,又看看南葉,忽地露出唇邊的梨渦:“原來廣元哥哥和南葉已經定親了啊,真是抱歉,剛才的確不該提什麽情詩的。”


    這尼瑪絕對是故意了的!南葉終於確定了杜長鬆的為人,瞬間火大,直衝九天。蘆芽看人的眼光,果然沒錯,這女人,明明心機深沉,偏要裝天真可憐,簡直就是後世流傳的綠茶婊!


    但,不得不承認,所謂的綠茶婊,隻是女人眼中的綠茶婊,在男人眼中,她們這種女人,是標標準準的小白花,需要人用心嗬護,在男人們看來,其他女人對小白花所有的控訴,都不過是嫉妒罷了。


    顧端,也是男人,而且是個很正常的男人,在他眼裏,杜長鬆也是一朵天真浪漫、楚楚可憐的小白花嗎?


    南葉的心裏,突然被塞入了許多的情緒,堵得人難受。


    顧端也聽見了杜長鬆的話,但顯得很平靜,甚至對著她微微地笑了一下,道:“明年立春前,我便會和南葉定親,到時還請杜小姐來吃杯定親酒。”


    他這是在宣揚他的自信麽,明年立春之前,他一定會掃清所有障礙,讓她成為他的未婚妻?南葉看著顧端平靜的表情,感受著他堅定無比的決心,突然覺得,這的確沒什麽大不了的,沒定親又如何,總有一天,他們會在一起的。


    杜長鬆的唇邊,再次露出梨渦,迴應了顧端的微笑,但不知是否錯覺,南葉總覺得,她這迴的笑容,顯得有點僵。


    怎麽,顧端不是她想象的那樣,讓她失望了麽?南葉望向身旁的顧端,眼神前所未有的溫柔。


    杜長鬆站在原地,衝著顧端笑了一會兒,突然上前幾步,抓住他的袍袖,揚頭央道:“廣元哥哥,我好喜歡南葉,就讓我去跟她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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