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端伸出修長有力的手指,穩穩抓住水晶罐柄,高提,微傾,朝小碗裏倒了一點兒醬油,隨後豎直罐子,看了看刻度,問南葉道:“正好兩小格,就是兩毫升,對不對?”


    “對。”南葉點頭。


    原來毫升,就是指罐身上的小格,不過這又是什麽道理呢?深冬的好奇心,簡直就快要追上蘆芽了,但無奈她手裏還有活兒,隻得戀戀不舍地收迴目光,收拾甲魚去了。


    南葉又給顧端提建議,“正式賭菜時,世子不妨另用一小碗來倒,待得容量準確無誤,再加進其他調料裏,不然若是不當心倒多了,那一碗調料就白費了。”


    其實這問題,可以用個壓力小壺來解決的,不過她得先研究一下華朝的材料,以後再說罷。


    顧端這會兒就采納了她的建議,另取一小碗,居然又是白玉的,不過他的手很準,每迴都是剛剛好,從沒倒多過。


    兩毫升醬油,兩毫升米醋,八毫升黃酒,五克麻油很快都加入了調味小碗,顧端放下最後一隻水晶罐子,拿雪白的帕子擦擦手,抬頭問南葉:“我接下來做什麽?”


    南葉笑道:“請世子把剛才配好的調料拌勻,均勻地澆淋到海參上,再拿蔥勺,撒一平勺香蔥到上頭,這道菜,就算大功告成了。”


    這道菜,好像挺容易的嘛,顧端照著她所述,澆了調料,撒了香蔥,最後把一道頗讓人眼前一亮的涼拌海參,端到了她們的麵前。


    一道菜,光外麵光鮮可不夠,關鍵還得味道好,蘆芽揣著極為懷疑的態度,拿象牙筷把海參拌勻,分作數份,再給顧端和南葉都端了一碗,連深冬也沒落下,反正這不是正式賭菜,稍微耽誤下也沒事。


    除了南葉,蘆芽和深冬的臉上,都滿是狐疑表情,顧端從來沒做過涼拌海參,這菜的味道,能好麽?


    但當她們夾了一筷子入口,臉上的表情就完全變了,這海參,入口甘鮮,嚼起來軟糯,各種味道搭配得也恰到好處,怎麽嚐也不像是個新手做出來的。


    世子是如何辦到的?


    顧端見蘆芽和深冬都把讚賞而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不由得笑了起來,把南葉一指:“你們該問她。”


    於是蘆芽和深冬齊齊轉頭,又去看南葉。


    南葉朝案板上的小勺子和水晶罐子努了努嘴,笑道:“全是它們的功勞。”


    原來如此!敢情剛才她不住地提醒顧端該加幾勺鹽,該加多少毫升醬油,都是經過精密計算,都是有講究的,隻是,她趴在床上,又沒有親手來做這道菜,是如何得知各種調料分別該用多少的?


    難不成她平時在做菜時,就已經把這麽多種調料的用量和比例全給記下了?!


    這是何等的用心,簡直細致到了可怕的境界!


    她這樣的人不贏賭菜,還能有誰來贏!


    蘆芽和深冬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一點,臉上都現出驚詫而又佩服的表情來。


    南葉笑了笑,催促深冬:“甲魚呢,趕緊收拾好,還有兩道菜呢。”


    深冬趕忙迴神,繼續剔骨,這會兒她除了暗自佩服南葉,心裏還有那麽一絲絲的挫敗感,她離南葉這樣的境界,還差得遠呢,就算她沒有在洗衣房耽誤這兩年,也絕對達不到南葉這樣的水平,這也就是為什麽南葉上陣,可以直接當主廚,而她就隻能做案板了的原因了。


    到底再經過多少年的磨練,她才能和南葉一樣呢?深冬一麵想著,一麵把甲魚收拾好,肉和甲殼分作兩堆,擺放整齊了。


    看來深冬沒做過甲魚啊,南葉再次提醒:“把那肉,拿滾水燙一燙,剝皮,反複用清水浸泡,直至衝淨血水。然後把甲魚肉,稱出一斤來,生薑切五片;大蒜兩瓣,切片;蔥白和蔥綠分別切段。然後……你再幫世子調個水澱粉,這事兒由案板上的人來做,好像也沒違反規矩。”


    原來處理甲魚還有這麽多講究,深冬這迴不挫敗了,而是把這次演練,當作了一次學習的機會,十分認真地照著南葉的吩咐來做,而且一項一項記在了心裏。


    一時深冬去切薑蒜,南葉看著處理好的甲魚肉,開始糾結了,半晌沒有出聲。


    蘆芽不解問她:“怎麽,這道菜有難度?照著剛才的法子調味,不就行了?”


    拜托……不是這道菜有難度,而是顧端難搞定……他不是有個毛病,不上案板,不近爐灶麽,可這道菜,是需要炒的,他不上灶怎麽能行?南葉苦著臉道:“要不你去請世子上灶生火……”


    蘆芽馬上也明白了問題之所在,猶猶豫豫地問顧端:“世子,您還是不肯上灶麽?”


    顧端眉頭微皺,很是不情不願,不過他沒作過多猶豫,便道:“罷了,既是已經答應了要參賽,就照著規矩來罷,不然費了這麽大的心,卻讓別人贏了去,心裏更不快活。”


    夠爽快!南葉一下子卸下了壓力,高高興興地道:“世子,請您坐鍋熱油,待油上浮泡殆盡,下薑蒜和蔥白,炒出香味。”


    顧端不知什麽叫油熱,但南葉已經明示了;顧端不知蔥薑蒜該炒到什麽程度,南葉也詳細說明了,所以一切都變得沒有難度,顧端輕輕鬆鬆地就爆香了鍋。


    這時南葉又道:“世子,下甲魚,一直炒,直至甲魚變色,然後放兩毫升黃酒,半碗水,大火燒開。”


    蘆芽舉起個彩釉飯碗,問道:“就這個大小,可使得?”


    南葉點頭:“很好,正式賭菜時,也就用這碗罷,免得亂套。”


    蘆芽應了,倒了半碗水,放到了顧端的手邊。


    顧端雖然一再表明過,自己不愛上灶,但真到了灶台邊,卻比誰都認真,從他臉上,一點兒也看不出不耐煩的表情來。不一會兒,甲魚變色,他照著南葉的提示,加黃酒,加水,然後蓋上鍋蓋,大火燒開。


    南葉生怕他不知道什麽叫做燒開,又提示了一句:“鍋裏咕嘟咕嘟冒泡泡,就是開了。”


    顧端額邊,頓時三道黑線,他再白,也不至於連什麽叫做燒開都不懂罷,剛才他還燒水燙過海參呢。


    一時水燒開,南葉又道:“世子,轉小火,煮六分鍾。”


    燒木柴的大灶,所謂轉小火,就是把柴從灶裏抽出來幾根,這事兒,蘆芽代勞了,並向南葉解釋:“到時有專門燒火的丫頭,不用世子親自動手的。”


    那挺好,因為火候也很重要,有了專業人士代勞,肯定事半功倍,南葉點點頭,提醒顧端:“世子,既然有人負責轉小火,您就盯著西洋鍾罷。”可惜華朝沒有鬧鍾,不然就省事兒了。


    顧端微微頷首,再次深深地覺得,自己應該另配一塊懷表了,因為他先前的那塊,賞給南葉了……要不,先找南葉借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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