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霽塵的尾指翹起,勾住於羨的無名指。「嗯。」


    於羨請了一下喉嚨,望著湖麵,感受小船的震動,然後唱道,「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隻為這一句啊,哈斷腸也無怨。」


    他唱歌走調,掌握不好節奏。簡而言之,難聽。


    柳霽塵湊到他的耳邊,悄悄說,「愛你永不變。」


    於羨那一邊的臉立刻就紅了。


    柳霽塵笑笑。


    於羨忍耐不住,迴頭,然後按住他的後腦勺,靠向自己。


    小雨潤如酥,秋天的悶熱一掃而過。


    「我哪裏好啊?」於羨好像沒有怎麽被人愛過。


    「哪裏都好。」柳霽塵迴答。


    於是兩人又再度親在了一起。


    一艘小船,在並不寬闊的湖麵上飄蕩,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船到岸了以後,天空依舊下著雨。由於他們給的錢夠多,船夫幹脆把放在船上的一把傘送給了他們。


    於羨先上岸,他一邊打開傘,一邊走出去,然後站在岸邊,伸出一隻手接柳霽塵。


    小雨冷冷清清,他也長得冷冷清清。於羨抿著嘴角,眼神冷淡,好像是得道了的無情無欲的仙人一樣。


    柳霽塵接過他的手,然後一起上岸。


    船夫看他們站穩了,竹竿撐在陸地上,用力一推,船就離岸了。船夫戴著草帽,剩下他一個人了,他就一邊唱著當地的歌謠,一邊地離開,遊蕩在自由自在的湖麵上。


    「我拿傘吧。」柳霽塵說,因為他比於羨高一點,於羨舉傘要舉高一些。


    於羨不是很在意這種小事,柳霽塵說他要撐傘,就把傘給他了。


    「這傘也太小了。」柳霽塵發現自己一邊的肩膀上一直被雨淋下。


    於羨立刻往他的旁邊擠。


    柳霽塵覺得傘小也是有好處的。


    「下雨了,怎麽辦?迴去嗎?」於羨問柳霽塵。


    柳霽塵抬頭,覺得今天夠滿足了,「那就迴去吧。」


    他們兩個大男人擠在一把傘下,雨越下越大,他們還沒有走出鎮子,就放棄了。「找一家店休息一下,等雨小了再走吧。」柳霽塵開口。


    於羨同意了,他感覺自己的鞋子要濕掉了。


    尤其柳霽塵今天穿得跟神仙一樣,不要弄得太狼狽了。


    他們隨便走進了一家店,店小二剛把他們的傘收好,就有人叫他們,「柳師兄,小於羨!」


    是白懿的聲音。


    兩人臉上的表情幾乎一起僵住,然後迴頭。


    無巧不成書,他們又遇到了白懿跟文蓮之。


    兩人隻能走過去,坐在他們的對麵。


    「突然下了大雨。」柳霽塵問,「你們的東西買好了嗎?」


    文蓮之迴答他,「差不多了。」


    真正的熟人隻有這兩個人,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白懿在一旁喝茶,並且隨時觀察他們的茶杯,誰的茶杯空了,立刻就倒茶。


    於羨有點無聊,於是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風景。


    柳霽塵也不覺得不妥,跟文蓮之聊了一下最近道中的事情,他說著說著,突然聲音中斷。


    「怎麽了?」文蓮之不解地看著他。


    「沒有什麽。」柳霽塵微笑,「這茶淡了。」他的左手碰了碰茶杯。


    「店家,換茶葉。」白懿立刻招手叫人。


    其實柳霽塵的聲音突然中斷的原因不是因為茶,而是因為於羨突然伸出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他在他的大腿上摸了一圈,然後抓到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於羨本人另一隻手依舊撐著下巴,眼睛看著窗外。


    柳霽塵偷笑。


    「柳哥哥。」文蓮之喊他。


    於羨掐住柳霽塵的手指。


    柳霽塵笑得更加開心了。


    雨小了一點以後,文蓮之跟白懿趕著去買剩下的東西,於羨終於迴頭,笑著抓了抓柳霽塵的手。


    「柳哥哥,你真是太受歡迎了。」他太羨慕了


    柳霽塵本人表現剛正不阿,「沒有那迴事。」


    於羨發現自己對於彎了的事實接受得太快了,甚至迅速走進了嫉妒的情緒當中。


    柳霽塵樂得跟他手牽手迴幾月峰。


    晚上睡覺的時候,柳霽塵再一次邀請於羨一起睡覺。


    於羨再三思考,拒絕了。他剛接受自己可跟男人在一起,不想那麽快就開始思考自己能不能跟男人上床。


    柳霽塵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一邊幸福著,一邊痛苦著。


    因為太幸福了,所以不想要死去了。


    長生劍。


    他當初聽到那把劍的名字的時候,就覺得那把劍在諷刺自己。


    眾人得道求長生,他陷入無限的輪迴當中,從某一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得到了長生。而且他洞悉的事情太多,如果對這一輩子不滿意,可以在下一輩子對任何環節進行調節。


    有了機會,生命反而不珍貴了。


    長生真是太可怕了。


    柳霽塵抬起手,黑暗之中,他看不見自己的手,但是他能感受到,他的手掌又被割開了。


    他會獲得長生嗎?還是有一天他的身體遲早會撐不下去。


    不能,永遠停在這一世嗎?


    第二天一大早,柳霽塵就要離開瓊華重玄了。


    他也不知道這一次要去多久,於是乎,就算於羨在睡覺,他還是將他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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