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件之後,程巧就把賀衍看得個嚴嚴實實的,任何來探視賀衍的人都得先經過她的審核把關才能進入到病房之中,並且嚴格規定了探視時長,進門時間和結束時間前後幾乎精確到秒,除此之外,探視人講話的內容絕對不能令身為病人的賀衍感到不愉快,以免引起他傷情反複,這些要求雖然有些不近人情,惹來不少抱怨,程巧卻並不以為意,隻把賀衍的身體康複當作當前第一要務。這般態度隻讓作為當事人的賀衍有些哭笑不得。


    當然,程巧攔得住其他人卻是攔不住賀衍他親媽。容秀麗前前後後來病房看望過賀衍幾次,不過和兒子好生說不上幾句話就又開始哭哭啼啼的,嚴重影響了病人的情緒。她又天生是個富貴命,壓根就不懂怎麽招唿病人,在病房裏也隻能幹坐在沙發上,倒是賀衍這個病人還得提起精神去照顧她的情緒,這樣本末倒置都不知道誰才是病人,這麽幾次,賀衍不光身體上受不了,精神上更覺得是種折磨,於是就提出幹脆讓他媽在家待著別往醫院兩邊跑了,用每天督促家裏的廚師給自己做點好吃的營養餐,心意到了就行,至於本人就不用親自過來了。


    容秀麗心道自己在病房裏無所事事也確實幫不著兒子什麽忙,見兒子說自己在家裏反倒能起些作用,就全心全意將滿腔熱情都放在怎麽折騰自家傭人上麵,這麽一來就是皆大歡喜了。


    這樣將養了大半個月,在程巧的靈泉水和容秀麗愛心營養餐的雙重投喂下,賀衍的傷勢日漸痊愈。隻是程巧將他委實看得太嚴實,每天會客的人選和時間都是固定的,手機也被沒收了,讓他有些無所適從。某日趁閆波換程巧迴家休息的時候,便偷偷借了他的手機給自己舅舅打了通電話,隨便將手機的主人趕到病房外麵幫他當看守。


    賀衍出車禍的事情並沒有像他父親出意外時被某些心懷不軌的人大肆宣揚,他渡過危險期轉入普通病房後便讓集團將他受傷的消息偷偷壓了下來,而他媽那德行,舅舅更不會主動和她聯係,是以現在才知道外甥出了車禍,不由大驚失色,在電話裏強調一定要到醫院來探望他。


    賀衍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說道:“舅舅,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隨即又將自己出車禍前後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舅舅在電話那頭隻聽得心驚膽跳,得知外甥最後化險為夷方才放心下來,長籲短歎一陣之後問道:“阿衍,你不讓舅舅到醫院去,可是有什麽顧慮?”


    賀衍卻並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上次給舅舅的資料不知道有沒有用?”


    “我已經都交給老人家看過了。隨說這些都不是直接的證據,可能還缺乏一些認證,不過必要時也能做寫文章,當然若是有更直接的證據更好……”他舅舅答道。


    賀衍聽他這麽說,心情頓時大好,繼續道:“我這次車禍不是意外,多半也是那人動的手。”他說這話時心情難免有些複雜,語氣倒是平和了不少。


    手機那頭的舅舅倒是又是懊惱,又是憤恨,懊惱的是自己能力不足保護這唯一的外甥,憤恨的是仇人這般有恃無恐,“想不到他張狂到這般地步!”


    賀衍心裏雖不是滋味,還是安慰了舅舅幾句,隻道:“我還就不怕他張狂,隻怕他不張狂!”敵人越是肆無忌憚,他越能抓住對方的錯誤,隻要靜待時機就能將對方一擊必倒。


    聽外甥這麽說,舅舅大致知道了他心裏的盤算,表態道:“你想怎麽做,舅舅都支持你。”


    賀衍得到支持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他不是希望我死了嗎?隻要賀氏群龍無首,他就能渾水摸魚,順勢將賀氏吞並。他既然有這麽大胃口,我就來招請君入甕好了,到時候看是他吃下我賀氏集團,還是我趁破他那張臭皮!”


    舅舅到底年紀大,閱曆多,心中顧慮也多,便問道:“你這招未免太險,難道沒有個更穩妥的辦法?”


    賀衍冷笑一聲:“對方早就等不及了,我就給他點甜頭嚐嚐,等他上了癮,想退也無路可退了!”


    “你是想要將計就計?”舅舅立即明白了他話裏的深意。


    “嗯。”賀衍應了一聲,“我不在集團這些日子,他必然會有所行動……”


    “你故意安排人去和他的人接觸?”舅舅問了一句,思索了一會,念到,“反間計未必不可行……既然如此,這段時間你恐怕就不宜露麵了,而且……安排的人可靠嗎?賀氏這邊不會走漏風聲吧?”


    “嗬嗬,”賀衍輕笑道,“這個舅舅你大可放心。我爸出事那會兒賀氏就換了一撥人,現在剩下的人都是對我們賀家或者集團有深厚感情的,不會輕易就為了利益改變立場。我現在就怕他不來呢,不然我怎麽對他出手呢!”


    “你既然做了周全的布局,舅舅當然全力協助你。”


    賀衍又交待了幾句,閆波就推門衝了進來,慌慌張張地說道:“快快,男神,手機趕緊還我。我剛才站在走道窗戶邊吸煙好像看見小白開進醫院大門,巧妹子馬上就要上來了。


    賀衍白了他一眼,對著聽筒說了句:“今天就說到這了,舅舅,以後在聯係。”隨即掛斷通話,將手機扔給閆波,同時還丟了個白眼鄙夷道:“瞧你那慫樣!”


    閆波一邊將手機塞迴衣兜裏,一邊嚷道:“你是不知道巧妹子有多彪悍……”


    他話沒說完,就聽見一個親切而熟悉的女聲響起:“誰在背後說人壞話呢!”


    程巧就站在病房門口,手裏拎著個水壺,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閆波立刻將到嘴邊的話吞了迴去,幹笑兩句:“我哪敢說巧妹子的不是,巧妹子在我心中是最最最最好的……”


    程巧被他諂媚的樣子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也丟給他一個白眼,走到病床前。


    賀衍一臉淡定地對她道:“巧巧,你來了。”


    “嗯。”程巧應了一聲,將手裏的水壺遞給他。


    賀衍笑嘻嘻地接過來慢慢喝了起來。


    閆波剛想趁機悄悄溜出門,就聽程巧問起來:“菠菜,今天我不在沒發生什麽事吧?”


    他立馬頓住了,想也沒想就拍著胸脯答道:“有我在這守著,男神還能出什麽事兒?巧妹子你未免太有些小題大做了吧!”說完還略帶不滿地衝躺在病床上的賀衍使了個眼色。


    賀衍喝了一口甘甜的靈泉水,覺得全身舒暢,便隨口答道:“我今天覺得挺好的啊!”


    閆波立即跟著說道:“我就說沒事吧!巧妹子你放心!”


    “……”程巧衝他嗬嗬兩聲。


    那天之後,賀衍就再沒和他舅舅聯係過了,一條心養起病來。又這麽將養了五六天,主治醫生給他做了個全麵檢查,腦袋上的紗布拆除了,手術留下的傷口基本愈合。腦部ct,還有身體各項指標都達標,車禍造成的外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中,醫生幾乎要將這當成是醫學界的一項奇跡了。


    賀衍能這麽快恢複健康,自家後院的靈泉水功不可沒,程巧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但她肯定不會告訴醫生,畢竟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人家要是不相信,沒準還把自己當成了深井冰。


    等醫生當眾宣布賀衍可以出院了,程巧方才舒了一口氣,去給賀衍辦理出院手續。等迴來時,病房已經收拾得一幹二淨,賀衍脫掉了身上難看的條紋病號服,換上水藍色的襯衣和米色的休閑褲,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不少,隻是纏繞在頭上的紗布被拆掉後露出光禿禿的腦袋,那是他做開顱手術時被剃掉了頭發而顯得有些突兀。抬手摸了摸光禿的後腦勺,他問程巧:“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奇怪?”


    程巧露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賀衍見她憋得難受,有些自暴自棄地說:“你想笑就笑吧,我就知道很怪!”


    程巧踮起腳尖,伸長手臂,手掌夠到他的後腦勺上,頭發剃了也有二十來天,冒出了一丁點小短樁,摸起來有些紮手,她微笑著安慰道:“手感不錯。”


    賀衍一把抓住那隻手,歎了口氣道:“隻要你不覺得難看就行。”


    兩人提著行李,牽著手悄悄出了醫院,直接來到地下車庫,閆波已經開著大黑在那裏等著他們。


    賀衍這次雖然辦了出院手續,病房卻並沒有退,他專程和囑咐了一聲,將他出院的消息隱瞞住,能拖多久拖多久。


    低調地離開醫院之後,駕駛座上的閆波從後視鏡裏望了一眼賀衍的新造型,不怕死吹了聲口哨,調侃道:“男神,你這樣子是要去演辮子戲還是要去少林寺學藝啊?”


    賀衍心裏本來就對自己的新發型十分介意,正別扭著呢,閆波哪壺不開提哪壺,頓時黑了臉,簡潔地贈送了他一句:“滾!”


    閆波還不怕死的繼續調侃:“為了巧妹子的幸福,你可不能想不開去當和尚啊……”


    賀衍氣得渾身直抖,一拳頭就砸在了駕駛座的後背上,隻砸出個深坑,好一會兒才恢複原狀。要不是為了交通安全,他這一老拳就直接衝閆波腦袋上去了。


    閆波感覺到身後的震動,身子抖了一下,終於認命,乖乖地閉上了嘴,擔當起中國好司機。


    大黑在路上緩緩地行駛著,程巧一直默默地望著車窗外的風景,過了好久才問賀衍:“你就這麽離開醫院,你媽那裏怎麽辦?”


    賀衍的頭靠在椅背上,聽到她的問題,不假思索地答道:“你放心吧。我都跟我媽說過了,讓她沒事別往醫院跑,免得影響我的病情。反正她來了也沒啥事,還哭哭啼啼地弄得我心煩。”當然,最關鍵是他媽那嘴啊不怎麽嚴實,萬一將他已經康複的消息泄露出去就不好了,不過這話他自然不好和程巧說。


    “……”程巧一陣無語,不過人家當兒子的都這麽說了,她這個外人也不好再囉嗦,這事就這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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