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巧了卻一樁心事,寫了封信讓人送去廣元交給程夫人將退婚的原委說了個清楚明白。等程夫人收到信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程巧覺得雙方是你情我願和平分手,沒多大事兒卻惹得程夫人勃然大怒,直言劉家欺人太甚,當即就讓手下各管事店鋪斷了和劉家的一些生意合作。


    劉家那邊反應遲鈍一些,半個月之後發現生意一落千丈才得知兒子偷偷去程家找程家的大姑娘解除了婚約,劉夫人氣得將這不知好歹的敗家子胖揍了一頓,又拉著從白包子變成紅包子的親兒子親自去程家的莊子上道歉。


    程巧好不容易將婚事退掉,哪裏還容得對方反悔節外生枝,幹脆讓莊子中的仆人阻攔不見,還明說了既然退婚了就再無瓜葛,婚約的事情向來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她這個未婚少女該管的事情,言下之意,有本事去廣元找我老娘程夫人談判吧。


    劉夫人又豈會不知,程夫人那邊早去了信解釋,說是小孩子不懂事做不得數,這婚約還在的。可惜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程夫人哪裏會給她那個機會。


    程夫人那邊油鹽不進,劉夫人隻好將希望寄托在程巧身上,想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肯定好說話一些,五次三番上門求見都被攔在外麵也不放棄,還專門找了個人盯著程巧的動靜,還真給她抓住了機會。


    這日,朱興又約程巧一同去桃塢鎮,蘭夜那次打著遊玩的幌子,實際去聯絡王府中人,程巧並沒有揭穿他,再來一迴可就沒這麽便宜的事情了,朱興好說歹說求了半天,程巧才終是點頭首肯。


    兩人一仆坐著馬車剛出門,劉家守在程家莊子外麵的探子就飛奔著迴劉家報信去了。


    翠茹坐在外麵的車轅上,程巧和朱興就在車廂裏咬耳朵。


    “你這次和你的人約在哪見麵?”程巧壓低聲音問道。


    朱興將折扇在手裏轉了一圈,啪的一聲打開,用扇麵遮住自己的臉,靠到程巧的肩旁,用隻有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你猜呢?”


    程巧又那麽一瞬間又想揪他的臉皮了,眯著眼睛思索會兒,突發奇想地問道:“你不會選了桃苑酒樓做聯絡地點吧?”


    朱興怔了一下,拱手問道:“程姑娘為何會作如此想?”


    程巧眨了眨眼睛,隨意答道:“要是我肯定選那兒啊,酒樓生意好,客人多,魚龍混雜,最合適渾水摸魚,難道不是嗎?”說完還挑了挑秀眉,望向朱興,“我說,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萬一你那些下屬不小心泄露了你的行蹤……你就不怕給我添麻煩嗎?”


    朱興的臉色沉了下來,鄭重其事地說道:“姑娘放心,絕對不會走漏風聲,知道區區下落的人都……”他說著,抬起扇子輕輕劃過程巧的脖子。


    不過刹那功夫,程巧就感到車廂裏一股森然的殺氣蔓延著讓她全身的汗毛倒豎,也第一次真正認識到眼前這個俊朗少年是未來的興王爺,而不是平日裏和她隨意打趣玩鬧的朱興,更不是她心裏惦記的那個賀衍。


    朱興見她嚇得不輕,笑了起來,用扇子抬起她的下頜,將嘴貼在她耳邊悄聲說道:“程姑娘自然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正在這時,車廂猛地晃動了一下,程巧的身子跟著一晃,臉就貼到朱興的嘴上。


    這下兩個人同時愣住了,互相瞪視,都沒有說話。


    車身又晃了一下,程巧迴過神來,趕緊挪了一個位置,朱興的腦袋一下就撞在車壁上,捂著額頭問車夫:“怎麽迴事?”


    車夫答道:“這條路是不好走,還好隻有一小段,馬上就到鎮上了……”


    程巧兩隻手撐在車壁上,板著臉端正的坐好,心裏卻竊笑不已:讓你這中二少年嚇我!撞疼了吧?活該!


    朱興鬱悶地坐迴去,也不敢隨意亂動,眼睛在車廂裏亂瞟,落到程巧身上,不知為何麵前的少女明明沒笑,他就能察覺到她在心裏偷偷笑自己。


    就像車夫說的那樣,後麵的路平穩了很多,沒過多久就到了鎮子上停在桃苑酒樓前。照舊是二樓雅座入座,朱興扯了個理由就去見他的隨從黃錦,留了程巧一個人在包廂裏。


    劉夫人得了消息,帶著兒子直奔桃苑酒樓,生怕錯過了她。上到二樓,就見俏麗的少女坐在桌邊望著沿街的風景,身邊還立著個圓臉的丫頭,還以為走錯了。再往隔壁左右一看都是些大老爺們在尋歡作樂,隻得又退了迴來。


    瞧著裏麵的少女,和傳聞中的麻子臉相差甚遠,不敢確定,試探性地叫了一聲:“程姑娘!”


    程巧轉過頭,望著屏風外麵立著的中年婦人和她辨識度極高的兒子,無奈地歎了一聲:“還是躲不過啊!”


    劉夫人已經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親熱地拽著她的手說道:“喲,真的是程家侄女啊,我和你娘當年可是手帕交……我家鴻兒周歲時,你娘還說要你和他定娃娃親呢。"


    最煩這種自來熟的大嬸啊……無比怨念為何桃苑酒樓隻有雅座沒有包房,不然門一鎖想幹嘛幹嘛,也不怕閑雜人等前來打擾了,劉夫人一頭熱,任她說啥程巧都垂下眼眸就是不作聲。


    翠茹心知自己姑娘這是不高興了,又礙著麵子不好明著趕人,於是主動出麵替她招唿道:“原來是劉家夫人啊?不知你找我家姑娘有何事?”


    劉夫人嗬嗬一笑:“還能是什麽事……我家鴻兒和……”話說到一半,往旁邊一看,發現身邊居然是空的,自己的兒子還傻站著屏風外麵死死盯著人家程姑娘的臉。


    劉夫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連忙叫道:“鴻兒,你還站在那做什麽?還不快過來見見程家妹子?”


    白胖子這才反應過來,扭扭捏捏地挪到他母親身後,視線仍是一動不動的落在程巧臉上。


    劉夫人在兒子手臂輕拍了一下,提醒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招唿一聲?”


    白胖子吞吞吐吐地問道:“你……你真是程家的姑娘?不是都說你是……是……”對著這樣一張秀麗的臉,後麵的話根本說不下去了。


    程巧輕輕笑了一聲,接口道:“是不是說我是個滿臉麻子的醜八怪?”


    白胖子的臉呲的一聲紅透了,羞愧地低下了頭。


    翠茹憤然地說道:“你聽了外麵的謠傳就帶著一幫兄弟來我們程家退婚對嗎?須不知我家姑娘當年不過是一時出了疹子,沒多久就痊愈了……”


    白胖子頭垂得更低了,那個悔恨交加啊看的劉夫人心都疼了,急忙出言當和事佬:“哎,程家侄女,我家鴻兒也是年少無知被人欺騙才作下退婚的事,有道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如不如我們兩家再……”


    “再什麽?”朱興邊問著走了進來。


    程巧聽到他的聲音猛地抬起頭來,衝他眨眨眼,盈盈笑道:“你迴來了。”


    劉夫人正想勸程巧同意兩家重新議親,誰知道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來壞了自己好事不說,這程咬金還是個俊俏的少年郎,往這邊一站身上那氣勢就把自家小子貶成了地上的塵埃,偏偏人家看起來和程家的姑娘關係匪淺。


    朱興來到程巧身邊,拉起她的手,親昵的問道:“巧巧,這兩位是?”


    程巧沒開口,翠茹就道:“朱公子,這是咱們桃塢鎮劉家的夫人和小少爺,他們家和我們程家有一些生意往來。”


    “原來如此。”朱興做恍然狀,又拱手道:“劉夫人,劉小公子,在下朱興,是巧巧的未婚夫婿!”


    “這怎麽可能?”劉夫人失態的叫了起來,程劉兩家退婚前後不足一月,程巧又是哪裏尋來的夫婿。


    “怎麽?夫人不信?”朱興眯起了眼睛,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望向劉夫人,隻看得她心中打顫,臉色變得蒼白才移開視線,轉向程巧,依然執著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說道,“其實夫人信不信都無所謂,反正我和巧巧情投意合,早已緣定三生。”


    程巧被他一番做作雷得不輕,還不得不配合他繼續演下去。等劉夫人實在待不下去了,拉著傻包子灰溜溜地離開,她才掙脫開來,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背。


    朱興不悅了:“程姑娘,我今日算是幫你解決了個大麻煩,這才過了河,這麽快就拆橋,妥當麽?”


    程巧瞪了他一眼,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說道:“當年要不是你一口一個滿臉麻子的醜八怪,外麵又怎會有那些風言風語傳來傳去?沒有那些謠傳,我今天又怎麽會碰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番話說得朱興目瞪口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這麽說來都是區區的錯?”


    程巧瞥了他一眼:“難道不是嗎?”


    朱興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道:“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聖人不曾欺我!”


    “你說什麽?”程巧又丟過來一枚眼刀


    朱興抬起扇子,用扇麵遮住半張臉,似假還真地說道:“程姑娘,居然是在下壞了你的姻緣,若是將來姑娘嫁不出去,在下願意舍身成仁娶了姑娘!”


    “你才嫁不出去,你全家都嫁不出去!”程巧這次真的怒了,也顧不得什麽世子身份規矩禮儀了,掄起粉拳就要揍人。


    朱興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坐等挨打,抬起扇子左擋右閃,看起來氣勢洶洶地拳頭自然沒真落到他身上。


    翠茹在一旁看著他們打鬧,笑嘻嘻地說道:“姑娘和朱公子感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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