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白勾唇輕笑。他的手放在腰際,修長的手指解開腰間的腰封。唐棠下意識地想要將頭給轉開,又恐被這人笑話了去。於是便麵無表情地瞧著。謝瑾白逐漸將外衫脫去,露出勻稱的骨肉。期間眼神未曾從唐棠身上移開過。桃花眼天然含情,這般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瞧,簡直像是蓄意的勾引。唐棠原本還想著,但凡這人露出半點難為情的表情,他定然要大肆譏笑一番。嗬。是他多慮了。謝懷瑜這廝哪裏來的麵皮這種東西。“可,可以了!”在謝瑾白當真要講褪至腰間的外衫一並脫去的時候,唐棠趕忙出聲製止。他隻是要瞧一瞧這人的傷,倒是無需,無需脫得這般徹底!久病成良醫。當年,唐棠受了杖責,宛若一條被活剮了鱗片的魚,恨不能當時就死去。父親忙於公務,繼母恨不得他就那樣死於那場杖責才好,如此,便唐家家產便自然落於他那位繼母以及同父異母的兄長之手。不知繼母是如何同丈夫說的,總之,除卻他剛受傷的那幾日,丈夫來得較勤,之後十來日才來府中一趟。那時盛夏,兩日不換藥,傷口便會流膿,發臭,更勿論大夫一月也就來個數次。丫鬟青鸞瞧見他的傷口,便哭得厲害,根本無法替他換藥。除卻忍著疼,自己換藥,再無它法。很小的時候,他便知曉,沒了親娘,又沒人疼,沒得依仗的孩子,不早早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是不成的。日子,就這麽熬過來了。虧得經驗足,在動手解開這人身上布條時,手尚且有些抖,真正解落實時,倒是不抖了。包裹傷口的布條被解下,謝瑾白身上的刀痕也便一覽無遺。切口齊整,刀鋒入肉,隻一眼,唐棠便瞧出,謝瑾白身上的傷,乃是“烏啼”所創。“烏啼”削鐵如泥。謝瑾白的血肉之軀,自是不可能硬於玄鐵。逢生那一刀,謝瑾白盡管已在最短時間內避開,那烏啼仍是劃破了他的皮肉。若是換成其他的兵器,以謝瑾白當時的速度,隻會割破他的衣衫,至多,也隻是破點皮,根本不會造成這種程度的傷。除此之外,他未再謝瑾白身上瞧見其他的傷口。唐棠眉眼極冷。昨日,逢生果然是去找謝懷瑜去了。原本傷口可能血已經止住了,許是方才被他那麽一按,布條解開,傷口還在滲血。唐棠沉默著,取來放在枕頭邊上的帕子,他用帕子稍稍簡單地清理了下謝瑾白的傷口。擰開手中的青綠瓷盒,細細地塗抹在謝瑾白的傷口邊,聲音是一貫的清冷,“這是我家鄉的獨門偏方。對止疼以及治療傷口甚為有效。今日迴去後,莫要碰水。莫要再催動內力,莫要再動……”上藥的那隻手被握住。唐棠心尖一顫,耳尖漫上姝紅,冷斥道,“放,放開!”誰知,一開口,自小便有的結巴的毛病便又跑了出來。唐棠氣竭。心裏頭暗斥自己忒沒出息。“不放。”微帶著慵懶的口吻,無賴得理所當然。唐棠被這人的無恥給驚著了。“你”他氣憤地抬頭,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他的睫毛。唐棠微張著嘴,全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昏黃的燈火下,麵容白皙的公子微張著嘴,一雙烏亮的眸子茫茫然,煞是可愛。謝瑾白低下頭。唇瓣一涼。唐棠這才放下首宗的生肌藥膏的瓷瓶,烏冷的眸子冷冷地睨著謝瑾白,“謝少傅可知,適可而止這四個字,怎麽寫?”